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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心 - 我願意【單】
【小說封面】【內容簡介】
「無緣」的未婚夫另娶他人
她頓時成為被棄婚的「剩女」
這時竟有人聞風而至前來湊熱鬧
以「假婚約」的煙霧彈助她度過難關？！
這個交易讓她立馬有個家世好又體面的未婚夫
花名在外的他也因她這「幌子女友」免於被逼婚
兩人各有所需，一拍即合，於是成為最陌生的戀人──
哪裡知道，兩人的電力都太強
演著演著，就假戲真作地滾上了床……
愛情的常勝將軍遇到過河卒子，誰勝誰負還很難說
就在兩人決定拋下過去試著「認真」交往時
突然冒出個程咬金──
沒想到他的花名冊上竟有才二十歲的世家之女
而且還從小就立志要嫁給他！
最糟的是，她好像沒有人家那樣的決心哪……
【出版日期】 2012年10月05日
【出版社名稱】 桃子熊工作室(禾馬)
【書系及編號】 紅櫻桃RC960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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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偌大的會議室裡正進行著年度會議，由今年才接手的銀行經理，整理匯報整年度的營業狀況與接下來的新計畫。
會議室裡燈光昏暗，只留存講台上投影片的光度，搭配著年輕的聲音、沉穩的語調，頗有另一種新意。
「……接下來，這是目前最新的股利分配說明，每股營利淨收是去年的一點二倍，漲幅雖然不高，但接手的第一年總是還在摸索，我有信心，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能拿下更好的成績……」
清亮的聲調裡，有著說不出的自信，雖然不明的燈光裡，看不到神情，但能感覺得到她的篤定。
會議桌旁，幾個人交頭接耳，似是正討論著、不滿著什麼，台上的人不疾不疾，仍是保持著她的速度，逐件將手邊的資料彙整出來。
會議繼續著，雖然持續有微小的抗議聲在討論著，不過還不至於影響到會議的進行。
「好，到目前為止是到上個月的數據。」主講者暫告一段落，手勢一揮讓人把電燈打開，隱在燈光之後的人，終於出現在講台上。
頓時令人眼睛一亮，站在講台上的，竟是個梳起包頭、露出白皙清秀臉龐的女孩，雖然語調有著穩重，做簡報的手法與切入點也顯得十分幹練，但與她的長相和年紀實在不相符。
放眼望去，坐在台下的人，大都成熟穩重，有的甚至頭髮花白，看得出都是叔伯輩的人，但主講者絲毫不怯場，頗有大將之風。
「林經理初初上場，多少都有蜜月期，以眼前的數據來說，並不確實。」有人發出不平之聲，看來是個不認同她付出的人。
他口中的「林經理」，就是年紀尚輕、初接經理大位的林孟薇，被挑明了嗆，她沒有怯場，迎頭接下挑戰。
「商場沒有所謂蜜月期，有的只是趁弱坐大，佔盡便宜。」林孟薇露出微笑，沒有把他的挑釁放在眼底，她一臉笑盈盈，但眸裡卻沒有笑意。「這不是路邊攤、也不是小販，不會有剛開張的跳樓大拍賣，張副理別把人心想得太好，也把這位置想得太好『坐』了。」
會議室裡煙硝味很重，室內一片靜默。
「既然這幾個月的事都交代好了，就談談接下來的計畫吧！」終於有人想往前看。
正當林孟薇心想會議終於能繼續往下走流程時，卻有人天外飛來一筆。
「雖說是私事，但事關公司利益，我還是得關心一下。」有人假公事之名，行挑釁之詞。
他還沒開口，林孟薇已大抵知道對方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
「有什麼話儘管說，會議就是要把問題提出來討論。」她仍面不改色。
「最近，林經理的婚事鬧得沸沸揚揚，先是公佈訂婚事宜，後來又突然中止婚事，新郎甚至還另娶他人……」來人起了頭，就有人接著往下說。
「雖說是私事，但再怎麼說，靳家也是我們匯昇銀行的大客戶，原先是想親上加親，彼此鞏固實力，卻沒想到靳宇卻另娶他人……」有人嫌前一個說得不夠仔細，還把主角全給說出來了。
靳家，就是她那「沒有緣分」的親家，而靳宇，就是她無緣的未婚夫。
「我們沒有要親上加親，只是剛好都是適婚年紀，再加上兩人都在國外讀書、工作，彼此熟識，才會論及婚事。」林孟薇打斷他的話，但臉上從容的笑容仍是不變。
早在會議之前，她就做好心理準備，接下這一場硬戰。
先不說她年紀輕輕，藉著父親在董事會裡的關係跟股權，在虎視眈眈的眾人面前硬是坐上經理之位，已引來不少人側目；而她初坐大位，便因婚事引起軒然大波，再加上未婚夫是公司大客戶的雙重關係，取消婚事誓必會讓投資者與在位者心慌。
「好，就算這樁婚事沒有商業利益關係，林經理與靳先生婚約臨時喊停，又極有可能因為婚事而走上法律訴訟之途，大家難免會擔心。」與大客戶有糾紛，怎麼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大家是擔心我抽他們的『銀根』？」林孟薇反問道，早知道眾人的擔憂，不過是擔心她挾怨報復，緊縮銀根，逼迫客戶需短期還款，中止合作交易，對誰都不是好事。
眾人瞠目對視，沒人接著往下說，但態度十分明顯。
林孟薇搖了搖頭。「基本上，公歸公、私歸私，就算我林家真要為了籌備婚事的損失求償，他靳家也不該反對，他們自知理虧……」林孟薇還沒說完，就有人急著要插嘴。
「但是……」
「我還沒說完。」林孟薇白了他一眼，年輕的臉上黛眉微蹙，睨視著這些沉不住氣的前輩。
林孟薇年紀雖輕，氣勢卻不輸人，一聲輕斥，成功地讓眾人安靜下來。眼見氣氛得到控制，她才紅唇輕啟，接著往下說。
「縱使如此，在以公事為重的前提下，我們還在考量這件事的得失輕重，還沒到一定要走法院的地步，再說，就算走上法律這條路，也不至於讓我氣到緊縮銀根，自己跟錢過不去……」林孟薇睨了眾人一眼，澄眸裡滿是深意。「更不想跟各位過不去。」
此話一出，大家同時閉上嘴。
大家都是見過世面的人，知道何時該適可而止，雖然仍心有疑慮，但在這個場合，不適合繼續追究。
「很好，如果暫時沒有問題，我們繼續下去。」林孟薇知道「暫時」過了這一關。
縱使如此，她也知道這件事沒有這麼好解決——如果她的婚事沒有下文，這件事就很難善了。
「接下來，我打算要這麼做……」林孟薇雖然嘴裡繼續說著，但心裡已經開始做起打算，該如何用更具體的成績，讓這些人另眼相看。
清亮的聲音持續在會議室裡迴蕩，交代著接下來的計畫，眾人安靜地聆聽著。
兩個小時後，冗長的會議終於結束，林孟薇正收著文件，待所有的人離開之後，一旁的林父在支開祕書之後，忍不住開口。
「這些人是怎麼搞的？我們明明是受害者，大家擔心的卻總是利益……」林父一臉氣憤，雖然身為主事者，但每個股東都有發言權，他也沒辦法操控一切，於是更加氣憤。
「沒有受害者這回事。」林孟薇打斷父親的話，停下手邊的動作，視線停在父親的臉上，沉吟了許久才又開口。「別人怎麼想我不管，不過，您是父親，您應該更了解我。」
「孟薇……」林父語塞，望著唯一的心肝寶貝，心裡好生不捨。「難道妳真的一點兒都不覺得受傷了嗎？」
「爸，別人不懂我，您難道也不懂我嗎？」林孟薇想也不想地搖頭，臉上甚至還帶著笑容。
她撒嬌地將頭靠在父親肩膀上，卻不忘補上一句。「這個婚約對我來說，只是一樁經濟上的交易──由您主導的交易。」
聞言，林父臉上一陣尷尬。
「我知道您是為我好，希望我能有個好婆家，希望我們在家世上、財力上都能匹配，甚至更上層樓……這一切，我都懂。」林孟薇微笑，對父親露出理解的笑容。
林孟薇看得出父親臉上的尷尬，於是不再盯著他瞧，不願給父親壓力，鬆開手，繼續收拾著桌上的文件，但還是繼續陳述著她的想法，只希望這些事以後不再發生。
「損失這個婚約對我來說，就是一樁交易失敗罷了，談不上『受害者』、更談不上受傷害這件事，大家都把事情想嚴重了，包括您。」林孟薇動作未停，把所有的文件全整好之後，才直起身迎視著父親的眼。
「孟薇……妳真的沒事？」林父以為她會因此而自尊受傷，還為此在心裡自責不已。不過，林孟薇很明顯地堅強許多。
「我唯一擔心的是，大家對我的信心會因為這件事而引起諸多猜測，把一些莫須有的理由跟不存在的原因，都轉嫁到這件不成功的婚事上……而且，照剛才的情況看來，大家的確都是這樣想的。」林孟薇知道信心建立問題迫在眉睫，必須先行處理。
她可以損失一樁可有可無的婚事，但不想失去這個能展現能力的機會，如果是她表現差勁，那她退位理所當然，但是她不能因為一個莫須有的原因失敗，她絕不甘心。
「所以，爸，別再裝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了，我不需要，而且，一點幫助也沒有。」林孟薇慎重澄清，希望別又多一個老爸來扯後腿。
「我知道妳的意思了，只是……我總覺得這事兒不能就這樣算了，一定要找出停損點。」林父就事論事。
「當然，我會找出停損點的。」這就是林孟薇接下來要做的事。
他們父女倆並肩走出會議室，迎面而來的是祕書小姐。
「經理，妳有訪客。」祕書小姐先行過來報告，臉上還有著不正常的紅暈，趕忙讓出路來，讓林孟薇看到來者何人。
林孟薇還來不及問祕書怎麼像是被誰電暈一樣，隨即在大門的另一側看見一個挺拔的身影，半倚著牆面，雙手還插放在口袋裡，薄唇上帶著雷霆萬鈞的迷人笑容。
汪聿承？
他是工作上的舊識，身材挺拔、魅力萬鈞、交友的「實力」堅強，有一雙無人能匹敵的超級電眼——從祕書剛才臉上的紅霞就能印證。
不過，他大駕光臨到此，究竟何意？不會也是為了湊熱鬧吧？
「好久不見。」沒有露出心裡的疑惑，林孟薇快步迎了上去，露出淺淺的笑容。「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我一直都有空，忙的人是妳哦！」汪聿承不改一派從容，舉手投足間都是帥氣，與生俱來的氣質讓人無法忽略。
「如果你指的是我忙著約會，忙著訂婚，然後沒多久又忙著解除婚約，忙著消除那些流言蜚語的話……那沒錯，我真的是很忙。」林孟薇不忘自我消遣。
她態度上的怡然，讓汪聿承挑起了眉。好一派自在的態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你臉上的訝異太明顯囉！」林孟薇提醒道：「趕緊閉上你那因為嚇呆而微張的迷人薄唇，我都要看到你的喉嚨了。」
汪聿承聞言，臉上淡笑加深，對她的讚賞在黑眸裡寫得更深。
「看來，大家都多操心了。」汪聿承試探道：「妳一點兒都沒有為情所傷的模樣。」
林孟薇搖搖頭。「別告訴我，你也是為了擔心我而來。」她可不相信他有那麽閒！
「當然不是。」汪聿承淡笑，傾近她的耳邊，鼻尖聞進她的香氣，低聲說出來意。「我是為了把握機會而來。」
林孟薇挑起黛眉，好奇地瞅著他，像是聽到什麽天方夜譚。
「您老是來把握什麼『機會』？願聞其詳。」她刻意提高聲調，刻意多了幾分敬畏口氣。
「還能有什麼別的？」他一雙深邃的眸直凝著她，似乎整個世界都只剩下她一人那般的專注。
林孟薇輕咳兩聲，故意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是我開會開昏頭，還是你還沒中午就醉了？甚至……你是存心來開我玩笑的？」她臉上帶著溫婉的笑容，但語氣裡已經聽得出有幾分不悅。
汪聿承的「豐功偉業」，她聽得很多，但是可沒「親眼」瞧過，而她也沒打算親自體驗。對於這種男人，她通常是保持距離，以測安全，愈少麻煩愈好。
「別別別……我可沒那個意思。」聽出她的不悅，汪聿承趕緊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我什麼玩笑不開，開起妳的玩笑也太不智了，尤其在這個節骨眼上。」
林孟薇點頭，猜想他也沒那麼自討沒趣。
「那我倒是洗耳恭聽，不知道汪先生有什麼指教？」林孟薇再度露出微笑，臉色和緩許多。
「這事說來話長，可不是幾句話就能交代清楚……」汪聿承舉起手看了看時間，露出招牌的迷人笑容。「不知道林小姐有沒有空賞個光，一起吃個午飯？」
他誠摯地邀請，嘴角帶出禮貌的微笑，像是他剛才沒有說出什麽唐突的話語，也沒做出什麼唐突的舉動。
林孟薇知道午餐時間就要到了，不過，她一向食量不大，對吃飯沒太大興趣，當然，也對他的邀約興趣缺缺。
只是，話說回來，她倒是很想知道這個貴客的葫蘆裡究竟賣著什麼藥，足以讓他露出那麼得意的笑容。
她一向好奇心不強，只是，事情關己，得弄清楚才是。
「那就讓汪先生破費囉！」她彎唇，回應他一個甜美的笑容，不著痕跡地敲了個小小的竹槓。
「我的榮幸。」汪聿承不以為意，邀美女用餐，買單理所當然。
林孟薇簡單交代祕書一些事項之後，便在眾人好奇的眼光裡，跟著汪聿承並肩走出公司。
※※※※
離公司不遠的簡餐店裡，有著舒服的空調，也有著不甚明亮的燈光，能看得出彼此的表情，卻也多了幾分曖昧的親暱。
兩人點好餐，在等待的時間裡，林孟薇單刀直入，懶得再拐彎抹角地問：「汪先生，午餐的時間不多，咱們就把事情攤出來說吧！」
她雙肘支在桌上，洗耳恭聽他專程來到的原因為何，精緻的美麗臉孔，沒有太多的妝點，已經十分美麗。
光是欣賞著這張臉，汪聿承就覺得自己原先心裡打的主意還不錯。
「好！那我就有話直說了。」汪聿承學著她，也跟著將手肘支在桌上，不過，人高馬大加手長的他，支住的手肘，硬是比她還長上幾公分。
兩人的手肘隔著十來公分對望，他深邃的黑眸對著她清澈明亮的眼，誰也沒有退縮。
獨特的男性氣息，淺淺的女人香氣，在舉手可及的距離裡，若有似無地糾纏牽扯著。
「說吧，我正等著呢！」林孟薇徐緩開口，紅唇似笑非笑地勾著，等著他迷人笑容下的真正來意。
迎視著她專注的眼，他的嘴角始終掛著淺淺的笑，像是獵人盯視著獵物的那種表情，讓人渾身一陣發毛。
半晌，迷人的薄唇終於開啟，吐出沙啞低沉的幾個字──
「嫁給我吧！」
優雅的迷人嗓音，像大提琴劃過黑夜，沉沉的，穩穩的，卻又若有似無地晃蕩進她的耳膜……
很舒服的感覺，有著催人入眠的特殊能力，但是，猛一回神聽清了那幾個字，她雙眼瞪得像球一般大。
他在說什麼啊？
嫁、嫁、嫁……嫁誰啊？
雖然稱不上在情場上身經百戰，但她也不是沒有談過戀愛的生手，會輕易因為小事而大驚小怪。
但，這完全天外飛來一筆的求婚，還真是讓她措手不及，沒辦法反應，硬生生僵了幾秒鐘，腦中一片空白。
敢情這個汪聿承是因為他的祕書夏子曼小姐不小心搶走她的前未婚夫靳宇先生，所以心裡過意不去，特來邀她攪一攪這淌渾水？
是要拼場嗎？
不過，她很快就穩住慌亂的情緒，猜出他說這話的意圖，也做出適當的反應。
「其實這件事對我來說，稱不上任何的傷害，你沒有必要『犧牲』地說出這種話，要是我真答應了，你豈不拔腿就跑？」她僵硬的身子恢復正常，紅唇勾起的笑，美麗得不可思議。
「我是認真的。」他語氣不改、笑容不變地強調，黑眸緊盯著她，沒有遺漏她任何的情緒轉變。
林孟薇不解地瞇起眼，仔細衡量眼前這張俊臉上的認真程度有幾分。
「嫁給我吧！」他又重複一次。
她打量著他臉上的表情，與他視線交接，而汪聿承沒再試圖用言語加強他的語氣，只是用一雙深邃的眼，傳達出他專注認真的邀約。
很好，他的的確確是認真的！
林孟薇完完全全接收到他傳遞而來的訊息，不過，她還是有如丈二金剛一樣，摸不著頭緒。
「我相信你不會無聊到特別跑來開這種無趣的玩笑，只是……你能解釋一下，你這話從何而來嗎？」林孟薇沒有太多時間來猜測另一個人的想法，她要的是明確的答案。
「當然。」汪聿承點頭，莫測高深地開口。「婚姻乃終身大事，怎麽能隨便開玩笑？我是特別來救妳於水火，讓人轉身就忘記妳那喊停的婚約。」
林孟薇挑起眉，瞅了他一眼，沒當場戳破他，她還是覺得他在開玩笑。
只是，再怎麼說都是商場上的夥伴，她不想讓他太難看，靜待他接下來的解釋。
一分鐘過去，他始終只是微笑，不發一語。兩人的對峙，林孟薇先敗下陣來，纖指在桌上敲了敲，終於露出一絲不耐。
「有什麼話就直接說，不要再打啞謎。」她已經受夠別人拿她那無效的婚約來做文章，如果眼下有個什麼事能轉移大家的注意力，那她樂意至極。
「我知道最近婚約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大家都擔心妳會因為私事而造成公司困擾……別問我怎麼知道的，妳要曉得，男人也是很八卦的。」汪聿承也是聽到不少消息與耳語。
「是，關於這一點，最近頗有領會。」她真是受夠這些比長舌婦還要愛嚼舌根的男人，只能聳了聳肩。「就不知道這件事兒，跟你此次前來有什麼關係？」
「妳需要另一件事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別在這件婚事上做了弱者。」汪聿承分析道。
「這一點我知道。」她慢慢懂得他打的是什麼主意。
「而如果這時候，妳有了結婚的對象，家世、財力都不比你前夫差……」汪聿承帶著微笑繼續解釋他的打算。
「婚都還沒結成，稱『前夫』太沉重。」林孟薇打斷了他，對他眨了眨眼睛，露出一絲頑皮的模樣。「頂多是『前未婚夫』，千萬別省略那幾個字。」
「是是是。」汪聿承笑了兩聲，才又繼續往下說。「大家會討論這件事，會對妳存有懷疑，是下意識覺得妳是弱勢的受害者，一方面擔心妳不夠強勢，沒有擔當扛起一家銀行的經理職位；但另一方面又擔心妳太過強勢，會因為私人情緒傷害到公司利益……」
林孟薇靜靜聽著，很訝異他三言兩語的就把她此時的尷尬狀況看得如此分明。
「就不知道汪先生有何高見？」這些情況她都知道，她只是還在思考要怎麽處理眼下這狀況？
「高見是沒有，頂多就是這個小小的建議……」汪聿承露出最溫柔友善的笑容，像是一個最好的朋友。
迎視著他的眼神，猜測著他詭譎的心思，連結著他剛才與現在的說法，很快就知道他所謂的「建議」——
原來，這就是他葫蘆裡賣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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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拼圖一塊塊拼接起來，答案是出來了，但是，林孟薇還是一臉疑惑。
「這就是你求婚的原因，為了解救我？」她幾乎要笑出聲來。
「沒錯。」汪聿承微微一笑，黑眸中流露溫柔。
「嫁給你可以解決這些問題？」林孟薇回問，複述著他剛才的「小小建議」，清亮眼裡滿是不解。
汪聿承只是點點頭，黑眸裡除了笑意，也有洞悉一切的睿智與算計，認真地分析了起來。
「第一，妳可以放出風聲，說其實想解除婚約的人是妳，因為妳早就有心儀的對象……」汪聿承頓了下。
「是你？」林孟薇接續他的話。
「是，希望我有這個榮幸。」汪聿承讚許地點頭。「這麼一來，就沒人覺得妳是受害者，更不會有人覺得妳被欺壓、被輕忽。」
的確！
相較之下，靳家跟汪家，家世、背景全都不相上下，她不會被視成被拋棄的另一方。
「這樣有什麼好處？」林孟薇回問，想要知道他對這一切的了解有多少。
「好處就是——妳讓所有的人知道，妳不但不是弱者，還是主導一切的人，妳不但不會危及公司利益，還能讓一樁可能鬧大的新聞事件圓滿和平地落幕，妳的『前未婚夫』有適合的結婚對象，而妳也有個很好的歸宿，在危機處理上，妳稱得上是高手。」汪聿承笑著，逐一分析。
林孟薇搖搖頭。「這婚事從頭到尾都是我方主導的，這個說法沒有公信力。」
事情沒那麼好解決，大家都知道爸爸急著把她嫁進靳家。
「這妳就錯了，這事是『妳父親』主導，並不是妳，妳只是做了一個很好的處理，讓事情圓滿落幕，彰顯出妳的能力。」汪聿承臉上有著神祕的笑容。
林孟薇挑起眉。敢情是要讓父親擔起這個責任，讓她全身而退？
趁著她沉吟思考的時候，汪聿承又接著往下說。「其次，股東們不會再擔心妳可能的『報復』式行為，也不會對妳接下來施行的方針吹毛求疵，一開始就採取不信任態度，造成妳在處理上的極大阻力，不是嗎？」
聽著他的每一句話，針針見血，一語中的，完全點出她此時立場上的窘境，當下對他的欽佩多了幾分。
傳言裡，汪聿承只是個不經事的二世子，仗著風流倜儻的長相、不可小覷的身家，到處拈花惹草，招蜂引蝶……看來，傳言不盡可信。
不過，這些好印象，還不至於讓她傻傻地同意了他的提議。
「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為了這些理由就結婚……是有些太衝動。」煙霧彈也丟得太猛，還沒把別人迷暈，就把自己嗆昏了。
「結婚只是權宜之計，甚至可以只是放放風聲……雖然，我真的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弄假成真也是一樁美事。」他傾低上半身，獨特的男性氣息更加濃厚地包圍住她。
他的男性魅力的確獨特，也充滿引人注目的能量，但林孟薇的理智略勝一籌，還是沒讓他迷暈頭。
「就算你分析得有道理，對我來說的確是利多，但我更想知道的是——這對你有什麼好處？」商場上打滾久了，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她對人性抱持懷疑。
汪聿承臉上的笑容更深更濃了，聰明的丫頭！
「不只妳需要個煙霧彈，我也是。」他說出原由，想起這陣子的「遭遇」。
「我父親特別『提醒』我，說妳是個十分合適的好媳婦，不但能理財，還能管家，用盡所有的方法，希望我能跟妳有進一步的接觸，希望我能『迷途知返』，更希望我能『改邪歸正』。」
林孟薇理解地點點頭，伴隨的是一個甜甜的微笑，為了他幽默的口吻，也為了他自嘲的氣度。
他們這些第二代接班的子女，雖然被喻為含著金湯匙出生，卻也有著一般人很難理解的壓力，更別說是這些與生俱來的責任──而婚姻，便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環。
他們的婚姻，都是一樁樁的籌碼與算計，跟誰結婚有好處、跟誰在一起會對事業有幫助，這些都早在盤算之內，根本談不上什麽情投意合、心有所屬，這些都被視為浪費時間的事。
「我的這個理由可有說服力？」汪聿承見她沉默，打量著她臉上的表情。
「有。」林孟薇徐緩點頭。「相當有說服力。」
「那……」汪聿承挑起眉，不知道她接下來的想法為何。「談到這裡，我們可有共識？」
「只是煙霧彈？」她又確認一次。
「是，絕對只是煙霧彈。」他再三強調。「不管何時，妳一有適合的對象，或者是妳已經度過眼前的難關，不需要我來遮掩時，只要說一聲，合作隨時可以喊停，各人橋歸橋、路歸路，我的問題我會再想辦法解決。」
他只是想要幾個月的舒服日子，能夠不必像趕著配種的公牛一樣，被父親逼得到處跟女人相親。
「合作……一個很簡單的說法。」林孟薇沉吟著，重複著這個說法，發現自己很喜歡這個字眼。
沒有太黏膩的關係與假象，只需要一個讓彼此都好交代的說法——這個交易，來的正是時候！
「而我，也是個很好配合的對象。」汪聿承沒忘記自我推薦一下。
再怎麼說，這個交易有益無害，對他們彼此都好，恰巧都能讓他們度過暫時的難關。
林孟薇認真想了想，衡量評估之後，投下贊成票。
「好。」林孟薇同意了，露出燦爛的笑容。「咱們就從這個交易開始。」
「太好了！」汪聿承差點沒擊掌叫好。
這麼一來，不但解決了林家與靳家可能會有的法律告訴衝突，連帶著他也受惠了！
「那就……承蒙指教了。」汪聿承愉快地伸出手，與林孟薇的小手交握。
「彼此彼此。」林孟薇點頭微笑。
四目交纏之間，都有著濃濃的笑意，對眼下這個交易十分滿意。
他們的友誼由許久之前的點頭之交開始，慢慢進了一大步，而他們的愛情……
正在蠢蠢欲動。
※※※※
偌大的辦公室裡，空調舒適，燈光明亮，巨大的辦公桌後，汪聿承正審視著文件。
他的祕書夏子曼來到辦公室門口，緩慢地停下了腳步，清秀的小臉上有著藏不住的詫異。
是她聽錯了嗎？
她認真地等了三十秒，確認她沒有聽錯，她的頂頭上司正在哼歌呢！
雖然不想破壞上司的好興致，不過，還有很多工作在等著她，手裡的簽呈更是十萬火急，慢不得的。
看來，她只能做個殺風景的人了。
她舉起手，輕輕在門上「叩叩」敲了兩聲，成功喚回汪聿承的注意力，揚眸看向她，露出他招牌的迷人笑容。
「進來。」他心情極好，笑起來更具魅力，寬厚的肩膀倚上身後的椅背，態度輕鬆，卻仍不改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
「這幾份文件比較急，需要你先行過目……」雖然看出老闆的好心情，但夏子曼不是會跟上司話家常的祕書。
祕書一派正經，但汪聿承這個上司可不然，風流倜黨，瀟灑從容，還幽默風趣……當然，這是他自認的，祕書不知道同意不同意。
「子曼，妳的戀愛談得怎麼樣了？」他支著下顎，看著最近也正熱戀中的祕書小姐，黑眸裡興致盎然。
夏子曼翻了翻白眼，早知道這個上司不正經，沒有半點上司的模樣。
「現在是上班時間，不談私事。」夏子曼並沒有跟上司分享的習慣。
「妳下班的時間，也不跟我談私事。」汪聿承已經很習慣這個父親派來的冷臉祕書，不把她的拒絕當一回事。
共事多年，夏子曼知道跟上司僵持沒有什麼好處，最好的方式就是給他要的答案。
「一切不勞你擔心，還算順利。」夏子曼環著手，給了最簡單的回答。
「就這樣？不給詳細點的報告？」汪聿承看著她清冷的一貫表情，好奇地追問。「妳為什麼就只給靳宇笑容？我好歹也是發薪水、算年終獎金的人，不能給點好臉色嗎？」
「這樣可以嗎？」夏子曼反應很快，隨即咧嘴，給了一個虛偽的假笑，兩秒後又恢復冷然的神情。
「哈！」汪聿承舉手投降，對於這個祕書，他真是沒轍！「那我就自動跟妳報告了吧，靳宇擔心的那個婚約，我已經幫他處理好了。」
之前，靳宇取消與林孟薇的婚約，就是為了夏子曼這個舊情人，本來林家還打算提出告訴，讓靳宇與夏子曼好生煩惱。
「啊？處理好了？」夏子曼的表情終於有些不同。「怎麼做的？」
看著她的神情，汪聿承的笑容更深。
「看來，要妳的情緒有所起伏，跟妳談的內容都不能離開靳宇。」他消遣她的「重色輕友」。
夏子曼微瞇上眼，這個上司總是喜歡打趣她的愛情。
在他的眼裡，他們這些為了愛情瘋狂的人都是呆子，更無法想像靳宇會為了她，放棄林孟薇這個有家世、有才能的女子，他只差沒說靳宇根本是瞎了眼才會選她。
汪聿承見祕書沉了臉色，也不繼續開玩笑，趕緊導回正題。
「我已經跟林孟薇談好，她不會提訴訟官司，不會找靳宇的麻煩，不會抽他們公司的銀根，他也不用找新的貸款銀行，一切照舊。」汪聿承環著手臂，臉上有著得意，等著她表示感謝。
看著他施恩般的表情，夏子曼可沒那麼好唬。
據她對他的了解，非有相當利益，這個男人不會出手。
「我比較好奇你是怎麼做的？」她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她的上司也沒那麽好心眼，會主動替她解決問題。
「我向她求婚，讓我來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不會沉溺在失去靳宇的傷痛裡，妳看，我夠不夠意思？兩肋插力地為你們使力……」汪聿承說得若有其事，好似他做了多大的犧牲。
夏子曼沉吟半晌，在心裡把他的話又消化了一遍，不需要太多的時間，就已經猜到他的最主要目的。
「這一切，是為了你自己吧？」她的手在手臂上輕敲，一語中的。
汪聿承摸了摸鼻子，果然是個懂他的祕書，不愧在他的手底下做了這些年，輕易就猜到。
「好吧，什麽都騙不過妳。」汪聿承一攤手，承認她猜對了。
「沒錯！這個『犧牲』有絕大因素也是為了我自己，不過，再怎麼說你們倆也有受惠，難道不需要表達感謝嗎？」汪聿承仍不忘邀功。
「哈！」夏子曼的回答簡捷有力，一個語助詞就充分表達她的想法。「請趕緊把公文簽一簽，我得送到收發室……很趕。」
見她冷冷又補一句，汪聿承知道要討功勞是沒希望了，雖然，他只是因為心情好，所以鬧著她玩罷了。
「好好好。」他接過文件，看了看之後，確認都是之前討論過的內容與發文，認分地完成自己的工作，簽完名又交回她的手上。
「要結婚別忘了請我。」汪聿承開玩笑道。
「一定，不會少了你的紅包，而且，我還會一併邀請你的新娘——林孟薇小姐，讓你們的戲演得更真一點。」夏子曼來一記回馬槍，刺完便從從容容地拿了文件離開。
汪聿承看著祕書離開，想著她說的話。是該演得更真一點……
他拿出今日的行事曆，發現下班後沒有應酬，心隨意想，他拿出手機，在通訊錄裡找了找，停在「老婆」這個名字上──當然，這個設定是為了瞞騙聰慧的老媽，演戲演到底。
電話響了幾聲之後接通，傳來清亮的嗓音。
「哪位？」還在辦公室裡忙著的林孟薇，用肩膀夾著手機，忙著簽文件。
「哪位？」汪聿承聲音微微揚高。「妳問我哪位？」
他都已經把她的電話號碼定位在「老婆」，她竟然還不知道他是誰？
聽出他的聲音，林孟薇笑了，放下手邊的工作，終於「撥」出一隻手來拿電話。
「嗨……」離開他們上一次的會面，已經是三天前了。
不過，她不得不佩服他的「好主意」。
他不知請了誰在一場銀行界的會議裡放出風聲，說婚約的解除全是她的主意，是她主導的，而這些事全因她的父親私自主意、私允婚期所致。
不過才三天，這消息在銀行內部傳得沸沸揚揚，說她初出茅蘆，就有能力推翻父親掌控，能力可見一斑。
雖然也有說她叛逆不馴的評語，但這些在商場上不但無傷大雅，反倒極具商場魅力，不但解除她的處理能力危機，還替她加了不少分數。
聽出她語氣裡的笑意，汪聿承知道他的方法起了效果。
「聽起來心情還不錯。」汪聿承隔著電話，跟她話起家常。
「是呀，託你的福，這幾天的日子好過很多。」那種明顯的阻力淡化不少，有些老前輩還「誇」她夠有決斷力，快刀斬亂麻，迅速解決難題。
「我也是，這次真是雙贏。」汪聿承同樣也能感受到父親「欣慰」的眼神，像是他多有眼光似的。
「謝謝你的神來一筆，我該請你吃頓飯。」林孟薇頗有大將之風，沒有太多女性的矜持。
「我們是該吃頓飯了，要不然，就有人要起疑了。」汪聿承提醒她道，眼下光景雖好，難保持續力不夠。
「好，那就今晚七點吧！」她說了一個地點，打算跟他直接會面。
「不不，這樣太不浪漫，也太商業化了……我去接妳。」汪聿承更覺這是個好主意。「總得有些溫馨接送情。」
林孟薇失笑，卻也不否認她忘了這些小細節。
「那就勞煩你了，『聿承』……」她第一次如此親暱地喚著他的名字，刻意呼應他所說的「入戲」。
柔柔的聲調進了他的耳，柔了他的心。
「我喜歡妳這麼喊我。」他低沉地回應著她，用著更加沙啞的語調，學著她親暱的語氣輕喚：「孟薇……」
他的唇邊帶著笑，喜歡這種說不出的默契，彼此都知道是一場戲，卻又自在得像是跟朋友在相處。
「那就……晚點見。」林孟薇也有著同樣的心情，輕鬆的感覺很舒服，如果這障眼法能用上一陣子，那是最好不過。
輕輕地掛上電話，無論是在這頭的汪聿承，亦或是在另一頭的林孟薇，臉上都有著淡淡的笑意，久久未曾散去。
※※※※
熱鬧的東區，太陽下山之後依舊燈火通明，在每個巷角的轉彎處都能發現各具風味特色的餐館。
汪聿承開車載著林孟薇，停在一家窗明几淨、極具現代感的餐廳前。
車子才停住，林孟薇的眼睛隨即亮了，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帶她到這裡來……
「聽說妳喜歡甜點。」汪聿承對她露出淡淡的笑容，簡言交代帶她來的原因。「這個廚房在台北頗具盛名，應該還不錯。」
「呃……是的，我是喜歡吃甜的。」林孟薇非常感動，沒想到他為了今天這個「形式」上的約會，他還打聽她的喜好。
而且，消息打聽得很地道，是間很有名氣的餐廳，看得出來不是虛應故事一番。
「這位廚師的甜點，真的很好吃。」她的眼睛都亮了。
「非常高興妳喜歡。」汪聿承熄火下車，雖來不及幫她開車門，卻也十分紳士地替她開了餐廳的門，女士優先的紳士風度，從小細節裡看得出來。
「謝謝。」她大方地走進，不吝於給予最禮貌的回應。
兩人在滿是綠意的窗邊坐下來，垂落的黃金葛與綠珠草，點綴一室的綠意，心情也整個好起來。
「我不知道你對甜食也有偏好……」林孟薇將雙肘靠在桌前，主動開啟話匣子，不過，才開了口，就想到另一件事。「呃……還是，你根本不喜歡甜食？只是為了我才來？」
「吃甜食能讓心情愉快，何樂而不為？」汪聿承笑了笑，並沒有對自己的體貼入微多做著墨。
「吃甜食當正餐，你習慣？」她支著下顎，紅唇噙著笑。
一般東方人的主食，大都以飯麵為主，陪著她吃甜點，是他很體貼的犧牲。
看著她的笑容，汪聿承心情愉快，這遠比甜食來得有效果多了。
她本來就不是冷臉的人，加上或許是甜點讓她更加放鬆，她臉上的笑容多了真切，一種發自內心的愉快，加上閃閃亮亮的眼，讓人無法轉眼。
「沒關係，家裡隨時都有泡麵。」汪聿承雙手交疊桌面，黝黑的眸欣賞著她絕美的面容，神態輕鬆和煦。
林孟薇笑意盈盈，喜歡他的坦白，垂眸仔細看著菜單。
「這裡的馬卡龍，不甜不膩，可以試試看。」她指著拍攝精美的圖片，認真推薦。
汪聿承點頭，在心裡記下她的喜好，注意到菜單上的另一個好選擇，一併出了意見。
「這個蛋糕看起來很鮮艷，又有草莓又有花，連薄荷都出現了，應該要嚐鮮一下。」像個藝術品般的食物，真讓人捨不得入口。
「這雪藏起士，像綿密的冰淇淋，光想到這奶香味，我就要流口水了。」林孟薇看著菜單上的圖片，臉上有著小女孩看到偶像般的興奮。
「我也很想試試這檸檬芝士……嘖嘖嘖，看來得胖上幾公斤了，都叫來嚐嚐吧！」光是看著都心情極好。
汪聿承不得不佩服，這菜單上的圖片拍得既美味又誘人，連他這個不甚愛甜食的人，都很有興趣想試試看。
林孟薇也不客氣，用力地點點頭，她是個遇到甜點就無法抗拒的人，除非是真正吃不下，要不然她一定照單全收。
於是，兩人點了一堆甜食，搭配著香濃的咖啡，很愉快地聊了起來。
從遙遠的就學生活，到工作上的體驗，生活的喜好，甚至經商的人脈關係，都在他們無所不談的範圍裡。
愈是聊著，愈是發現彼此的興趣相近，有許多的想法甚至還雷同，彼此頗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我們還挺合的。」林孟薇訝異地說道。
「是啊，看來這戲應該可以演很久。」至少不會馬上就貌合神離，臉上在笑、心裡在罵。
「這真是一個好消息，至少，這陣子會相處愉快。」林孟薇微笑點頭，到目前為止，她對彼此的狀態很滿意。
突地，一個驚訝的聲音在兩人桌邊響起。
「林經理，妳也來了？」
林孟薇回眸，看見兩三個年輕的女孩站在桌邊，一臉興奮地看著自己，她很快就認出她們是剛考進銀行的人員。
「是啊，妳們也來了？」林孟薇沒有什麼上司的架子，自認只是年長她們幾歲。「要不要一起坐？」
「好……呃！」興奮的女孩本來高興地點頭，被身邊的女伴猛地撞了一下，一臉不知所以地回瞪她一眼。
「不打擾經理了，你們聊，我們到別的地方坐。」識相的女孩指著最遠的角落，一臉絕不會打擾的神情。
林孟薇微笑地點頭，也不多說什麽，看著她們迅速離開桌邊，把目光調回汪聿承的臉上。
「老天爺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她露出甜甜的笑容，意有所指。
「的確是有心幫我們一把。」汪聿承心有靈犀地也回她一個微笑。
遠遠地，三個女孩兒正交頭接耳地竊笑著。
這一頭，林孟薇和汪聿承也都面帶笑容，這一場戲……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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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輕柔的音樂聲中，兩人靠得極近，似是有意，也是無心。
「看來，我們今晚一起用餐的消息，不用三天的時間就能傳遍公司囉！」林孟薇打趣地消遣自己，知道年輕女孩閒暇時最愛的活動，就是說長道短。
「哈，那倒是歪打正著，比我慎而重之地到公司接妳還要來得有說服力。」汪聿承也知道這種小道消息傳播的迅速。
林孟薇點點頭，看來，他們故意營造的假象，很快就成真了。
「既然如此，要不要演像一點？」汪聿承用叉子叉起一塊黑森林蛋糕，放在她的面前。
「要玩這麼大？」看出他刻意要營造親密假象，林孟薇笑了出來。
「為什麼不呢？」汪聿承回問。
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把他們交往中的這件事，弄得人盡皆知，那他就更無後顧之憂，不用擔心家裡的人扯後腿，又繼續幫他找些相親對象。
「說的也是。」林孟薇慢慢傾身，如他所願，輕啟紅唇，將那口蛋糕含進口中──
她的動作沒有刻意的柔媚，只是，天生就是個美人胚子的她，舉手投足間就是有勾人的魅力，不自覺地，汪聿承濃了眸色。
「靳宇那小子放棄妳，真是他的損失。」黑色的眸子盯著她，眸裡滿是純粹男人的欣賞。
「謝謝！」林孟薇收下他的讚賞，同樣回敬他一口雪白香潤的雪藏起士，端在他的面前，提示他該開口含下這一口。
她不是愛曬恩愛的女人，也不曾在眾人面前表現出太過親暱的模樣，只是，眼下情況不同，她「需要」曬一下恩愛。
這對她來說，只是一項不得不做的「工作」，但她卻一點兒也不覺厭惡。
「來吧，試一口，我可從來沒有對誰獻過這種殷懃。」林孟薇對他挑了挑眉，模樣嬌俏可人。
「哇！那可不能怠慢，得趕緊把握機會才行。」汪聿承霸氣地一口吃下，對她咧開嘴，露出大大的笑容。
兩人對視一笑，果真像是正陷於熱戀中的男女。
而在不遠處的幾個年輕女孩，更是看到雙目微瞠，訝異之情溢於言表。
對於不小心發現上司的戀情，她們是又興奮又欣喜，更別說還親眼目睹兩人曖昧的互動。
最近公司裡傳聞解除婚約的事，林孟薇看似是被解除婚約的那個受害者，但實際上卻主導一切，讓有情人終成眷屬，不但利人更利己。
看來，傳聞屬實，經理果然高超，厲害厲害！
餐廳的這頭笑著，餐廳的那頭也笑著。
認真研究起來，雖然都為了不同的原因，卻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在愉快的氣氛下用餐，原本就甜蜜的糕點更讓人心情歡愉，時間的流逝在相形之下，變得更快了。
「哇，都九點了！」林孟薇一個回神，不知道時間已經這麼晚了，就連原先想做戲給人看的「觀眾」，也不知何時早已離開，他們倆還「演」得相當愉快。
汪聿承同樣也倍覺訝異。這是一頓美食饗宴，不只是嘴裡吃的、連眼裡看的、耳朵裡聽的，都讓人欲罷不能。
既然都欲罷不能了，那何不順從渴望呢？
「吃飽喝足，我們到外頭走走？」他熱情邀約。
林孟薇笑了笑，由內心到眼底的那種。
「我喜歡妳的笑容。」汪聿承支著下顎，欣賞著她的表情，很甜、很真、很開心的那種。「這是表示同意了？」
林孟薇還是笑，不減她的開心，但最終卻還是搖搖頭。
「我該回去了。」她婉拒他的邀約。
「竟然拒絕我了？」汪聿承捂著胸口，做出一臉大受打擊的模樣。
他的表情讓她笑了。
「你的邀請很動人，你的笑容很迷人，你受委屈的樣子也很勾人……不過，就是因為你太有魅力了，我覺得我們應該先踩一下剎車。」林孟薇是個理性的女人。
關於他的情史，她時有所聞，或許是明星，或許是小模，或許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
演演戲就好，配合度過這段商業危機，再多……她也消受不起。
汪聿承看出她的顧慮，自然也不勉強。
他交友的態度，一向是合即來、不合即去，絕不強求，造成彼此的困擾。
「好，那我送妳回家。」汪聿承結完帳，與她並肩走出餐廳。
車子平穩地往林家的方向駛去，兩人在車上話匣子依舊沒停，相談甚歡。
不過，眼尖的汪聿承很快地發現，他們的車後似乎跟了不速之客。
「我們有同伴了。」汪聿承示意她回頭，看著兩台車之後的那台黑色汽車。「他已經跟了我們轉了兩個路口，始終保持適當的距離。」
林孟薇好奇回頭，果然看到他所說的那輛車，她好笑地覷了他一眼。
「你是太敏銳？還是被跟得太習慣，所以神經特別敏感？連這麼遠你都可以察覺事有蹊蹺？」
「我可以聽得出妳的消遣哦！」汪聿承哈哈笑了兩聲，不但不否認，還大方承認。「是啊，我是被跟得很習慣，只不過，以前他們跟的主要對象可不是我，曾幾何時，我也這麼紅了？」
林孟薇淡笑著，想起這陣子公司行員裡偶爾會提到的八卦消息。
「聽說，跟你分手的大明星，這陣子失意得很，人也消瘦許多……嘖嘖嘖，你真是害人不淺。」
「我想，他們這群狗仔應該是想看看我這個負心漢是為了誰而神魂顛倒，要揪出最重要的始作俑者。」汪聿承搖頭，不忘把她拖下水。
「咦？敢情你是要拖我下水了？」林孟薇斜瞪他一眼。
「我不是說了嗎？既然要做戲，就是得做足，咱們何不好好地演場戲，讓大家認為我這個花心漢終於願意定下心來，不再成為單身公害，來個大雙贏的局面。」
汪聿承很清楚，唯有林孟薇這個對象，不但不會在家族中引起反對聲浪，反倒還能壓制住父母急切逼迫他結婚的渴切。
畢竟，兩家同樣都有財有勢，他要結婚，也得女方同意點頭才行，不能由著他單邊使力。
這樣的道理，他懂，父母親更懂。
「愈是看著你的表情，我愈是覺得我該跟你收個『掛名女友』的牌費，瞧你得意的……」林孟薇同樣身為企業第二代，明白自己肩上的責任，不只是把公司經營好，更需要找到另一個能讓家族勢力更加龐大的另一半。
「就別收什麼掛名費，這陣子的吃喝玩樂，全部由我買單，保證開心、保證愉快，哪天覺得心情不愉快，不想跟我繼續玩下去，只要開口，我絕無異議。」汪聿承舉起單手做宣誓狀，態度雖然帶著搞笑意味，但眼神認真。
林孟薇看著他笑了笑，之後將視線定向前方。
她對掛名費沒什麼興趣，也對主動買單的吃喝玩樂無感，但是，對於他的「保證開心、保證愉快」這兩句話很有興趣。
今晚，她很開心。
不是表面上的，而是發自內心的。
與這樣一個男人相處，是輕鬆的、簡單的，她甚至不排斥……有什麼更進一步的關係，既然如此，何不就順其自然？
「好吧，那就……演吧！」她終於給予正面回覆。「他們愛怎麼拍就怎麼拍，我就配合你演這場戲。」
淺淺的笑容裡，有了不可言喻的默契與同船共濟的決心。
他們，要一起走下去。
※※※※
汪聿承的預感沒錯，那輛車果然在七彎八拐之後，仍在他們的車後一百公尺左右的距離。
車子在她家旁的馬路邊停了下來，他下車護送她到了家門口，一路上沒忘記要「做戲」地牽住她的手。
當掌心裡多了另一股溫熱，林孟薇忍不住凝眸多看了一眼。
陌生的寬厚大掌裡，有著她小一號的手心，不是很霸道的緊握，只是篤實地牽著她，用一種不容拒絕卻也溫柔體貼的包裹，將她細細保護著。
「可以嗎？」察覺到她的視線，以為唐突了她，汪聿承問了一句。
「當然。」林孟薇勾起笑痕。「只是有些不習慣。」
「是嗎？」汪聿承細心察看車況，拉著她的手過馬路。「未婚夫沒牽妳的手？」
「當然有，只是感覺敷衍許多，被你握起手的感覺很好。」她真心地給予淺笑。
「那還好妳沒嫁給他。」汪聿承打趣說道。
「這倒是。」林孟薇笑出聲來。「謝謝你提醒我這一點。」
兩人在她家門前停駐，在廊前小燈的微弱光線下，還能看到彼此臉上的笑。
「怎麼辦？」汪聿承環著手，倚著她的門，天外飛來一筆地說。
「什麽怎麽辦？」林孟薇斜偏著頭，看著他好看的側臉。
「我不想回家。」他迎視著她的眸，黑眸中別有深意。
林孟薇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女生，她甚至也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面對這樣別有所思的眼光，她懂他沒有說出口的要求。
只是，太快了……
「我很欣賞你。」林孟薇坦言。「只不過……」
「還沒到那程度？」汪聿承自行接話，露出了然的笑容。「看來，只能說再見了，我的美人。」
林孟薇笑笑，沒有再多說什麼，拿起鑰匙開門，流暢的動作裡，有著一點點的遲疑。
他無辜的表情看起來……真的很難讓人拒絕。
她拉開門，跨步走進門內，手裡握著門把，回過身，讓她的人還保持著面對著他的狀態。
「晚安了。」林孟薇很訝異地聽出自己不捨的語氣。
汪聿承凝著她的眸，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噙著笑靠近再靠近……
隱隱約約的，林孟薇知道他想做什麼。
但是，她沒讓自己移動半分，只是被動地接受著他的靠近。
灼熱的氣息噴上她的臉，拂上她的頰，吹動她如蝶翼般的長睫──
她覺得她的心跳加快了、她的毛細孔賁張了，她的喘息也有些不規律了……
感覺他的唇愈來愈近、愈來愈近，他的頭微傾一邊，調整成一個極為適合接吻的角度……
不過才幾公分的距離，他停下靠近的動作，輕輕地說了一句。「晚安。」
低沉的嗓音有著明顯的渴望，他很想給她一個晚安吻，很想、很想，但是，為了不知名的原因，他忍住了。
因為，以往的晚安吻，給的是他想要歡愉一夜的女伴；而今晚的她，給了他有些不一樣的感覺，雖然他想留下，也想一嚐芳澤，但他更想尊重她的決定。
林孟薇的唇有些酥酥麻麻的，沒被吻上，卻有種比被吻上還要深刻的感覺，那就是失落。
一直到他停下動作的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其實是期待的。
好靜好靜的一刻，只聽得到他們彼此的呼吸聲。
「真是太詭異了。」林孟薇忍不住開口，輕輕咬了咬唇，試圖用另一種帶來疼痛的方式轉移自己對這個吻的可疑渴望。
汪聿承點點頭，大抵是同意她的說法，有種……曖昧不明的情緒，莫名地在他們之間發酵。
「我該走了。」他點點頭，雖然是在告訴她，卻更像是在告訴自己。
「是啊！」林孟薇不但口頭附和，還把手心頂上他的胸口輕推，用最實際的行動，支持他在最快的時間消失在她的面前。
「嗯！」汪聿承點頭再點頭，沉重的腳步終於往後移了一步，而站在門邊的林孟薇也往屋內挪了一步，彼此的視線始終交纏著。
林孟薇率先讓自己拉開距離，噙著笑，讓自己優雅地對他說了再見，之後，用最迅速的態度把門關上。
那彷彿見到賊的樣子，讓汪聿承笑了出來。
隔著短短的距離，他立著、等著、瞧著。
他明白他該轉身離開了，但，沒有理由地，他又回她的門前，靠在門邊，用著最輕的聲音開口──
「我還是不想走。」
門後，林孟薇原已經靠在門上，因為抵抗著心裡的渴望，而顯得像是被抽走全身的力氣。
只是，當他低沉的聲音隔著門入了她的耳，卻引起軒然大波，虛軟的雙腿在聽聞他的聲音時，整個人跳起，直直瞪著那道門，像是大門突然開口說話了一樣。
天啊！
驚覺自己竟然像個被電昏頭的小女生一樣，心跳得又快又急，林孟薇忍不住笑著對自己搖頭。
這汪聿承果然不是浪得虛名，那些為他神魂顛倒的女人，的確不是沒有眼光。
不過才幾句話、幾個眼神，她就心慌意亂地沒了頭緒。
她知道他想要她，一如她……也對今晚的相聚有些意猶未盡。
她想像著他薄唇的滋味，想像著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低語的戰慄，她真的想……試試看。
她立著，盯著門把，似是掙扎。
她從來不是浪蕩的女人，但今天……她卻想把自己交給他。
不能說是隨便，頂多就是隨興。
她喜歡他的陪伴，也想知道，在其他的方面，他們是否也一樣契合？
像是過了一輩子，兩人隔著一扇門，等著。
然後，門把動了，門被拉開了。
站在門外的汪聿承露出笑容，看著林孟薇站在門後，露出一種誓死如歸的表情，像是天要塌了一樣……
她在擔心他會強要了她嗎？
「我今天不會……呃，妳知道的……雖然我很想，但是我不會勉強妳，如果妳不願意……」汪聿承難得地為自己的行為做了解釋。
林孟薇看著只有一步距離的他，聽著他正努力說著一些要讓她放心的話。
一個衝動佔據她的所有思緒，看著他張口欲言，她決定中止這沒有意義的談話。
「我只是想……」汪聿承還立在原地，想把未完的話說完。
但，下一秒，林孟薇已經邁出門來，主動送上了她的吻。
汪聿承有一秒的驚愕，但驚詫過後，隨即捧住她的臉，吻得更深，盡情地品嚐她口中的芬芳。
他猜得沒錯，她嚐起來真甜。
他喜歡她的聰明，也喜歡她的笑容，更喜歡她的主動。
只是，他原先真的只是想要一個吻，而現在，她的美麗與主動，已經讓他有些無法自我控制。
熱吻從門外吻到門內，唇舌交纏間，有著勾人的氛圍。
他捧住她的後腦，霸道的舌竄進她的口，肆意而狂妄地吸吮她口中的香甜，吻得她全身無力。
她接吻的經驗雖不甚豐富，卻也不至於貧瘠，但怎麼說，她都不曾有過這般讓她心悸的感覺。
長指滑進她的髮中，托住她的後頸，吻得又深又濃，虛索地向她要得更多。
她的掌心貼在他的胸口，沒有推拒的意思，只是虛軟地承受著，她回應著他的吻，用著他的方式回吻著他，兩人一來一往地享受著這纏綿的揪扯，她能感覺全身都因為這個接觸而輕顫。
原先，他不肯結束這太過纏綿的吻，只是，感覺她在他的身前虛軟，似是被他奪去所有的空氣，他不得不讓她喘口氣，鬆開對她的箝制，但薄唇仍不捨地停在她的唇邊，細吻著她的唇瓣。
隔著幾公分的距離，她在他的黑眸中瞧見陌生的自己，臉上的表情像是被嚇壞了。
是，她無法否認，她的確被她自己嚇著，竟然會如此眷戀著他的吻。
四目凝視著，汪聿承的黑眸燃著暗火，緊緊地盯視著她，彷彿想在下一秒將她吞噬，甚至是佔為己有。
那眸光讓她心頭一跳，縱使如此，他讓她緊張、讓她心慌，卻沒讓她感到害怕。
只是，心跳不停加快，隱隱地，她知道他要的不只這些。
隨著他又一次傾近的呼吸與熱氣，他知道他又要吻上她了。
她猜得沒錯……
不，應該說，她沒能全猜對。
他雖然熱切地吻上她，但這一次，單純的吻已經無法滿足他了。
大掌往後攬住她的腰，將她往前緊貼住他的身體，用最直接的方式，讓她感受她的渴望。
隔著不算厚的衣物，她能感覺得到他那勃發的渴望，一陣陣朝著她燒了過來。
是熱，讓她迷濛了理智？
是狂，讓她深陷在其中？
是迷，讓她說不出拒絕？
總而言之，她沒有推開他，任由他在她的身上灑下熱火。
他擁有極大的魅力，用一雙眼就勾了她的魂，用幾句話就讓她同意他的提議……他的說服力讓她臣服，縱情於他的誘惑裡。
唇上還有著他的熱，他的大掌已游移到她的胸口，熟稔地解開她的鈕釦，隔著胸衣揉捏著她的柔軟。
雖非未經人事，但這樣狂熱的情緒卻是第一次，她感覺整個人在燃燒，從他觸碰到的每一點開始。
很快地，隨著移動的腳步，兩人的衣物一路落了地，卻沒有絲毫感到涼快，反倒是一陣陣洶湧狂熱的情緒，讓彼此更加慌亂。
房門被撞開，他們跌落在軟床上，熱吻的唇終於暫且分開。
林孟薇急喘著，快速起伏的胸口，不停抵碰著他堅硬的身軀，那與自己截然不同的身體，彰顯著男人與女人的不同，相同的是同樣急促的喘息，與同時燃燒在彼此眼中那再明確不過的渴望。
望進她眼中，除了激動情緒，卻還有一絲絲不確定的懷疑，汪聿承試圖忽略胯下疼痛的慾望，再尊重她最後一次。
「妳確定……」這是他最後的紳士風度，再等下去，他就要爆炸了。
這一句話，讓林孟薇失笑了。
「老實說……我還真不確定。」她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但終究，她還是對著他露出笑容。「不過，就這樣吧！」
她主動送上她的唇，融化他的最後一絲自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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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四唇交接，汪聿承捧住林孟薇的臉，堅實的肌肉緊壓上她的柔軟，將她包得密密實實。
赤裸的身軀，能讓她感覺到他蓬發的慾望就在她的雙腿之間，而他的雙手則緊覆著她柔軟的豐盈，彰顯他霸道的佔有。
激烈的熱吻稍停，他的薄唇順著她的頸項往下，吻上她的鎖骨，烙上她雙峰之間的乳溝，帶來一陣戰慄。
藉著雙手的輔助，雙乳被堆成兩座山峰，送進他渴望的薄唇裡，或輕或重地吸吮著……
「啊……」她忍不住嬌吟了聲，更加拱起她的胸口。
靈活的舌尖在頂點上繞著，濕潤了她的挺立，帶來更多的刺激，她緊咬住唇，試圖抑制那即將滿溢的快感。
火焰在燒，燒出說不出的飢渴，讓兩人偎得更近，她隱隱地知道，唯有他才能解了心裡的渴。
他在輕輕咬著、囓著，似疼非疼，卻又帶著格外刺激，教她緊咬的紅唇一再失守，逸出柔柔低吟。
「呃……」胸前的蓓蕾因為他的輕咬而挺立，彷彿正用著自己的方式讓他知道有多麼喜歡他的吻觸。
她不自覺扭閃著身軀，無法確定是想逃開他的唇，還是只是想將蓓蕾更加送進他的口中。
折磨著她的不僅如此，在她的雙腿間，有著他堅硬的慾望，誘惑地輕磨著，帶來更加炙熱的接觸。
親暱的磨蹭刺激著她的花核，帶來讓人無法壓抑的快感，輕吟聲從紅唇逸出，一聲一聲，像渴望主人愛撫的貓兒。
汪聿承的黑眸更深，掌心裡的柔軟讓人愛不釋手，而胯下堅硬的慾望則明顯感受到她的濕潤，像最銷魂的邀請。
他挪出一隻手往下，找到敏感的花核，輕緩地揉按著，教她全身一軟，嬌吟一聲，尖銳的快感竄流。
一陣嫣紅上了她的臉，染紅她雪白的肌膚，享受著他帶來的奇異感受，一種渴望與他更加接近的想法，讓她的手不自覺貼上他的肩膀，緊掐住他的肩，發洩著她說不出的感覺。
汪聿承感受到她的濕熱，更加迫不及待，修長的指來到花徑前，試探性地往內一探。
異物入侵，教林孟薇倒抽一口氣，算不上是疼，只是陌生。
她微微睜眼，正巧迎上他火熱的眸。
兩人目光交纏，而他手裡的動作卻沒停，緩緩地，一進、一出、一進、一出……
她無助地眨著眼，感覺他的刺探，她輕咬著唇，渾身散發著一種最魅人的氣息。
花徑很快適應了他的存在，逸出潤滑的花液，彷彿正邀請著他，告訴他，她已經準備好了。
分開她的腿，他的長指刺得更深，而另一隻手指則雙重刺激著她的花核，挑逗她的底限。
終於，林孟薇閉上了眼，無助地搖著頭，全身都因為這快速累積的愉悅在顫抖。
長指的刺探愈來愈快，她的手本能地使力，指尖不由自主地刺進他的肩膀裡，他卻絲毫不感疼痛。
她的紅唇微張、急喘，呼出的氣息像是最勾魂的魅惑，教他的慾望堅硬似鐵，胸口也渴望地上下起伏，手中的動作愈狂。
克制不住的喘息，在他的耳邊一聲一聲，晶亮的眸裡因為過多的愉悅而濕潤，紅唇被她咬得微腫，看來更加可憐無助，讓人無法自制。
從來不曾感受到的激狂，在汪聿承的心口裡燃燒，僅只是這樣的接觸，就已經讓他激動不已。
「汪……汪聿承……」林孟薇搖著頭，無意識地輕喊著他的名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我就在這……孟薇，我就在這。」汪聿承的聲音低啞，訝異自己十分喜歡她口中輕喊自己的溫柔嗓音。
「喜歡嗎？」他挪動身子，用堅實的胸口感覺她柔軟的豐盈，薄唇靠在她的耳邊，輕咬住她的耳垂。
林孟薇說不出話，只是緊咬著唇。
雖不是太過守舊的女人，但被人這麼問著，她還是說不出太過露骨的回答。
只是，汪聿承似乎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告訴我，我想知道妳的答案。」他的舌尖探入她的耳，炙熱的氣息，鬧得她又是一陣急喘。
「聿承……」她羞紅著臉，轉過眸來嬌瞪著他。
汪聿承笑得更賊，挺直的鼻尖磨著她的，執意要得到答案。
「說啊，喜不喜歡？」開口的當下，他的長指慢慢撤出，偉岸的身子放進她的雙腿間，早就吶喊著要爆發的慾望就這麼頂在她的花徑口。
彷彿是故意的，他讓慾望在花徑口磨啊磨的、蹭啊蹭的，但就是不肯進入，非要要到一個答案不可。
情慾在奔流，她體內有種說不出的熱在燃燒，她明白地知道，只有他才能撫慰胸口的渴望，但他卻可惡地不肯滿足她。
「孟薇，為什麽不肯告訴我妳的感覺？」他的薄唇抵著她的唇畔，輕咬、啄吻，誘惑著她說出那羞人的話。
「我好想要妳。」他主動開口，用著最沙啞的聲音，熨燙過她的耳膜。「我從來不曾那麼渴望一個女人，妳好濕、好熱、好緊……我幾乎就要爆炸了。」
他的話像是帶著溫度，教她全身的體溫飆升，小臉燒得更紅。
「別說了……」她對著他搖頭，被分開的雙腿間有著他似鐵的堅硬，讓她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為什麽不呢？妳感覺到我了嗎？」他微微壓低身子，讓慾望微微頂開花徑口，她下意識地喘了口氣。
汪聿承不掩臉上的得意，他喜歡她臉上的表情，而林孟薇則是又羞又嗔，決定結束這磨人的挑弄。
她一向不是個被動的女人，無論在工作上，或者是在……男女的相處上。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而眼前，她想要的人——是他。
於是，她決定反被動為主動，她的雙手捧住他的臉，送上她挑逗的唇，被分開的雙腿更是直接盤上他的腰。
汪聿承先是被她主動的唇勾去三魂，接住她主動盤上的腿，一個使力就將他早已堅硬的慾望直接刺入她早已濕潤的花徑裡……
「呃……」
兩人同聲發出悶哼，在真正結合的那一刻。
濕、熱、緊、窒，熱吻的唇，兩雙火熱的眸，彼此凝視著。
原先，他想從她的口中得到沉溺的語言，她卻更直接地讓他知道她的渴望。
她的身上有著甜美的香氣，泛著粉紅色澤的肌膚上，貼著他黝黑的身軀，緊密的結合裡，他慢慢地移動起來。
他的薄唇吻住她，而他的手也沒閒著，握住嫩白的豐盈，擰捏著她挺立的蓓蕾，讓她更加沉迷。
花徑裡，他緩緩地動著，用他的碩大將她緊緊充實，狂喜迅速累積，被他完全貫穿。
渴望更加靠近他，於是她的雙腿盤得更緊，每一次他的進入，都完全嵌合著她，烙印下屬於他的痕跡。
火熱的情緒愈燒愈旺，緩慢的進出已經不再能滿足他，他直起身子，雙手托住她的臀，將她的花徑調整成更加適合他的高度。
慾望刺得更深，而他眼前的美色饗宴，更讓他口乾舌燥。
乳波盪漾，隨著他的每一次衝刺，晃盪出讓人目眩神迷的火光，教他的慾望更加堅硬，衝刺更急。
「聿承……啊……」壓抑不住的嬌吟，一聲又一聲。
歡愉在流竄，她幾乎失去理智，所有的想法裡只剩下一個他。
熱汗淋漓，彼此都沒有辦法再承受更多，她收縮著花徑，他挺直著腰，讓彼此更加貼緊。
「孟薇……」動作間，他的雙眼無法移開美麗的她，每一次的衝刺，他都欣賞著她的美麗，看著她為了自己綻放，在他給的歡愉裡沉迷。
就在她因狂喜而驚呼的同時，他也釋放他的慾望，低頭封住她微顫的唇，無言地封緘他說不出的珍愛。
兩人同時到達高潮──
※※※※
晴空萬里，烈日炎炎，燦亮的陽光有著萬丈光芒，燃燒出來的熱度，像是要將人烤焦才甘願。
剛從計程車下來的王俐，不過才離開冷氣空間幾分鐘的時間，已經是一頭熱汗。
她足蹬三吋高跟鞋，跟祕書稍稍打了招呼，便直接進入林孟薇辦公室。
才打開門，她隨即挑高眉頭，倚著門，等著那個顯然心情十分愉快的主角抬起頭來。
三秒過後，主角的頭沒抬起來，倒是出了聲。
「都已經開了門，還晾在門邊不進來是怎麼了？」林孟薇不用抬頭就知道來者何人。
「妳是頭頂上長了眼啦？」王俐走進門，一邊將門帶上。「我都不用出個聲音，妳就知道我是誰？」
「能不經過祕書就打開我辦公室門的人，也只有妳王俐有這麼大面子、這麼大膽子。」林孟薇終於抬頭，露出笑容，看著這個交情超過十年、感情更勝過姊妹的女人。
王俐在公關公司工作，很容易能拿到一些特別的優惠，也讓她的人緣特別好。
「哈哈！」王俐聽見這句話多了些得意。「好，這話聽起來讓人高興，至少就我一個王俐有這面子，不過……」她頓住，像是突然想到什麽。
「不過什麼？」林孟薇合上公文夾，眼角眉間有著淺淺的笑容。
王俐微瞇上眼，仔細看著她臉上那彷彿由心發出，雖恬淡卻衷心的笑容。
「打從妳接下銀行經理位置之後，我不記得有看過妳這麼愉快的笑臉……包括妳介紹那個無緣的未婚夫讓我認識時，都沒這麼開心。」王俐偏著頭，看著她絕美的淺笑。
林孟薇微挑眉頭，看著好友臉上的驚訝，忍不住也跟著偏頭，看著透明玻璃上反射出的、屬於自己的笑臉。
那笑甜甜的、溫溫的，沒有太過張揚的得意，也沒有太過外露的痕跡，其中的不同，大概也只有像王俐這麽懂她的朋友，才會察覺她的不一樣。
「難不成就妳眼睛特別好，我祕書什麼都沒發現，妳是哪裡覺得我不同了？」林孟薇沒有馬上承認她的愉快。
或許應該說，她心情愉快到無法分神去察覺自己的愉快。
那是一種……太過自在的表現，自己毫無所覺，直到好友一語點破它。
「林孟薇！」王俐連名帶姓地喊著她，在她的面前環住手臂。「我第一天認識妳嗎？妳需要在我的面前裝神弄鬼嗎？這樣騙一個妳不用開口，我就知道妳喉嚨多深的朋友，會不會太不夠意思？」
林孟薇但笑不語，只是搖頭。
「裝神祕耶妳！」王俐雖然一進門就知道林孟薇有些不同，但是林孟薇此時的反應更教人驚訝。
心情愉快是一回事，但神祕到不想告訴她，又是另一回事。
這表示……這其中有鬼，而且，還是很精采的「鬼」呢！
「從實招來！快！」王俐急忙在椅子上坐下，好奇寫滿她的臉。
「哪有什麽事啦？」林孟薇白了她一眼，唇邊笑意不減。
「喂！別那麼不夠義氣，快說！」王俐沒那麼好打發，對於好友八卦，絕不輕言放過。
眼見好友嘴巴變成蚌殼，王俐整個好奇心都被撩起來了。
「天啊，妳這關子也賣得太大了，說說說，妳今天不說個來龍去脈，我就不讓妳上班了……」王俐一副絕不善罷甘休的模樣。
「我……」林孟薇還想打馬虎眼的時候，擺在桌上的行動電話響起，才一瞄到來電顯示，她的心就猛地一跳。
王俐的眉頭微挑，不再急著逼問，只是把耳朵拉長，早已料到其中必有文章。
看出好友一臉興奮，孟薇雖然有心瞞蓋，卻也力不從心，盯著電話，想著是接起電話好，還是不接電話好？
鈴聲持續響著，王俐索性把電話遞過去。
「妳不接，我就幫妳接囉……」王俐語帶威脅，林孟薇只好屈服，直接把電話拿過來。
「我還以為妳在開會，才打算要掛斷電話而已。」電話這一頭，汪聿承坐在大桌前，閒情適意地打著電話，一派的輕鬆自在，臉上有著一貫的笑容。
「沒有，只是……剛好在忙。」林孟薇支吾其詞，在聽到話筒另一頭的聲音時，小臉竟微微泛紅。
哇！這比天方夜譚還驚奇，王俐的眼睛瞠得比銅鈴還大。
跟林孟薇當朋友沒有十五年，也有十年，還不曾見過她這般小女人的模樣……
「就是他嗎？是不是就是真命天子？」王俐無聲地在一旁用唇語打亂她。
汪聿承在電話那一頭，不知這一頭忙碌得很，只是覺得今天的林孟薇有些不同，異常的沉默。
「沒打擾到妳吧？」汪聿承知道她要處理的事情不比他少。
「沒有。」林孟薇回答得倉促，甚至擔心王俐多想，連多說一句也沒有。
聽到這頭突然的冷淡，汪聿承的悠閒頓失，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子直了起來，心裡也隱約有些不確定。
「怎麼了嗎？」明顯察覺她的態度不同，他心裡有些不安。
「沒有。」同樣又是簡單明瞭的答案，林孟薇試圖不在王俐的面前露出太多蛛絲馬跡。
只是，聽在汪聿承的耳裡，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發生什麼事了？這幾天的相處，不是很愉快嗎？
怎麼會突然的……變得生疏、陌生了？
不由自主地，他的心緊了緊。
「快說，他是誰？別想瞞我。」王俐還在電話這頭無聲嚷嚷，甚至伸手想搶電話了。
林孟薇急著拍開她的手，一邊閃躲她的攻擊。
「對不起，我這邊有點事，我可能得先掛電話……」林孟薇一邊得留神電話，一邊還得對著王俐擠眉弄眼兼搖頭，忙得很，索性暫停談話。
要掛電話了？
汪聿承又是一驚，有種抓不住的不確定感在胸口盈繞。
「那我們今晚要不要一起吃飯？」他急忙開口，像是要把握什麽難得的機會。
「哦……好啊！我有個會要開，待會兒打給你。」眼見王俐愈靠愈近，林孟薇隨意找個藉口，沒有等他確定，就先行掛上電話。
「呃……」汪聿承首次面對掛他電話的女人，怔怔看著手機有幾秒之久，才呐呐地放下手機。
但就算是放下了手機，他的目光仍沒辦法成功回歸到文件上。
他總想著、掛念著，為什麽……她變了呢？
而電話這頭的王俐，則笑得一臉詭異，也不急著去搶電話，倒是安逸地在椅子上坐下來了。
「讓我想想，這幾天大家都說了什麼……」王俐支著下顎，努力回憶這幾天聽到的八卦。
「大家都說妳最近神清氣爽，心情愉快，情場上得意，職場上也是走路有風……我心想著，職場上的事，我幫不了妳，所以妳不告訴我也是正常，不過，我又想著，咱們倆交情十幾年，幾乎是無所不談，妳應該不會瞞著我才是，所以這一切應該只是空穴來風，但我一看，卻好像不是如此……」
聽著好友句句帶針，又刺又紮的，疼得林孟薇只好舉手投降。
「好好好，我說，我說。」林孟薇搖了搖頭。「不過就是個男人。」
「哈！不過就是個男人？」王俐很不客氣地哼了聲，語調微微提高。「不過就是個男人，可以讓妳面露微笑，臉露嬌羞，像喝了酒似的？」
「啊？我有嗎？」林孟薇可沒意識到自己的窘樣。
「有！」王俐再肯定不過地點頭。「所以，坦白從寬，說吧，我就不怪妳瞞了我這麼久。」
林孟薇睨了她一眼，抿了抿嘴，似是正考慮著。
王俐也不催她，知道好友的個性，也知道這個男人的「地位」非比尋常，才會讓她遲疑不定──縱使，林孟薇自己可能還沒察覺這男人對她的改變。
「其實……就是一個還挺聊得來的朋友。」林孟薇選擇一個很安全的說法。
「嗯哼？」王俐微微點頭，示意她繼續講下去。
「他有來自長輩的壓力，而我則有著來自股東們的壓力，正好是天時地利人和，所以我們就暫且先在一起，避避風頭，搪塞一些好說八卦的閒言閒語罷了。」林孟薇認真想起他們「合作」的初衷。
「絕對不只這樣。」王俐支著下顎，像聽故事一樣的面露期待。「繼續，我還等著呢！」
「哎唷……」孟薇算是遇到剋星了。「好吧。我就坦白跟妳說了……其實，我也不確定現在是怎麼回事。」
王俐眉頭微挑，慢慢露出笑容。「很好。」她修長的指在桌上輕敲。
「很好？」孟薇不解地覆述她的話。「這是哪裡好了？」
「我說『很好』的意思是，這一句話雖然很不清楚，但聽在我的耳朵裡，卻是再清楚不過。」王俐話中有話。
一直以來，林孟薇總是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對未來的方向也很明確，甚至，她對將來的另一半看法，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就是不好酒色、不敗家，以固守公司根本為準，連長相都不要求。
只是，這一切看在她這個好友的眼中，未免覺得荒謬。
再怎麼經過歷練，也是個青春少女，不應該對戀情、對婚姻如此喪志，沒有半分的想望。
她還記得林孟薇帶著她那無緣的未婚夫到她的面前時，她臉上雖然帶著笑，明眸裡卻無波無紋的模樣。
就算帶著生意上的夥伴，她都比那時有精神多了。
所以，在知道那樁婚姻告吹時，她其實是高興的，是為林孟薇欣喜著的，只因為她值得另一個更適合她的男人。
看來，那男人出現了！
能夠讓理智的林孟薇露出茫然的模樣，這男人……有兩下子！
夠了！今天能知道情況發展至此，就已經夠本囉！
「好吧，今天就放過妳，找個機會引見一下，我對他很有興趣。」王俐直接站起身，對著林孟薇擺擺手，二話不說就轉身離開。
林孟薇看著像風一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王俐，怔在原地愣了一下，目送著她離開，心裡還一整個混亂。
怎、怎麽……她就這麼走了？
自己說了什麼嗎？
王俐一向不是這麼容易放棄的人，尤其是在這件事上，剛才還一副不知道細節不肯罷手的模樣……
怔怔地坐回位置上，林孟薇支著下顎，好半晌回不過神，一點兒都不知道──原來她的「茫然」已經說明了一切。
※※※※
一個下午同樣心不在焉的還有另一個人，那就是汪聿承。
打從莫名其妙被林孟薇掛了電話之後，他就處於一種不安的情況下。
他盯著文件，心裡卻猜想著，為什麼她會突然不太想理他了？
他站起來立在窗邊，看著人來人往路上的人們，他又在心裡想著，她應該只是忙，畢竟……大家都這麼忙啊！
好不容易回神，坐回辦公桌時，他還是盯著放在桌邊的手機，掙扎著要不要再打一次看看。
但，自制力還算強的他，總算是忍住了，沒讓自己做出讓自己都覺得很糗的這等事。
「該死！」他用力將手中的紙揉成紙團丟出去，還是無法發洩他一肚子的悶氣。
算不上生氣，但就是不舒坦。
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情緒，他整個人竟因為一通電話而心神不寧。
想起這幾天和她的相處，唇邊都會浮起淡淡的笑意，這可是這幾年來不曾有過的現象。
糟了！
汪聿承撫著下顎，隱約察覺有些不對勁。
他好像有點太過在乎她了……不該啊不該！像他這般在情海裡滾過好幾遍的男人，不該有這樣的情緒才是，更何況，他們的情形又更特殊一點。
只是，雖然心裡有此認知，但情緒上要調適，並不這麼容易。
他想，他應該只是欣賞像她這樣的女人——多了點自在、多了點從容、多了點甜甜的笑意，多了點不纏人的自由氣息。
他想，他只是欣賞這樣的女人。
他想，他不會愛上她的。
他真的……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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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還沒到真正約定的時間，汪聿承就到林孟薇的辦公大樓門前候著，迫不及待的心情，被他刻意的忽略了。
隔著距離，他看到她從電梯門走出來，身邊還有個男人，陪著她有說有笑。
笑什麽呢？這麼開心。
他已經氣悶一整個下午了，她還能笑得如此燦爛？
沒來由地，他瞇緊雙眸，注視著眼前的他們，殺氣湧現，還沒察覺到自己胸口內燃燒的怒氣，他已經大步向前。
長腳長腿的他，沒有幾步工夫已經到了兩人面前。
「到了？」林孟薇顯然有些訝異他的早到，面露喜色。
看到她沒有隱藏的歡喜，也算是聊表安慰汪聿承滿肚子的悶氣。
但，還是不夠。
「有事先走。」他對著她身邊那個不知名的男人微微點了頭，算是盡到他「最大的努力」，便拉著她的手迅速往外走去。
「欸欸……」林孟薇不解地被拉著走，只能對著身後的男人露出歉然的笑意。
拐了幾個彎，兩人終於在一條小巷內停了下來，林孟薇狐疑地左右察看地形，不明白他停下來的原因。
「這裡是……藏了什麼不知名小店嗎？還是你今晚打算帶我到哪兒吃好料？」林孟薇猜想著他帶她到這裡的用意。
汪聿承看了她一眼，蹙起眉。
「妳倒是提醒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覷著她，手環在胸前。
「哦？」林孟薇注視著他臉上的表情，好奇他忘了什麼。
「我忘了訂餐廳。」汪聿承很快就公佈答案。
一直到她開了口，他才想到這件事，一整個下午，他心神不寧，連公事都沒處理好。
林孟薇一怔，倒也沒覺得是什麼大事。
「到處都能吃飯，無所謂啊！」她露出甜笑，表情再自然不過。
汪聿承看著她的神情，想著她下午時候的反應，心裡想著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
「怎麼了嗎？」她終於察覺他的態度有異。
汪聿承想了一會兒，決定跟她好好「分享」一下心情。
他伸手牽住她的，她沒有拒絕，很喜歡被他大手握在手中的感覺，她跟著他的腳步，慢慢往前走。
「今天下午，出了一件大事。」汪聿承故弄玄虛，壓低聲音，在她的耳邊開口，還「順道」聞了一下她淡淡的髮香。
「什麼大事？」果然引起她的好奇。
「我發現……我喜歡上一個女孩了。」汪聿承用著極為不敢置信的口氣，還帶著失望的表情，好像天要塌了一般。
「哦……」林孟薇怔愣了下，好半晌才想到應該要做出一些回應。「那、那不錯啊！」
「不錯？妳這樣認為？」汪聿承回頭看著她，停下移動的腳步，沒有忽略到她似乎、隱約的下意識反應，正努力抽開她的小手。
「是很好啊，你不該有這種青天霹靂的神情。」就連她自己，也不該有那種……青天霹靂般的反應。
就算她曾經以為他們之間，有過那麼一點點、點、點……的曖昧。
「我可不這麼覺得。」汪聿承搖搖頭，仍是那不願接受的表情，只是，他仍不著痕跡地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裡，沒讓她溜開。
「你是擔心什麼？頂多就是這樁交易暫停，我再去找個男人來頂替你的位置罷了。」林孟薇猜測著他一臉為難的原因為何。
再去找個男人？
汪聿承的眉頭挑高——這句話聽起來，實在是刺耳極了。
「妳就這麼悠哉，男人隨便找就有？」聽來好像信手拈來即可的模樣。
「喂！」林孟薇瞪了他一眼。「我是說，這問題在我看來比較大，不是你該擔心的問題吧？」
「那妳的意思是說，我之於妳的意義，就只是個隨便就能被取代的男人？」汪聿承臉上滿是受傷的表情，好像被她捅了一刀。
「你這是……」她都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說了。「是你說你有了喜歡的女孩，我們這個合作可能得告終，怎麼反倒像是角色互換似的？」
「不不不。」汪聿承搖頭。「我只說，我發現我喜歡上一個女孩，我可沒說合作得告終。」
「你有了喜歡的女孩，這合作案不告終，難不成你還打算陪我演下去？」林孟薇可不打算誤了人家的幸福。
想到可能的發展，她又得重新面對一次股東的質疑……這真是一件讓人不愉快的事。
但對於這一點，她反倒沒有太大的不悅，她無法理解的是心裡那一陣明顯的失望，甚至是沮喪，見到他的愉快感早就消失。
「唉，這就是為什麼我會一整個下午心神不寧的原因了。」汪聿承真喜歡她此時臉上無精打采的表情。
這是不是也代表著……某種不言可喻的意義呢？
「沒關係，你也不用覺得愧疚，我們早就有約定，誰先找到真心另一半，交易自動結束，我不會有任何異議的。」她猜想著是他心裡有愧，才會心神不寧。
「可是，我的問題感覺又更大了一點……」汪聿承賣起關子來。
林孟薇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在自己正為著這早夭的「可疑戀情」哀悼時，竟然還要當他的愛情顧問。
「有什麼問題，就說來聽聽吧！」她會努力摒除個人情緒跟看法，給予他最好的建議。
終於，汪聿承鬆開她的手——
正當林孟薇心裡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那雙大大的手掌重重搭上她的肩膀，而那雙太過迷人的黑色雙眸，傾低了身，在離自己雙眸不到五公分遠的地方停下。
林孟薇不自覺地暫停呼吸，迎向他深邃的黑眸裡，與他對視著。
這男人……到底有什麼問題啊？
要說就快說，要不然，他的問題，很快就要變成她的問題了！
面對這樣一個出色迷人的男人，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對他沒有太多的抵抗力。
「你到底……說不說？」她就快撐不住了。「什麼好事都發生的你，到底有什麽好困擾的？」
看著他深邃的眼，感覺他薄唇的呼吸緩緩烙在她的唇上，會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們之間曾有的熱吻與親暱。
天啊，誰來救救她？
「我的困擾就是——我喜歡的『真心另一半』，就是我合作交易的對象，我不免猜想，這個交易到最後終究會怎麼發展呢？」汪聿承將前額靠上她的，鼻尖也與她的磨蹭了下。
「啊？」林孟薇怔怔望著他抵近的臉，感受他更直接的呼吸。
他……他到底在說什麼？
說是繞口令也不像，但怎麼說出來的話，讓人得拐了好幾彎還不甚了解呢？
嚇！
她猛地倒退了一大步。他說、他說、他說的那個……他喜歡的女孩……
是她自己？！
※※※※
怦怦！怦怦！怦怦！
林孟薇瞠大她的雙眼，幾乎不敢相信汪聿承話裡的意思。
汪聿承露出得意的笑容，從她驚慌的表情，知道她終於聽懂他的意思，只是──
「妳這表情是什麼意思？」好像是被嚇壞了。
「呃……說是『受寵若驚』會不會太誇張？」林孟薇兀自鎮定，還不忘用打趣的口吻來緩和她慌亂的情緒。
「是有一點。」汪聿承微微點點頭，這話是有點過了頭。
不過，林孟薇可絲毫不覺得自己言過其實，被這麼一個充滿魅力的男人告白……連她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她甚至還想著，這應該只是個玩笑。
「我知道這場戲可能得演上一陣子，我們之間的默契的確需要加強，不過……在獨處的時刻，適可而止就好。」要不然，面對他這麼強的電力，她實在是招架不住。
「這就是我的問題所在，也是我煩惱的地方。」汪聿承把手一攤。「我沒打算要這麼認真的。」
林孟薇微瞇起她的眼，認真端詳著她臉上的表情，想知道他說的究竟是真是假。
半晌，她搖了搖頭，除了把那張很好看的臉看清楚之外，什麼都看不懂。
很難在這個時候區分出兩人的關係，要說不甚認識……他們都上過床了；要說真的認識……他們卻也還對彼此沒有太多了解。
有些掛念、有些不解，有些眷戀，更有些說不出的曖昧……
無解——這兩個字大概是對他們目前的關係最好的解釋。
讓人不知如何開口的面對面時刻，一通適時的電話鈴聲，化解了此時的尷尬。
汪聿承看了看來電者，微微挑起眉，接起電話。
「是啊，我跟孟薇正要去吃飯……嗯……這樣……好啊，沒問題，我們待會兒就到。」他對著電話說的很開心。
看著他的表情，聽著他對話裡提到自己的神情，林孟薇隱隱覺得自己似是被設計了。
她按捺住性子，等著他說完電話好來公佈答案。
「我知道我們晚餐到哪兒吃了。」汪聿承笑得一臉賊。
林孟薇迎向他的眼，心裡暗嘆了口氣。
他的出現解決了她在工作上的瓶頸，接下來得角色互換，換她去解決他家裡的壓力了……
※※※※
車子在草坪邊停下，汪聿承將車停好，還擔心林孟薇會因為這突來的晚餐邀約有所不悅。
「上場了。」他緩聲說道，黑深揉進笑意。
「沒問題。」她笑容加深，對於眼前的「挑戰」，一副臉不紅氣不喘的模樣。
他喜歡她臉上的笑容，篤定而且有把握，像是把什麼事交給她都不會有問題。
於是兩人下了車，汪聿承習慣性地握住她的手，她回握住他，回予他一個淡淡的笑容。
才進到大廳裡，汪母就迎了上來。
「總算到了，我都擔心菜要冷了。」她露出慈祥的微笑，熱絡地拉住林孟薇的手。
「謝謝伯母，不好意思來打擾了。」林孟薇從小家教嚴謹，應對大方得體，絲毫沒有扭捏不自在的反應。
「不打擾，我可是盼好久了！」汪母話中有話，期待之情溢於言表。
林孟薇但笑不語，目光很自然地移往汪聿承的臉上。
此種無言的眼光交流，看得汪母又是一陣心喜——看來，這次兒子終於認真了。
「來來來，這裡坐。」汪母笑得再愉快不過，招呼著兩人坐下。
「伯父好。」林孟薇對著坐在主位上的汪父笑了笑。
「好，坐。」汪父看著這早就「相中」的媳婦人選，心裡十分愉快，但穩重地沒有表現得太過明顯。
汪聿承理所當然地與林孟薇並肩而坐，很自然地招呼起她……
「就當自己家，不要客氣。」他夾了一些蔬菜到她的碗裡，還不忘替她斟上一碗熱湯。
汪家二老對視一眼，對於兩人的自在互動非常滿意。
「我可以自己來，倒是伯父伯母……像是在看戲呢！都忘了要吃飯。」林孟薇開玩笑說道，逗笑二老。
「哈哈，還被消遣了。」汪父開朗地笑了幾聲，喜歡她那直言的態度。「沒辦法，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我被這臭小子騙過太多次，總無法相信他是認真的。」
「是啊，他的確花名在外，我當初還考慮半天呢！」林孟薇打趣說道。
此話一出，在場兩位長輩都青白了臉，汪母趕緊踩剎車，瞪了汪父一眼。
「妳別聽伯父亂講，聿承是交友廣闊，但不是那種關係，他可不曾這麼慎重地帶女孩兒回家，妳是第一個。」汪母趕緊補上幾句，怕嚇跑了她。
「是，我知道。」林孟薇微笑說道。
汪聿承聞言哈哈大笑。
「瞧你們嚇的，像是我如果沒了孟薇，就沒老婆一樣，這樣會不會太離譜了？」他故意出聲抗議。
「是啊，你最好留點神，一不小心惹我生氣了，伯父伯母可得找你算帳，相信他們都會站在我這邊……」林孟薇故意跟他你一言我一語地鬥起嘴來。
「這當然，有什麽委曲告訴伯母，我們一定為妳做主。」汪母不待她說完，直接就表態。
「有沒有這麼偏心啊？」汪聿承故意抗議，深邃的眸還不忘看了林孟薇一眼。
林孟薇攤了攤手，美麗的臉上滿是無辜。
「好好好，妳還沒進我汪家的門，就開始聯合兩個老的來欺負我，我這個人什麼沒有，就是不服輸，我明天就讓人翻翻黃道吉日，趕緊把妳娶進門來，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捨得要欺負我！」汪聿承說得理直氣壯，俊臉上卻滿是笑容，一點兒沒有被欺負的委屈。
「我是沒有欺負人的壞習慣，不過，就是受不得別人挑釁，如果有人硬是要直的來，那我也沒在怕的。」林孟薇同樣回了一槍，不過相同的是，也是一臉清楚可見的笑容。
兩老聽著，彼此也很有默契地對視幾眼，對於眼前的你來我往，愈看愈是滿意。
「既然都說到黃道吉日，也不用等到明日再來翻，我待會兒索性叫人先幫你們小倆口處理一下……」汪父打蛇隨棍上，絲毫不放過任何機會。
「那可不行，伯父。」林孟薇沒有露出慌張，只是用著再理所當然不過的態度開口。「我都還沒說要嫁呢！」
「還不嫁？」汪母瞠大雙眼，有些慌了。「怎麼還不嫁呢？」
「我還沒給她一個她能滿意的求婚，所以她當然不嫁囉！」汪聿承將早已在車上沙盤推演出來的結論，不疾不徐地照本宣科說出來。
早早就知道，這可是一場「鴻門宴」啊！
「這……」汪母有些遲疑。小倆口結婚，怎麼這麼麻煩？
「那你還不盡早求婚？」汪父直接將矛頭對準汪聿承，不打算讓他輕易過關。
汪聿承摸著下巴，看著就坐在旁邊的她，溫柔地笑著，連深邃的黑眸都噙著濃濃的笑意。
雖然早在車上已推演過可能會「演出」的內容，但是……這麼深情的凝視，依舊還是讓林孟薇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
被這麼一個男人盯視著，與他演戲著，要不是定性夠強，鐵定會跟著陷進去……
「是不是我求了婚，妳就一定點頭？」汪聿承突然傾近，也不管有二老在場，猛地就在她臉前幾公分的面前停住。
倏地拉近的距離，讓林孟薇嚇了一跳，原本急跳的心驟地一停，又飛快地失速跳起來。
「你嚇人啊！」她嬌嗔一聲。
「是啊，就嚇妳。」汪聿承應得極為自然。「最好能嚇妳一輩子。」
「喂！這是哪門子的求婚方法？」林孟薇忍不住輕揚手，就往近在眼前的他頭上賞了個爆栗子。「你是想嚇得我這輩子都不要嫁你了嗎？」
「是妳自己說，妳這人受不得挑釁的，我只好『反其道而行』，沒想到，反而討打了。」汪聿承故意裝出一臉無辜，還裝可憐地撫著頭。「疼得咧……」
「還疼？」林孟薇斜覷著他。「都沒使上勁，疼什麽？」
「要不妳瞧瞧，鐵定紅透了。」汪聿承愈演愈上火，裝腔作勢起來了，故意要在兩老面前表示親密。
林孟薇當然知道他的意思——─雖然她的個性不習慣在外人面前有太多親密的動作，但此時的她，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我瞧瞧……」她終於又揚起手，雖然也是往他頭上去，但是這次溫柔多了。
咦？還真紅了？
看來，剛才是自己不小心失了勁，力道大了些。
沒辦法，誰教他神來一筆地真的嚇著她，自然反應之下，當然無法控制力道。
話雖如此，她還是有些愧疚，小手在他的額上輕揉了幾下。
「好啦好啦，這樣可以了？」她語氣溫柔地問道。
「再揉兩下……」汪聿承得了便宜還賣乖。
汪父與汪母看在眼裡，樂在心裡。
雖然小倆口嘴裡說著不結不結，但是彼此的互動卻是濃情蜜意，看得他們兩老是心花怒放，安心不已。
「咳咳咳，該吃飯了。」汪父雖然心喜，但大局總得先行控制一下，只得暫時先清清喉嚨，讓兩個年輕人回個神。
就在汪父喊了「暫停」之後，汪聿承與林孟薇則是很有默契地對視了下，同時唇邊都湧上笑容。
那自然的笑，好美好美，汪聿承的心不由得有些悸動，看得有些征了。
老實說……要不是此時有「觀眾」在場，他可能要忍不住吻上她了。
「夠了，別玩了。」林孟薇無聲地用唇語提醒他，還對著他皺了皺鼻頭，做了個鬼臉。
汪聿承只好聽話地收斂起他的渴望，回身挺直坐好。
只是，他還是忍不住又側過身來看她……
天啊，他真的想吻她。
情況好像有點失控，對她的感覺似乎有些過於快速的增進，這場戲會不會演著演著，就演上癮了？
竟然會讓他光是看著她，就想吻她，光是聞到她的髮香，就想傾近聞上她的……
「我說吃飯了！」汪父忍不住又揚聲，喚回兒子那雙看直的雙眼。
這下，他相信他們汪家就要辦喜事了！
那樣專注凝視、捨不得移開的眼神，是裝不了的！
汪聿承呼了一口氣，幾乎不敢相信，他剛才竟然想她想到出神，而她甚至就坐在他的身邊？
糟了……
這下……真的糟了！
他抿了抿薄唇，露出一個只有他自己懂的尷尬表情。
情況果然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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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在愉快的氣氛下結束這場預期可能會很難過的晚餐聚會，在兩老的「歡送」下，林孟薇坐上汪聿承的車，離開汪家大宅。
「伯父、伯母沒你說的那麼嚇人。」林孟薇笑盈盈地開口，雙眸漾著笑意，比天上的星子更明亮。
汪聿承看了她一眼，瞧進她的美麗，對於這個沒有太大意義的話題不予置評，只因為他的心裡還有個更困擾他的問題。
「他們還挺友善的，不像你剛才在車上說，像是會把我給吃了。」她伸手往後，攏了攏被壓在椅背上的長髮，用纖指捲了捲，將一把黑髮繞成了條，斜披在她的左肩上。
隨著她抖動的髮絲，那屬於她的淡香更是充斥在這私密的車裡。
汪聿承聞進那淡淡的髮香，喉結不由得滾動了下，胸口的躁動更加明顯。
他一句話也沒說，因為他得用更多的力氣去壓制那失控的渴望。
真是不可思議！
他怎麼會……一古腦地就是想吻她？！
「你怎麼都不說話？」終於，他異常的沉默讓林孟薇察覺到不對勁。
「沒事。」他強迫自己開口，聲音有著異常的沙啞。
「沒事幹嘛不說話？」她好奇地轉過身，注視著他臉上過於緊繃的表情。「你怎麼像是……餓了很久一樣？」
這句話，像是踩上他的痛腳。
他前後衡量車況，把方向盤把旁邊一扭，緊急地把車子往路邊急停，發出很大的刹車聲。
林孟薇被嚇了一跳，還好時間已晚，車子並不多，要不然，鐵定出狀況。
「喂，你做……」她還來不及開口抗議，已見到一臉嚴肅的他傾身過來。
「妳說的沒錯，我真是餓了很久了。」他沒頭沒腦地丟來一句。
「你剛沒吃飽？」她好奇地皺起眉頭。
不對啊，剛才他狼吞虎嚥的像是餓了大半輩子，甚至都沒分神跟她說話，完全忘了還要演戲這回事。
還好兩老像是沒發覺，一頓晚餐才能順利過關，但是他卻說他餓了很久？
「我想吃妳。」汪聿承很直接地扔出答案。
「呃……」林孟薇愣了下，倒是沒預期會得到這樣的答案，小臉突地爆紅。
「我整個晚餐的時間都想著要吻妳，所以拚命吃東西轉移注意力，很可惜，好像沒什麼用處。」汪聿承咬著唇，黑眸仍是盯視著她的唇。
他突來的坦白，讓她有些招架不住，更別說他專注的凝視好像帶著電似的，讓她的紅唇不由得一陣酥麻，她下意識地輕抿紅唇，卻聽到他倒吸了一口長氣──
「該死！」他低咒了聲。
下一秒，他已經伸手，撩進她的髮間，托住她的後腦，低頭吻住了她。
在封緘她紅唇的那一刻，他滿足得幾乎想要嘆息。
他輕柔地輾壓著她的唇，感覺她軟嫩濕潤的唇瓣，不急著竄入她的口，只是想好好嚐嚐她的味道。
他甚至懲罰性地輕咬著她的唇瓣，輕吻著她的唇邊，不明白他怎麼會如此眷戀著她的唇？
緩慢地，他停下這個再簡單不過的吻。
依舊是捧著她的臉，低頭凝視著她被吻得迷濛的雙眸，心口又一顫。
吻是吻了，但似乎還未滿足。
林孟薇聽到自己的心跳，轟隆隆的像是打雷。他聽到了嗎？
如果他聽到了，會不會覺得她太過認真了？
莫名地，她不想太讓他知道自己情緒上的轉變，於是，她想先退開一點……
「可以了嗎？」她聽到自己的聲音，竄出那被吻腫的唇。
汪聿承的神情有些莫測高深，看著那雙愈是凝著、愈是無法自拔的水眸。
可以了嗎？
這句話的意思，是她想喊停了嗎？
他的呼吸有些急喘，而她的也是。
而眼下的他，並不想停，甚至無法在這個吻裡感到饜足，她呢？
如果她也跟他有著同樣的感覺，她為什麼會這麼問他？
「不可以。」他很快地給了答案。
他不想喊停，他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渴望。
雖然他還不清楚為什麼會對她有這麼多矛盾的情緒，但是，此刻的他並不急著要答案。
目前的他想要的很清楚——是她。
此話一出，反而讓林孟薇有些心慌。
她的手原本是輕靠在他的胸口上，一聽到他的話時，她慌亂地想退開一步，微微使力地想推開他。
汪聿承皺起眉來。她拒絕他？
有種說不出的情緒在他的胸口燃燒，他想起那天晚上，她的小手輕撫在他的胸口，帶來那比銷魂還要更銷魂的感受。
他訝異地發現，他無法接受她的拒絕。
於是，他傾下身，又一次地要吻上她——
「先停一下……」女人的力量終究無法與男人相抵，她知道自己無法拒絕他，卻還是忍不住喊出口。
汪聿承暫停傾近的動作，鼻尖磨蹭著她的，薄唇就抵在她的唇邊。
「為什麼？」他啞著聲音問，說話的同時，薄唇還隱約吻上她的，帶來更刺激的麻癢。
「我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她努力自持，不在他的熱吻之下屈服，不在他充滿男人存在感的氣氛下屈服。
「為什麼？」今天的汪聿承完全變成一個好奇寶寶，他想知道她的想法，他想知道，她為什麽要拒絕他的靠近？
「剛才伯父伯母已經相信我們的關係，我們不需要繼續演戲……」她找出一個爛理由，希望他拉開距離。
「我沒在跟妳演戲，至少，現在不是。」他該死地想吻她，想到胸口都隱隱地痛著。
「這不是個好主意……」林孟薇咬著唇，說詞還是不脫這一句。
她的心發了狂地跳著，她的唇酥麻地渴望著——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她希望見到的結果。
這是一場交易；這是一場彼此因時制宜而產生出來的合作關係。
她不該搭上她的感受、更不該搭上她的情緒，更可怕的是，她還搭上她的渴望。
他是個情場上的高手，他知道怎麼樣讓一個女人心跳加快，讓一個女人為了他心醉神迷，為了他付出一切。
只是，那可以是任何一個女人，但絕不可以是她。
她很清楚地知道，此時該適可而止，要不然，受傷的人會是她。
到時，她賠上的不只是她好不容易在商場上重新得到的信任，還會賠上她的一顆心。
一想及此，她的理智終於稍稍戰勝她的渴望。
「這事有點過火了……」她清了清喉嚨，試圖鎮定地開口。
「是。」汪聿承對於這一點也有相同的感覺。
「上一次，我承認是我……半自動地允許『事情』發生……」林孟薇紅著臉，主動提起上次幾乎可以算得上是邀他入門的舉動。
汪聿承聽著，一雙濃眉愈蹙愈緊。
是他多心了嗎？為何他覺得她拒絕的意思愈加明顯了？
「但是我覺得……夠了。」林孟薇試圖拉開距離，但車內的空間實在是太小，她心有餘而力不足。
「夠了？」他的聲音微微揚高。
在他還感覺如此空虛的時候，她竟然覺得夠了？
他還想靠她近一點，還想攬她緊一點，還想將她揉進他骨血裡的時候，她竟然覺得夠了？
看著他一臉寫著完全不同意她想法的表情，林孟薇感到滿滿的挫敗。
好，都已經這時候，也沒什麼能說不能說的，她豁出去了。
「我覺得你太迷人，我甚至覺得有點太過喜歡你的吻……這實在不是一個好現象，我沒打算要弄假成真，相信你也是一樣，沒打算把一個好好的合作關係弄到最後收拾不了殘局吧？」林孟薇索性承認她的確被他影響了。
汪聿承的俊臉沉了下來，寬闊的胸膛終於微微退開一步。
雖然僅只是一點點距離，已經讓她鬆了一口氣。
他沒有遺漏她臉上輕鬆的表情，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聰明的腦袋努力分析著剛才聽到的話。
她覺得他迷人，很好；他也覺得她漂亮極了，一雙眼燦亮燦亮，看得他都快移不開眼。
她說她太過喜歡他的吻，更好；他也有相同的感覺，甚至有著欲罷不能的渴望，想要吻得更深一些、更久一點。
但是她又說了，她覺得這不是個好現象，她不打算弄假成真，更不想弄到最後收拾不了殘局……
這最後幾句，怎麼聽都讓人不舒坦。
他皺著眉，青著臉，瞪著她，她尷尬地笑了笑，從來也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形下告白。
「我知道我們說好了，這只是一場交易，只是你的電力太強，我怕會招架不住，所以，我想跟你『溝通』一下，為了長久的合作關係，我們最好還是適可而止就好。」她說話一向直來直往，也不吝於真實表現感受，她只想用最快的方式解決眼前的困擾。
「適可而止的意思是什麼？」汪聿承沉著臉看著她，發現自己十分厭惡她對他舉白旗的態度。
「意思是，我們只需要在有人的時候表示親密就好。」她言簡意賅地希望他退後一大步，夠清楚了吧？
汪聿承心裡有說不出的煩躁，他不是笨蛋，他知道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要他保持距離，以測安全；就是要他在沒有第三者的時候，都對她相敬如賓；就是要他就算發了瘋地想吻她，也絕對不能有任何實際上的舉動。
該死！
這是哪門子的溝通方式？
先跟人說了喜歡，然後……又不讓人靠近？
汪聿承的表情再複雜不過，心裡的糾結也不下於臉上的表情，同樣無法釐清。
照常理來說，感情這事，你情我願，他從來都不勉強人的。
但是，這一刻，他卻有極大的衝動，想拒絕她的鬼提議，不管那個該死的什麼適可而止。
只是，他很清楚，如果他夠聰明，他就該接受她的要求。
況且，他也沒理由說不。
「好，我送妳回家。」他聽到自己艱難地開了口，用盡力氣把雙手抽出她柔軟的髮絲間，緊緊握住方向盤，掩飾著自己對她仍舊渴望的心情。
她說的沒錯，他們兩個之間的確有些失控。
這是一場交易，不該投入太多感情。
只是，這喊了暫停的交易，還能怎麼走下去？
※※※※
抱著一疊整理好的待簽文件，身為祕書的夏子曼，在敲了汪聿承的門之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經理，這些……」她還沒開口，汪聿承就示意她放下。
「放著就好，我等會兒處理。」他頭也沒抬，狀似十分認真工作。
夏子曼先是點頭，把文件緩慢往下放，動作間，她注意著他的表情，半晌，忍不住開口。
「你這幾天有點不正常。」夏子曼立在他的面前，單刀直入地說出她的感覺，態度沒有下屬對上司的尊敬，只差沒環起手臂，露出質問的表情。
汪聿承微微一怔，終於抬起頭來，迎向一向不愛多管閒事的祕書，不知道她哪條筋不正常了，竟然關心起他來了？
「妳跟靳宇已經沒事聊了嗎？還是他已經失去魅力，讓妳分神到我的頭上來了？」汪聿承顧左右而言他，故意拿她另一半的事來消遣，知道他們正在籌備結婚事宜。
「你這幾天都比我晚下班，工作態度積極，加上與林小姐的約會短少，還拒絕很多美女的邀約，總經理有向我詢問你最近的狀況，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報告。」夏子曼沒有因為他刻意轉移話題而忘記想說的話。
總經理，也就是汪父，一向是藉由她這個祕書掌控兒子大部分的交友行為，意在愈早抱孫子愈好。
之前，是因為汪聿承不在意讓父母知道他的「交友廣闊」，所以，祕書一向照實稟告，有幾個出現，就報告幾個。
但最近的情況不一樣，他與林小姐之間的事，似乎有些曖昧不明，她想，她得經過他本人提點一下。
「妳就說我工作認真……」汪聿承聳聳肩。
「你知道總經理想知道的細節不是這個。」夏子曼懶得跟他繞圈圈。「你最近和林小姐還好吧？」
雖然已經經過刻意的收斂心情，在想到她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怔了下。
「沒事。」他簡言帶過。「我爸媽那關暫時是過了，所以這幾天沒有聯絡。」
夏子曼聰慧得很，沒有被他唬弄過。
「如果那一關已經沒問題，你不是該把握機會，好好到外頭遛達遛達，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氣。」她引用他之前曾用過的語詞消遣他。
汪聿承睨了她一眼。「沒見過妳這麽不要命的祕書！要不是妳是我老爸力保下來的祕書，我早就把妳踢去檔案室。」
「你沒有把我踢去檔案室的原因，是因為我工作能力夠好。」夏子曼勾起唇，沒有搭理他的狠話。「你跟林小姐到底是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跟妳有什麼關係？」他白眼一翻，這祕書管得真寬。
「如果是真的，我就邀你們一起去參加婚禮；如果是假的，那就算了。」夏子曼總算說明來意。
「哦。」汪聿承悶哼了聲，支著下顎，認真地思考起來。
邀她一起去婚禮，她會同意嗎？
那麼曖昧的場合，她會與他一同出席嗎？
這幾天沒見面，也沒通電話，不知道她……有沒有一點兒想念他？
關於她提出那些適可而止的理論……她會不會改變了她的想法？
想起她的笑容，他的心口彷彿湧上甜意；想起她的馨香，他的鼻尖似乎也聞到她的味道；想起她的紅唇，他的薄唇則感覺到從那天之後一直未能饜足的渴望。
察覺到上司突然的失神，薄唇邊還有似有若無的笑意，夏子曼微瞇起眼，突地懂了。
看來，他沒有回答的問題，已經用無言的動作回答了她。
「我會準備兩份邀請卡。」她丟下一句，轉身就要離開。
「我都還沒給妳答案……」汪聿承對她喊了一聲。
「我已經知道答案了。」夏子曼呵笑出聲，臉上有著他沒有見過的調皮笑容。
「妳那是……嘲笑嗎？」汪聿承微瞇起眼，不敢相信他的祕書竟然嘲笑他。
「我怎麼敢？」夏子曼嘴裡說沒有，但一臉的笑意甜得很。「我只是想起不久之前才有人說，談戀愛的人全都是些傻瓜……沒想到，報應這麼快就到了！」
語畢，她呵呵輕笑兩聲，將怔愣到被ㄉㄧㄤ到無法反應的汪聿承留在原地，心情極為愉快地轉身離開。
汪聿承舉起手，想把夏子曼叫住，反駁她說的話，卻訝異地發現自己在開口之後發不出聲音。
談戀愛？
真的假的？
他這樣心神不寧、心情起伏不定、對某個人朝思暮想的模樣……就叫談戀愛？
嘖嘖嘖，那這樣想起來，果真是呆子傻瓜的行為！
只是……他怎麼好像無法停止這種愚蠢的模式，甚至是更為深陷，更無法自拔呢？
可惡的林孟薇……妳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
※※※※
城市的這一頭，林孟薇剛結束這一季的獲利月報。
打從她與汪聿承的「交往」公諸於世之後，她不諱言，公事上無往不利，每每都有人挺她的決策，讓她做起事來格外順利。
在這種情形下，她的心情該是再好不過，但她卻提不起太大的精神。
已經五天了……
他們比陌生人還陌生，沒有見面、沒有聯絡，甚至在公事上的接觸都盡量讓其他人去處理。
她對外的說詞，當然只說是「公歸公、私歸私」，盡量不混為一談；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們目前的狀況……實在是複雜難解。
在還算是陌生人的時候，他們就上過床了；在還算是朋友的時候，他們的心裡就有了某種曖昧的牽繫。
或許，他們兩個都太膽小，都被這心悸的曖昧嚇壞，於是，這兩個上過床的陌生人，這下真的成了陌生人。
如果，真的能就這樣過下去，倒也無妨，偏偏她的心還一逕牽掛，迫切地想知道他最近過得好不好？
是她開的口，她自然不該是主動打破僵局的人，雖然，她也不知道這僵局究竟有沒有打破的必要？
「唉……」孟薇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好巧不巧的，又給正巧來串門子的王俐聽到。
「前一陣子妳這裡兵荒馬亂、孤立無援的時候，我好像還沒聽妳嘆氣，今天怎麼像洩了氣的氣球一樣？」王俐嘖嘖嘖地走進門，一臉不敢置信。
「沒這回事，妳最近聯想力愈來愈好了。」林孟薇怔愣了下，搖搖頭，雖然知道瞞不過王俐這個舊友，但是在這個混亂的時刻，她實在不知從何說起。
王俐學著她搖頭，像以往一樣，輕易能分辨出她話裡有幾分真話。
「妳知道我的消息一向很靈通。」王俐來到她的桌邊靠上，環著手臂，以較高的坐姿睨著一旁的她。
「好吧，妳如果消息夠靈通，應該更知道我不說的原因，其實是因為我不知從何說起。」林孟薇支著下顎，在好友的面前不再裝出強者的姿態。
「那我就讓妳知道一下我的能力到哪裡。」王俐露出笑容，話說從頭。
「哦？」一副很有料的模樣。
「我從汪聿承的祕書那裡得知，他這個禮拜『非常』認真工作，不出門、不約會，態度成熟得像是個完美男人。」王俐特別強調。
「夏子曼應該不是……那麼好套話的祕書才是。」得到這個訊息，林孟薇不得不承認，她的確又驚又喜，卻又不敢過於肯定。
「她的確不收受賄賂。」王俐已經準備好各式各樣的票券，無論如何都想要得到有用的資料。
誰知道，她一報上是林孟薇的朋友，想要拉個關係時，夏子曼就自動把關於汪聿承的事說得清清楚楚，而且拒收任何的回饋，只丟下一句──
我只是想看看像汪聿承這麼聰明的男人，變成傻瓜的時候，會是什麼模樣？
哈！王俐一聽到這句話，就喜歡上夏子曼這個女人，真是相見恨晚。
「只是……」林孟薇不知道該相信她口中說的這些事，由著自己的渴望行事，還是該相信自己一向的理智判斷，不該繼續糾纏？
王俐看著她的臉色複雜，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能不能照著自己的想法活一回？」王俐認識林孟薇這麼多年，由求學到繼承父業，大家看著她一路順遂，只有她這個好友才知道，林孟薇花了多少的心力精神，才能在功課與專業知識上雙頭並進，青春年華的二十年紀，她過得像個老人一樣。
「我沒有那樣的自由。」林孟薇苦笑兩聲。
在年輕的時候，她就不曾真正放縱過自己，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才……
「妳已經為了別人活了這麼久，難道不能為自己活一回？」這是王俐由心發出的心疼與遺憾。
「我……」林孟薇支吾，心裡掙扎。
「妳想想，從以前到現在，有哪個男人能讓妳這麼心神不寧？有哪個男人曾讓妳牽腸掛肚？有哪個男人這麼深入妳的心？」王俐針針見血，刺到她最脆弱的地方，讓她完全啞口無言，王俐接著又往下說，像是今天不把她給唸醒就不罷休。
「妳別以為我這個禮拜沒來，就不知道妳的狀況，祕書說的很清楚，這幾天妳食不下嚥，買來的便當幾乎是原封不動地回收，上班的時候咖啡不斷，下午的時候就胃痛，晚上卻又不正常下班、用餐，妳是打算用一個禮拜把身體弄壞嗎？」
「可是我不行……」林孟薇還在遲疑。
正當這時候，門外的祕書卻在同時發出一樣的疑慮聲響。
「不行不行……」祕書語露慌張。「稍等一下，先生、先生……」
門在下一秒被撞開，奔進一個誰也沒預期會出現的人。
「你……」林孟薇看見來人，除了滿心的驚訝，還有說不出的驚喜，內心五味雜陳，什麼話都說不出。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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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王俐眉頭挑高，同樣也認出來人正是她們談論中的對象。
非常好，看來，有人比她還急，索性直接衝來了。
「經理，我……」祕書正想要解釋，王俐卻替林孟薇擺擺手，直接阻止祕書繼續往下說。
「走走走，我們出去說。」王俐攏著祕書的肩膀往外走，知道現在是獨處時間。
辦公室裡，兩人屏息對望著，內心激動澎湃，卻沒人打破沉默，只是渴望地用著一雙眸盯視著彼此，彷彿要用一雙眼彌補這幾天的空白。
林孟薇迎視著汪聿承，內心忍不住猜測著他的來意。
他出現在這裡的理由，會是她心裡所渴望聽到的答案嗎？
直到此時，她才知道自己是個膽小鬼，她竟然連問出口的勇氣都沒有，只能怔怔地看著他。
同樣地，幾步之遙的汪聿承，也是用一雙渴望的眼鎖住她。
一直到見到她才知道，原來心裡的渴望這麼深，就算已經見到了她，還是無法填滿心中的空虛，他渴望伸出他的手，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來告訴自己，證實這不是他的想像。
這幾天，他表面正常，努力工作，彷彿他天生就是為了工作而生。天知道，他極力壓抑他的渴望，不去想念她甜美的笑容，夜夜躺在枕上，卻無法不讓自己去回想起他們相處的每一刻。
他想念她的吻。
他想念她的人。
他想念……兩人這陣子相處的一切。
光是想像，無法彌補他心中的不足，他還想與她擁有更多的一切。
若是在以往，他遊戲人間的態度，合則來、不合則去，他隨時都能開始一段新戀情。
但這一次不同，愈是能察覺她在心裡特異的地位，他愈是不敢輕舉妄動。
她說，她希望能保持距離，他就壓抑著渴望去接受它，不想打破這個籓籬，但天殺的，他實在太過想念她了！
「妳說……妳希望可以適合而止，」終於，汪聿承開口說話了，他一步步挨向她。「但是，我努力了幾天，發現這幾個字對我而言，實在是太難執行，我做不到。」
林孟薇緊抿著唇，鼻間湧起一陣陣酸意。
「雖然說，這是一樁交易，我必須尊重妳的意見，但是……既然我們是合作對象，要合作的方法，總不能妳說了算。」汪聿承攤了攤手，一臉無奈。
「是……是啊！」林孟薇點點頭，的確無法否認他的話，更無法否認他所提到的重要字眼——交易。
心裡有點酸、有點甜、有點難受，卻也有說不出的淺淺甜蜜。
「所以，我已經試過妳提的合作方法，成效不彰、效果不好，我今天來，是來慎重表達我的抗議。」汪聿承來到她的面前，低頭傾身看著她。
「那……你有什麼更好的方法嗎？」林孟薇又一次感受到他男人的存在感，光是灼熱的呼吸與體熱，就讓她忍不住心跳加速。
「我想換個方法試試。」他伸手，將她的髮絲往耳後勾去，露出她精緻的小臉，那個他想念渴望的一張臉。
「怎麼試？」林孟薇試圖也尊重他的意見。
畢竟，再怎麼說，「交易」是雙方的配合行為，她不能獨斷獨行。
汪聿承專注地凝視著她，看了好久好久，像是一輩子這麼盯著她也不厭倦般的深情。
「分開的這幾天，我不但沒有忘記妳，反而一心掛念，想著妳吃了沒？想著妳睡了沒？想著妳究竟想我了沒？實在……太傷神了。」汪聿承首次知道，原來想念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
「於是我想到妳說的話，猜想著，或許妳也跟我有著同樣的心思，顯然的，我們的立意都不想太過認真，卻又出乎意料地太過認真……對於這個狀況，我們都心有餘而力不足。」汪聿承仔細分析著。
「是啊……」林孟薇發現自己像是突然成了傻瓜，什麼話都不會說，只會是啊是啊地說個沒完。
「那何不……我們就順從我們的渴望吧！我們相處看看，彼此……認真看看，或許……哪一天我們膩了、煩了，自然而然就會想分開，誰也不需要掙扎。」汪聿承不否認，在愛情的路上，他一直是個混蛋，他不想說出什麽甜言蜜語欺騙她，但卻私心地希望還能有一次機會接近她。
「可是，我不想受傷……」林孟薇是真的害怕。
「妳又怎麼知道受傷的不是我？」畢竟，這也是他第一次這麼慎重地面對一段感情。
聞言，林孟薇笑了出來。
在愛情的路上，常勝將軍遇到了過河卒子，誰勝誰負，的確沒人能保證，而他的這番話，徹底地征服了她。
「這代表……你也有點認真？」林孟薇苦笑了下。
「這輩子，我沒這麼認真過。」汪聿承給了一個慎重的答案。
一股溫熱的情緒頓時充斥胸口，逼紅她的眼睛，她頓時明瞭了。
他的心裡，有著跟她一樣複雜難解的情緒。
她在乎，而他也是。
既然如此，她為何就不能順著自己的渴望，試上一試呢？
內心有了決定，小臉湧出甜甜的笑容，教汪聿承看癡了一雙眼。
「妳這笑容……是代表同意我的提議了嗎？」汪聿承困難地尋求真正的答案，在問出口的同時，才知道他心裡也有著說不出的慌張，害怕著她的回答。
林孟薇伸手，直接攏住他的頸項，將自己送進他寬厚的懷裡，用行動證明一切。
「太好了！」汪聿承用力抱著她，彷彿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一般。
隔著辦公室的門，王俐很不文雅地偷聽了所有的結果，最後欣喜地點點頭，露出一臉笑意。
「果然是太好了！記得啊，給他們一點空間跟時間，下午的會議全部取消，電話也別接進去了，有什麼事我負責。」王俐愉快地輕輕彈指，對著祕書眨眨眼，一邊往外頭走去。
「春天終於來囉！」王俐哼著歌，非常愉快地轉身離開，期待著接下來的發展。
※※※※
週末的晚上，商界大老七十大壽，晚輩們替他辦了個慶祝會，商邀許多業界的人士與會，氣氛相當熱絡，汪聿承與林孟薇當然也在邀約之列。
當一對璧人聯袂出現時，的確吸引不少目光，男人挺拔的身形、合宜的裝扮，襯出他偉岸的身材，女人則是挽起長髮，露出優美頸線，一襲平口設計的亮紅緞面寬襬小禮服，更是襯得她一身肌白如雪，誘人極了。
「妳的打扮讓人垂涎欲滴。」
汪聿承走在林孟薇身邊，居高臨下的角度讓他欣賞最美的「風光」，柔白細軟的曲線，隨著走動的姿勢擺動，十分誘人。
林孟薇淡笑收下他的讚美，心裡有著說不出的欣喜。
雖說人們總禮貌性地稱讚她的美麗，但來自於他真心的讚美，還是讓她心情愉快。
經過上次心裡的掙扎之後，她已經清楚，掙扎無濟於事，想要藉由分開來淡化此時的糾纏情愫，也不是太有效的方法。
於是，他們倆決定順從自己的渴望，就這麼敞開心胸交往看看，或許會有一個令兩人都滿意的結局，又何樂而不為呢？
兩人十指交握，用動作直接表達出他們彼此的珍視——看到這一幕，看到他們認真深情的眸光交纏，再也沒有人會覺得他們的交往只是個煙霧彈。
跟主人賀過喜之後，很識趣地讓出應酬交際的位置，讓更有權勢的人──或者是說，更需要展現自己的人——去好好的完成他們的工作，兩人手裡端著琥珀色的香檳，並肩來到陽台上。
位於二樓的陽台，空氣好，景觀也好，不但能看得到天上閃爍的星子，也能看得到主人刻意照顧的青綠草坪，光是看著這片景色就神清氣爽。
「你想，我們過多久閃人不會被發現？」林孟薇好奇地問，看著滿滿的祝賀人潮。
汪聿承舉起酒杯，輕敲她的，發出清亮的響聲。「要不被發現很困難，因為妳實在太美麗了。」他輕啜一口，視線總是離不開她。
雖是奉承，卻也有更多的真心，他首次知道何謂「欲罷不能」，知道何謂「牽腸掛肚」——
這些陌生的感受，都因為認識她之後而深刻。
以往，他放縱著自己的交友生活，看起來是多彩多姿，但在遇到她之後，才知道原來以前只是在浪費生命。
原來，安定也是一個迷人的字眼。
「你這麽瞧著我看，會讓我懷疑自己鼻子是不是長瘤了。」林孟薇翻了翻白眼，兀自裝鎮定。
雖然喜歡他的注視，但怎麼說，在公眾場所臉紅耳赤的，總不是個辦法。
「既然什麼時候離開都會被發現，那何不現在就告辭？」汪聿承突發奇想，牽著她的手，直接就往外走。
一直以來，他就不曾在意他人眼光，會出席這場宴會，也是因為她。
因為她，他學著謙讓，學著去適應別人的步伐——不過，顯然他還得多加練習。
林孟薇淡笑，現在就離開，的確不是太理智的做法，但說真的，再待下去的確無趣。
相較於認識她之後，他收斂他的狂妄，她認識他之後，也不再那麼拘謹，會稍稍放鬆生活的規則。
看著自己的手被他緊握，持續地往前走，她沒有喊停的慾望，只是想跟著他往前，到哪裡都好……
說不出的瘋狂讓她心一驚——為了這突兀的歸屬情緒。
視線往上，看著他偉岸的背影，她的紅唇呈現一個微笑更深的弧度。
雖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但說實話，這感覺還真不錯。
「笑什麼？這麼高興？」彷彿是感覺到她的笑意，汪聿承回頭，果然看見她笑得一臉甜。
「如果說，我想這麼跟在你的身後，一輩子不放手……會不會嚇到你，馬上鬆開我的手，還像被電到一樣大退三步？」她好奇地開口，語氣裡雖然有著戲謔，卻也有她明白的認真。
聞言，汪聿承果然駐足。
他放慢動作，沒有鬆開她的手，整個人轉向面對她，伸出自由的右手，撫上她的臉。
「我媽說了，在我出生的時候，老爸到鐵軌旁撿了個大石頭，為我『做膽』，從此之後，再怎麼驚天動地的大聲響，都不能把我吵醒，膽子大到快要爬上天……」
他的拇指輕滑過她柔嫩的肌膚，緩了下才接著開口。
「所以，親愛的孟薇，我不但沒被嚇到，反而想收緊我的掌心，把妳緊緊的牽著，天涯海角都不放手。」他深情地望著她。「是的，我是被電到了，但是，被電到的人，不但鬆不開手、跳不開腳，只會黏得更緊更緊，所以，我想知道……親愛的，我的話嚇到妳沒有？」
林孟薇輕咬著唇，雙眸盈著笑意與感動，沒想到會聽到這麼動人的情話。
「夠甜了。」她微微點頭，輕嗔道：「你今天的糖吃得夠多了，都滿到喉嚨口了。」
汪聿承濃眉微皺，偏頭想了想，心中詭計突起。
「滿到喉嚨口真不是一件好事，看來，我得跟妳分享分享才行。」他托起她的下顎，用著深情的眼神看著她，無言地說明他的目的。
「人……人很多。」林孟薇雖然已經比較不那麼拘謹，但在公眾地方曬恩愛，她還是有許多顧忌。
瞧著她的臉又變紅，汪聿承的心裡又好氣又好笑，還有更多心癢癢的渴望，只可惜，不能繼續。
「唉……」他長長嘆了一口氣，正想要說什麼的時候，不遠處有個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他雖然好奇，卻無心轉過去看個究竟。
但，他不去擾人，不代表就不會被打擾。
那陣腳步聲直直朝他們奔來，就在汪聿承心生有異，欲轉頭察看時，那腳步聲的來人已經直接衝來，一把撞開了幾乎已經黏在一起的他們。
「聿承……」一陣親暱的呼喚，淹沒汪聿承欲開口的咒罵。
該死！
汪聿承心裡一陣暗咒，立刻認出了來人是誰。
林孟薇一陣踉蹌，幾乎就要跌跤，還好不知哪來的一隻手，輕輕托住她的腰，穩住她的跌勢之後，才很有禮地放開。
汪聿承分神看了林孟薇一眼，見她沒事之後，把目光收回，盯向眼前的「肇事者」。
「柯小姐，妳能不能不要這麽莽撞啊？都幾歲了。」看著這個算得上是「看」著她長大的小女孩，語氣在生氣之餘，多了幾分寵溺。
「我高興嘛！」柯芃芃不以為意，只是聳聳肩。「我很久沒看到你了。」
汪聿承搖搖頭，露出笑容，把她往身前一拉，要跟林孟薇介紹一下。
「這個小女孩叫芃芃，我們家的世交，一直在國外讀書，看來是放假回來，打算休息一陣子。」相差約莫十歲，汪聿承一向很寵這個小女孩。
「我都二十了，哪叫小女孩？」柯芃芃抗議道。「而且，這次回來，我可不單是為了休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辦。」
「哦？有什麼重要的事？」汪聿承環起手臂，凝視著她，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柯芃芃笑得很開心，像是心中有個什麼了不得的大祕密，仰頭直視著汪聿承，態度一轉，用一種要宣佈大事的隆重語調公佈答案──
「我回來提醒你，該娶我了！」
此言一出，當下一片安靜，就連始終為了禮貌保持微笑，不去計較被撞開的林孟薇，臉上的表情都一僵。
她直覺地往汪聿承的方向看去，但後者只是噙著一臉笑，看著他眼前的柯芃芃。
「這又是哪裡冒出來的鬼點子？」汪聿承的表情沒變，仍是寵溺。
「我就說他忘了。」一直站在林孟薇身後的男人終於出聲，低沉深啞，語調平穩。
聞聲，汪聿承轉向來人，臉上有著驚訝。
「柯權？連你都回來了。」他被柯芃芃吸引住所有注意力，一下子沒發現站在林孟薇身後的他。
汪聿承走過去，直接就給柯權來個大擁抱，交情可見一斑。
「她說，她要回來嫁人，我爸說她胡鬧，叫我陪著她回來看看，順便處理一些事情。」柯權早知道自己妹妹愛鬧，只是，連父親都拗不過她。
由不得他們兩個話舊情，柯芃芃走過來，一把拉了汪聿承的手，讓他轉過來。
「你說我滿二十就娶我，我已經滿二十了！」她大聲抗議。
「大小姐，那是十年前的事了。」汪聿承顯然把這個承諾當玩笑。
「我不管，我已經二十歲了。」柯芃芃絲毫不認為這是個笑話。「娶我！」
「呃……」汪聿承怔愣了下，這孩子真是說不通耶！
突地，耳邊傳來慢舞的音樂，想起她也是愛舞一族，決定先示好。「娶妳有困難，不過，帶妳跳支舞倒還可以。」
柯芃芃雖然心有不滿，但是這個提議相當誘人，她昂起下巴，很驕傲地同意了，將手放進他的掌心裡。
汪聿承回眸對著林孟薇露出歉意的微笑，後者當然不以為意地搖頭，示意他做好該做的事無妨。
目送著他們兩人離開，林孟薇的紅唇笑著，但心裡卻隱隱地發酸。
看得出來汪聿承對這小女孩的寵愛，雖然不是男女之愛，但他所流露出來的珍寵，卻沒來由地讓她心裡有些酸澀。
是不是……只要動了情，就很難理智處理一切？
明知道不該有什麼奇怪的情緒，但是心裡卻還是不受控地混亂起來。
看著他對著另一個女人奉承著，看著他逗著另一個女人瞇笑著，她的心刻意想忽略、卻無法忽略的酸楚，像打翻了一大瓶醋，酸澀得無法形容。
「他只當她是妹妹。」
突地，一直站在一旁的柯權出聲，打斷林孟薇的沉思。
「哦……不是，我……」林孟薇面露尷尬，竟然忘了還有個觀眾在身邊，完全沉澱在自己的情緒裡。
「芃芃很任性，一直都是這樣，誰也管不了她，除了汪聿承。」柯權同樣目送著他們兩人。「聿承把她當妹妹寵，但是芃芃卻把他當男朋友看。」
平白的幾句陳述，卻讓林孟薇的臉有些泛白。
雖然是第一次見到柯芃芃，但是她透露出來的執著，卻讓自己有些心悸，彷彿她要的一切，都會歸到她的手中。
怎麼辦？
她與汪聿承才剛決定要試著認真相處，卻冒出另一個程咬金。
「汪聿承一向遊戲人間，沒有定性，這讓芃芃更加認定他在等著她長大，要等著她滿二十之後，他就會對她認真，定下性來。」柯權接著往下說。
林孟薇靜靜聽著，眼裡卻慢慢露出懷疑的眼神。
「你怎麼……會突然跟我說起這些？」對一個陌生人說起妹妹與他人的八卦，實在非一個好兄長的行為。
柯權的視線沒有移動，仍是盯視著柯芃芃。
「芃芃很死心眼，在汪聿承還沒結婚之前，她都不會改變心意，如果擔心的話，盡早採取行動。」他明白地提出建議。
林孟薇一愣。他所謂的「行動」，不會是指盡快結婚這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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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林孟薇猛搖頭，真的是「承蒙」他看得起了。
「你這是在提醒我，希望我盡早讓汪聿承定下來嗎？」她幾乎要驚呼。「你也太看得起我。」
聞言，柯權才真正轉過身來，看著她。
「妳覺得做不到？」他環起胸，微挑眉，唇邊有著一抹興味的笑容，想來，她沒發現自己對汪聿承的影響力。
「我……真的……」林孟薇只是搖頭，用行動代表她沒說出口的想法。
雖然兩人說好，要認真看待這一段感情，但是他的歷史太過輝煌，她無法確定他的一顆心可以在她身邊停留多久，她甚至不確定，他們之間會有開花結果的一日。
她只是……不想因為害怕就拒絕享受愛情的甜蜜，所以，她給了自己機會，也給了他機會，讓他們能再進一步，敞開心房接受彼此。
但，這樣的認知，離「走入婚姻」這一步，還有不短的距離。
不過，很顯然地，柯權並不認同她。
「我認識汪聿承不是一年兩年，我可以看得出，誰在他的心裡佔有一席之地，誰對他有意義，例如現在，他雖然跟芃芃跳著舞，但是他卻一直盯著妳看……」柯權從餘光就能看到汪聿承的反應。
「我是跟他一起來的，他理所當然要分神注意著我。」林孟薇覺得這是禮貌。
一如她現在，也是一樣盯視著遠方的他──那只是禮貌，絕不是她太過牽掛他。
柯權冷笑一聲，不以為然。
「妳應該不知道我專搶他女朋友。」柯權天外飛來一筆，談起之前的情史。
「你？」她面露驚色，寫滿不敢置信的神情，想著會有哪個朋友專搶好朋友的女朋友？
但隨後發現這樣的表情太沒禮貌，又補了一句。「我的意思是說，你們是朋友不是嗎？」
柯權至此，終於露出笑容。
「芃芃在幾年前希望我出馬搶他的女朋友，所以，我就做了。」柯權聳肩，簡單交代來龍去脈。「她講一次，我搶一次。」
林孟薇怔怔地點點頭，艱難地做出反應。
好一個……寵妹妹的哥哥，連這種忙也幫！
「那時候，我才丟話要搶，實際行動還沒開始，他二話不說就點頭，他甚至連約都沒再約過那女人，更別說還注意她的狀況，大概連人家哭死了也不知道，哪還有什麼禮貌可言？」他回想著那時的狀況，猜想著那無辜的女人連自己犯了什麼錯也不曉得，直接被三振出局。
林孟薇狐疑地將視線移向遠處的汪聿承，果不其然見到他正瞧著自己看，用那種……頗具佔有性的眼神。
只是，這真的能代表什麼嗎？
「對於一件事如果有懷疑，最好的方法就是去印證它。」看著她懷疑的表情，柯權攤了攤手。
林孟薇仍是一臉不解。
「這麼吧，我來幫妳一個忙。」柯權決定接下主控權，主導這一切。
「你想怎麼幫？」林孟薇黛眉輕挑，好一個詭異的說法——她甚至還沒弄清他的邏輯，他就想幫忙了。
「我想讓妳明白自己在汪聿承心上的地位。」柯權勾起淺笑。
林孟薇仍是不解。
「一分鐘，只要一分鐘，他一定馬上回來。」柯權薄唇輕扯，露出一個似是而非的笑。
「怎麽……」怎麼可能？
林孟薇都還沒說完，柯權就出招了。
「對我笑一個。」柯權天外飛來一筆地要求。
「啊？」林孟薇一愣，臉上沒有笑容，只是怔愣，帶著傻氣的那種。
「笑一個。」語氣加重了些，變成了命令。
林孟薇這次聽話地笑了，不過，可不是因為他的命令，而是這一切的轉折實在是讓人好氣又好笑，太過無厘頭。
柯權見她笑了，同時露出滿意的表情，眼角餘光不過一瞥，薄唇隨即掀動。
「瞧——汪聿承這不就回來了嗎？」柯權笑得更是得意，他的觀察力果然一如從前的敏銳。
林孟薇回眸，果然看到汪聿承拉著芃芃的手大步疾走，像是……正十萬火急地要去哪兒救火一樣。
她的心裡驀地一甜，難不成，真的跟柯權說的一樣，她在他的心裡，果真有特殊的地位？
「這就是我要幫妳的忙，讓汪聿承盡早知道，把妳訂下來才是最保險的方法……」柯權語帶神祕，還突地往她站近一步，兩人之間距離倏地縮短，幾乎是手臂貼著手臂了。
幾乎在同一個時間，汪聿承也回到兩人面前。
「你趕火車啊？」柯芃芃最沒耐心，她第一個發難，生氣地把手一甩，還不忘揉了揉手腕。「痛死人了！」
汪聿承連個抱歉的眼神都沒拋過去，甚至像是沒聽到柯芃芃說的話一般，銳利的黑眸盯著的人，是站在……不，是貼在林孟薇身邊的柯權，眼中燃著殺氣。
汪聿承的殺氣，反倒讓柯權來勁了。
「林小姐很風趣，長得又漂亮，我簡直是一看到她就迷上了。」柯權一改先前的冷漠，語氣突然熱情起來。
這突然的轉變讓林孟薇有些意會不過來，回眸確認了下，正好看到柯權對她眨了眨眼睛。
「哦……」林孟薇輕輕應了聲，算是了解他的意思——他正身體力行地「幫」著她。
「不過才幾分鐘的時間，你就懂得欣賞她了？」汪聿承臉上有著虛偽的假笑，難看地掛在唇邊，腦中很快回憶起他們兄妹之間曾經玩過的小把戲。
以前，柯芃芃只要一回到台灣，就非得把他身旁的女伴鬧走，最好用的方法，就是讓柯權來搶。
正常來說，如果是他汪聿承要的女人，柯權真要搶，也不見得搶得走。
但是，他總是懶得花時間去處理這些雜事，只要柯權放話要追的女人，自己通常轉身就走。
只是，這一次還要這樣玩嗎？
看著林孟薇，汪聿承的眸色變深，想著剛才她給柯權的那個笑容……
該死！
那真是要命扎眼的一幕，教他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兒就喘不過氣來。
林小姐很風趣，長得又漂亮，我簡直是一看到她就迷上了……
他知道，柯權講出那句話的意義何在，代表的意思是什麽；但是這一次，他可沒有打算要把她給讓出去。
她林孟薇，是屬於他汪聿承的！
一打定主意，汪聿承決定付諸行動。
「對不起，我們得走了。」汪聿承心隨意想，直接就說出口。
「我們要去哪？」柯芃芃以為他說的對象是她，很高興地接話。
「對不起，芃芃……」汪聿承終於轉過頭來，對著柯芃芃露出歉然一笑。「我跟孟薇還有事，我們得先失陪了。」
「你？」柯芃芃一愣，這怎麼跟以前的發展不一樣？她心裡一急。「你要去哪？」
她好不容易才打聽到他要來這裡的消息，還動用父親的關係拿到邀請卡，不過才跳了一曲，他就要離開了？
柯權一笑，看著汪聿承把目光轉向自己。
「『我們』要走了，不需要電燈炮，你最好把芃芃顧好，我也會顧好我的『女朋友』，再見了。」或許是之前的印象太深刻，汪聿承已經直接將柯權定位成情敵，不再給他好臉色看。
柯權見狀很滿意，但卻仍不忘在火上添個油，燒旺一些。
「女朋友也是能追的，還沒成為『人妻』之前，我都不會放棄的。」柯權搭著汪聿承的肩膀，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
隨後他又故意對林孟薇拋出一個微笑，故弄玄虛。「名片上有我的私人電話，二十四小時開放，隨時打電話給我，我一定隨傳隨到。」
「哦……」林孟薇笑了笑，配合地點點頭。
他什麼時候拿了名片給她了？好一個愛演戲的男人！
狀似兩人已經混熟，汪聿承的臉色更難看，握住林孟薇的手直接往外走去，不再理會兩人。
「喂喂……」柯芃芃見狀還要追上，卻被柯權阻止。
「別擔心，我會幫妳的。」柯權不忍直接讓妹妹失望，卻也明白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只能暫且阻止她。
這一次，他一定要讓妹妹一次就痛醒！
※※※※
一路上，汪聿承始終臉色難看，雖然兩人仍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但是林孟薇能感覺他的心情不佳。
她好奇著，難不成柯權說對了，汪聿承真的吃醋了？
她望向窗外，一回神才發現車子正往山上開去，她沒多問什麼，由著他往山上開去，最後停留在一處安靜的角落，放眼望去可看盡台北夜景。
「這裡很漂亮。」她忍不住發出讚嘆，在他打開休旅車天窗時，仰頭便有一隅屬於他們的星空。
他們同時將座椅的角度往後，調成一個適合欣賞夜景的仰躺姿勢。
只是，同樣望著星空，汪聿承的臉上卻沒有太多笑容。
「今天晚上還開心嗎？」他忍不住舊事重提，想知道她的想法，關於柯芃芃，關於……柯權。
「還不錯啊，還認識一對……很特別的兄妹。」林孟薇打趣說道，把話題拉回主題。「話說，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汪聿承微微蹙眉。
「人家二十歲的小女孩，回來叫你負責了。」林孟薇故意開起他的玩笑來。
「我只當她是妹妹。」汪聿承正色，整個身子轉過來向著她。
「可是她不當你是哥哥，很認真地要你娶他。」林孟薇收起笑容，說真的，柯芃芃的眼神讓她震懾，好似真的非汪聿承不嫁。
一個小女孩有那樣的決心，她卻沒有。
「我不擔心芃芃，我擔心的是柯權。」汪聿承聳了聳肩，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
「柯權？」林孟薇不解地蹙眉。「擔心他會逼你娶他妹嗎？」
她的答案換來他的冷笑一聲。
「哈，沒人能逼迫我做什麼，不過……」汪聿承搖頭，薄唇似笑非笑。「我擔心他會把妳搶走。」
「什、什麼？」林孟薇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坦白地說出他的在意。「他……不會啦，怎麽會……我們才剛見面。」
他握住她的手，在她柔軟的掌心印下輕輕一吻，傾近，讓他稍稍飲了香檳的酒氣沁著她的臉。
她的話沒能安慰他，他的表情凝重。
從來不曾擔心過身旁的女人，但是這一次，他卻明白地發現自己對她沒有自信。
他們的愛情始於一樁交易，縱使，他們曾試著要重新開始，卻又在這個時候……教他如何不擔心？
「他說，他給了妳名片？」汪聿承環視著她身上合宜貼身的禮服裡，可沒有任何一個可以藏名片的地方。
「呃……」林孟薇一陣啞口，總不好告訴汪聿承，柯權其實沒給她名片，只是故意鬧鬧他吧？
「在哪？」汪聿承的大掌撫上她的腰，溫熱的手掌緊貼她身軀的弧度，緩緩往大腿上滑去。「讓我瞧瞧。」
手掌的溫度熨熱她的體溫，那緩慢的觸摸像是帶了電，緩緩穿過她的身體，帶來讓人震顫的電流……
動作間，他的眼神始終凝視著她。
她的雙頰因為他的動作而泛起紅潮，喉嚨更是一陣乾澀，連說話都有困難。
溫熱的大掌下滑至大腿處，移至另一邊之後，緩緩又滑行上來，停在她豐滿的豐盈下緣，若有似無地繞著、環著，卻刻意不觸碰她的胸口。
「妳藏到哪裡去了？」他啞著聲音，傾近她的臉，鼻尖磨蹭著她的。
「沒……沒有名片。」她艱難地出聲，想要停止這近乎於折磨的撫觸。
「沒有？」很顯然地，他不信。
大掌在話說出口的同時，技巧性地揉捏過她的渾圓，讓她一陣驚喘，體內閃過戰慄。
他的視線往下，停在她優雅的鎖骨上，平口設計的禮服，將她的渾圓襯托得更加誘人，尤其是在他托起下緣時，那呼之欲出的白皙，更讓他的雙腿頓時緊繃。
「真的沒有名片。」他的視線讓她更加口乾舌燥，她忍不住又強調一次。「再說……你找名片做什麼，你不是有他的聯絡方式嗎？」
沒有名片？
林孟薇的話，讓汪聿承微微一怔，讓他想到柯權在他耳邊說的那句話，提醒他盡早將她變成「人妻」……
他隨即弄懂柯權的邏輯，也知道他的打算。
以往，柯權的打算都是以芃芃為出發點，包括搶走他的女朋友這件事；而這一次，柯權同樣也是以芃芃為出發點，但卻希望用另一種方式，讓芃芃認清她的愛情觀與對象的錯誤。
「我當然有他的聯絡方式，我只是不希望妳有。」汪聿承霸道地聳肩，一副她天生就該屬於他的理所當然。
「為什麼？」她微咬著唇，不敢置信地問著。
「因為我吃醋。」汪聿承坦白承認，在她的面前，他不覺得應該保有什麼男性自尊。
「真的？」林孟薇又喜又驚。
喜的是柯權猜對了，驚的是，他竟然就這麼說出口了？
「妳看來很訝異的樣子。」汪聿承至今終於露出一點點笑容。
林孟薇的表情有些尷尬，顯然對自己太形於外的情緒有些不好意思。「難道……我不該表現出意外？」
「當然不應該，我都說我們要認真地重新開始，妳可是我第一個想認真交往的女人。」汪聿承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第一個，又不代表是最後一個。」林孟薇輕嗤了聲，小臉一紅。
「原來，妳也會吃醋。」汪聿承黑眸閃亮，聽出語氣裡那麼一丁點的醋意。
「人家都從國外飛回來了，這怎麽是幾句話就可以解決的……搞不好，在她的心裡，她才是你的第一個對象。」林孟薇至此才表現出一絲著惱的模樣。
瞧著她嬌俏的模樣，汪聿承不急反笑。
「我真喜歡妳吃醋的樣子。」他輕捏她的鼻尖。
「我才沒有。」林孟薇反駁，瞪了他一眼。
「妳紅著臉的樣子，比身上這紅緞的禮服還漂亮。」汪聿承幾乎轉不開眼。
「別以為嘴巴甜就有用。」她笑了，卻還是不打算饒他。
一想到他招惹那麼多女人就算了，竟然連二十歲的小女生都立志要嫁給他……身邊有個這麼強的發電體，真的很難安心。
「這麼說來，我還得再用用其他的方法證明我的決心了。」汪聿承低聲暗示著。
「什……」看著他若有所思的激動眼神，林孟薇想問，卻也害羞得不敢再開口。
只是，不問不代表就能躲過他突來的綺想，他的確想更身體力行地讓她知道，不只是他的心裡想要她，他的「某一處渴望」也很需要她。
「上來。」他托住她的腰，暗示著要她跨上他的腰。
迎著他充滿邀請的黑眸，林孟薇滿是驚詫與不敢置信。
這麼驚世駭俗的想法……
「上來！」他的聲音壓低了些，黑眸又更亮了些，唇邊的笑容有著邀請，更增添幾分邪氣。
早在大掌滑過她的身軀時，他的渴望就被喚起，在這個有幾分危險的安靜車內，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她。
感覺到她的遲疑，他很快地低頭，吻住她因怔愣而微張的紅唇。
心動，就馬上行動，用最直接的方式，探索她口內的香甜，迷醉她的理智，邀請她在這禁忌危險的車上好好地歡愉一回。
肆意而狂亂的熱吻，吻得她全身無力，思緒迷亂，就在這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他終於鬆開了她。
她的臉靠在他的肩上急喘，而他的薄唇卻不停歇地在她耳邊呵著熱氣，教她全身輕顫。
「坐上來……」他啞著聲音在她耳邊撩撥，用著最誘人的語氣導引著她的氣息與理智，邀請她參與他的情慾饗宴。
就在他的眸與她的交纏時，他的大掌托住她的腰，微微往上一提，豁地使力一轉，就讓她跨坐上他的腰。
她的紅唇始終緊張地抿著，心緒雖然迷亂，但理智上仍舊矜持。
跨坐在他的身上，寬襬的禮服雖然沒有造成困擾，但這個姿勢在算得上是寬敞的休旅車空間裡，仍嫌有些狹隘。
她垂眸，一臉嬌紅地看著在她身下的他，臉上溫度更高。
「熱嗎？」燈光昏暗不明，他仍能隱隱看到她發紅的耳垂，薄唇邊有著壞壞的笑。
光看到她這模樣，他胯下就更形難受，尤其是她此時的姿勢，正坐在他的慾望上，屬於他的每一個喘息，都會將慾望更加抵住她的嬌嫩，提醒著將會享有的銷魂。
眼前的她嬌紅的臉，亮面紅緞的禮服襯得她肌白如雪，卻又帶著隱隱豔紅，像顆鮮嫩欲滴的水蜜桃，教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他的大掌握住她的腰，而他的腰則抵住她，親密地磨蹭著，那突來的撞擊，刺激著她的柔軟，教她渾身一顫，花心酥麻。
「呃……」她忍不住一聲低吟，充分感覺到他的堅硬。
聽到那有如貓兒低吟的聲音，她真不敢相信是從自己的口中發出，只能緊咬著唇，試圖控制那難忍的嬌羞。
但是汪聿承卻不想放棄這只能屬於他的甜蜜，捧住她的臉，將她挺直的身軀往下拉，撲靠在他的身上。
熱吻又一次親暱地發生，她只能虛軟地偎近著他，緊緊相貼的身軀，隨著兩人每一次呼吸的起伏，有了更親密的接觸。
薄唇細吻著她的每一個喘息，挑動她的每一吋神經，趁著她無力反抗的此時，大掌伸至她的身後，技巧地拉下她禮服的拉鍊——
禮服滑落，白亮的肌膚暴露在車內的冷氣裡，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冷嗎？
迷濛的她並無法確定，因為他的視線又熱又火，教她渾身都充斥著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就在這一刻裡，他毫不浪費時間地覆蓋住她的豐盈，恣意揉捏著。
林孟薇簡直就要瘋了！她的唇上，他的舌在肆虐著，撩撥著；她的胸口上，他的掌揉捏著、逗弄著；而她的柔軟裡，有著他的慾望，狂妄地磨蹭挑逗著。
望進他深邃黝黑的眸裡，她知道，這一次，她又將迷失在他佈下的情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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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月光下，微弱的光線仍讓汪聿承看清林孟薇身上每一吋優美的曲線，看得他慾火燒燃，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肩，膜拜著這令他心醉神迷的身軀。
拉下身後的拉鍊之後，合身的緞紅禮服隨之落下，呈現在他面前的是無肩帶的誘人胸衣，束縛著她雪白的胸口，也同時束出一條教人屏息的胸線，深深「溝」引著他的目光。
他細吻著她的鎖骨，灼熱的氣息教她虛軟了身子，被拉傾身的上半身，無法僅靠腰力支撐，往前虛軟地下伏，正好將他整個人制住。
柔軟白嫩的胸口，倏地覆住他的臉，鼻尖全是屬於她的乳香，汪聿承氣血旺流，薄唇忍不住大口呼吸，也同時飢渴地伸出舌尖，品嚐著這人間極品。
這太過刺激的接觸，讓林孟薇一陣急喘，裸白的雙臂急忙撐住他身下躺靠的椅背雙肩，支起她的上半身。
這樣的姿勢，更是撩人至極，她的雪白雙乳就在他的面前晃蕩，他急切地伸至她的身後，直接解下她上半身的唯一蔽體胸衣。
當胸衣落下時，兩人都同時倒抽一口氣。
晃蕩的雙乳上，墜著因為刺激而挺立的蓓蕾，就在他的面前，展現她最誘人的風華。
就在林孟薇羞得都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時，卻聽到汪聿承真心的讚嘆。
「天啊，妳真是太美了。」他啞著聲音，語氣有著再認真不過的讚賞，伸手捧住她的豐盈搖晃，滿意極了這無人可比的柔軟手感。
他伸出舌尖，輕輕繞過她的豐盈頂點，她又一陣虛軟，要不是他的大掌正托住她的雙峰，她大概又要軟伏下去了。
但，來自於他的刺激一波又一波，他的舌尖繞著她的乳尖打轉，轉得她嬌喘不已，想逃卻又無路可退，只是不停沉溺在他的歡愉裡。
不滿足於僅只是舌尖的接觸，他輕咬著她的挺立，帶來一種微疼的刺激快感，她的嬌吟聲在車內充斥，呼息極甚。
「聿承、聿承……」她嬌喊著他的名字，理智在這個時候已經派不上用場，全被情慾給佔領住思緒，所想的只有一個人，就是他。
汪聿承的眸色更深，喜歡她口中喚著他時的迷離眼神與嬌軟口氣，滿足他高傲的男性自尊，讓他更想表現出最好的一面，讓她享受更極致的歡愉，不停地用唇舌勾引她。
他吸吮著、挑弄著她的雙峰，讓她因為一波波的快感而無法自拔，一會兒淺啄、一會兒力吮，教她體內燃燒著情火，身體好生難受。
「聿承……我……我……」她無意識地低吟著，分不清那是什麼感受，一種近乎於疼痛的渴望。
「喜歡嗎？妳喜歡嗎？」隔著衣物，他能感覺到她的柔嫩正湧出一陣陣愛慾的春潮，他的慾望疼痛得幾乎要爆裂，呐喊著要進入她的身體，烙下屬於他的痕跡。
林孟薇搖著頭，也不知迷濛的神智裡想要的是什麼，他的每一句話都格外煽情，分外刺激著她的感官。
無法形容的刺激，讓她逸出源源春潮，濡濕她的底褲，讓他的慾望更加挑逗著她。
他吸吮著、啃咬著她的乳尖，另一隻手則不得閒地下滑，探入她禮服裙下，想要進一步的接觸，再也無法等待。
長指滑進她的底褲，花徑裡是她早已為他濕潤的花瓣，她無法自抑地喘息。
他輕擰著她敏感的花核，連番快感讓她輕顫，紅唇只能發出急促的喘息……
「天啊，妳好濕。」長指探進她的花徑裡，他忍不住低吼，太銷魂的緊窒，是她最直接的無言邀請。
「妳早已為我準備好了。」他的目光灼亮，慾望緊繃，用空出的一隻手迅速解開他褲間的束縛，熱燙的慾望正巧就頂住她的花徑口，沾滿她的花液，摩擦著她的花核，挑弄著她的極限。
「聿承，求求你……」她忍不住開口，喘息難停，體內已經被情潮擺弄得忘記矜持，只想要更完整的他。
她的聲音急切、他的慾望燒焚，他已經連脫下彼此衣物都來不及了，將她的底褲往一旁勾去，腰身一頂，慾望就貫穿了她。
「啊！」她驚喘一聲，雪白的肌膚湧上更多紅潮。
她的濕潤讓他瘋狂，才進入她的體內，他就緊握住她的腰，猛地就是挺腰衝刺。
她不住嬌喘，感受他的堅硬慾望在花徑裡狂肆，熱源灌進她的體內，也同時讓她瘋狂。
熱燙的慾望在燃燒，她的髮因狂亂而落下，披在兩人之間，雪白的身軀，搭上她極黑亮的髮，又是另一幅更加誘人的感官視覺享受。
「聿、、聿承……」她喘個不停，強烈的快感讓她腦中一片空白。
車內的空間有限，兩人的歡愉又太過極端，這激烈的快感讓她花徑緊縮，將他的慾望鎖得更緊，衝刺更加急切。
挺身、刺入、落下，每一下的挺腰，都刺入她的花心，落下的那一刻，又是更加深入的接觸，歡愛的吟哦與低吼，在車內瀰漫著。
再也無力支撐身體，她整個人都靠在他的身上，雙腿在他身側撐到極限，也讓他的堅硬更加放肆地刺入她的體內，感受他好深好深地嵌入。
快感極速地累積，他的慾望愈刺愈狂，她的嬌喘轉為驚呼，在他猛地一頂之後，在她的體內釋放他的熱液……
在星光的見證下，汪聿承在歡愉之後，仍將林孟薇緊緊地擁抱。
她窩在他的懷中，靠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有力急促的心跳，微微仰頭，輕吻著他的下顎，然後揚眸注視他。
這麼驚世駭俗的舉動，這麼令人心跳加速的地方，這麼讓人難以忘懷的一次纏綿……
換上了別人，她知道自己很難這麼放鬆。
因為是他，所以她信任他，由著他帶著自己，上天、下海，在情海裡翻滾，在慾望中沉淪，仍是不放手。
而同樣迎視著她的黑眸，也有著同樣的篤定，汪聿承知道──這輩子，他再也不會放手。
※※※※
誰知道，不放手的人，不只有他……
「今天晚上一起吃飯吧！」柯芃芃第五次打電話過來。
「不行。」汪聿承同樣也是第五次地拒絕她。
從過往的經驗看來，每次只要他允了柯芃芃的邀約，他的女伴就會在同一天被柯權邀走。
以前的他不在意，這個女伴沒了，就換另一個，他不在乎；但是，林孟薇可不行。
林孟薇是他的，誰都不能動她的歪腦筋，而他也不會給任何人機會，能把歪腦筋動到她身上。
「為什麼不行？」柯芃芃生氣了。「這一次回台灣，你壓根兒就沒陪過我，這樣我們要怎麼談婚事？」
汪聿承在這頭不斷搖頭嘆氣。「我跟妳說過，我把妳當妹妹，所以，不會有結婚這件事。」
雖然對這個妹妹很有耐心，但被這麼鬧了幾天，再有耐性的人也要崩潰。
「我不管，這是你答應我的事，答應的事就要做到。」柯芃芃聽不進他的話。
「妳別胡鬧了。」汪聿承冷下聲音。「再這麼下去，我非得跟伯父講清楚，讓他下令讓柯權押妳回去。」
「我不是胡鬧！」柯芃芃不接受這個罪名，而且，還搬出另一個救兵。「再說，大哥說了，只要你沒結婚，他就站在我這邊，我爸就算是下了命令，大哥還是會護著我。」
汪聿承微微挑起眉，認真思考著柯芃芃這幾句話。
這個柯權「助紂為虐」到這個地步，連是非曲直都不管了？
仔細想了想，柯權的確比自己還寵著柯芃芃這個妹妹，再怎麼說，總是為自家人好。
只不過，要說柯權真心支持妹妹跟自己共諦連理、結成夫妻這件事，自己倒是抱著懷疑的態度。
柯權是個聰明人，他不可能看不出來自己對柯芃芃沒有那種想法，婚姻這等大事，可不是小孩子玩的兒戲。
既然如此，他又為什麼會支持柯芃芃的作為，還跟她說無論如何他都會支持她，除非自己結婚……
突然，一道閃光打過，他突地豁然開朗。
對了！就是這個重點！
自己竟然一直忽略了這件事──
柯權知道柯芃芃的拗脾氣，是講也講不聽、勸也勤不回，除非是真的男婚女嫁，才能讓她死了這條心。
哎呀呀呀，這個柯權，打的竟然是這主意，他竟然沒一開始就看出來。
結婚——他在腦中細細思量著這個字眼。
曾經，這個字眼讓他嗤之以鼻，充滿不屑，認為結婚這伎倆不過就是另一個商業合作上的角力而已，壯大的只是商業利益罷了。
但如今，想著想著，這個字眼卻讓他的薄唇勾起微笑的弧度。
只因為她——林孟薇。
結婚，或許是個不錯的主意……
「你在想什麼？為什麼都不說話？」察覺他的沉默出神，電話另一頭的柯芃芃氣極敗壞地對著他吼。
汪聿承回過神，笑得更開心了。
他垂眸，看著剛才夏子曼送進來的婚禮邀請卡，那可是在海邊辦的浪漫婚禮，小巧而精緻，據說沒邀請太多人。
新娘不是別人，正是夏子曼本人，而他，正巧是她的老闆，更算得上是這個婚禮上的頭號媒人，所以才勉為其難邀請了他。
附註一點，更希望他能帶上林孟薇，一同與會，化解彼此的心結。
這心結可不小，只因為新郎不是別人，就是林孟薇的前未婚夫，那時直接被夏子曼搶了去。
想了想，他們四個人之間的關係，還真是錯綜複雜，非幾句話就能解釋得清……
「你真的不打算理我嗎？竟然都不說話！」柯芃芃又吼了一聲，深深感覺被忽略。
以往，她的撒潑都有某種程度上的用處，但是這一次，無論她用軟的、硬的，汪聿承似乎鐵了心地不理她。
「沒事，我只是剛好在想一些事情。」汪聿承心情極好地應聲。
「有什麼事這麼重要，竟然把我擺在一邊？」柯芃芃氣到頭頂冒煙，早就習慣被珍視寵愛的她，受不了被冷落的待遇。
汪聿承但笑不語，沉吟半晌。
「我想，也該是時候去『實習』一下了。」他盯著那張婚禮邀請卡，臉上有著幸福的表情。
「你到底在講什麼，我怎麼聽不懂？」柯芃芃聽得很迷糊。「都已經是主管了，你還想實習什麼？」
主管嗎？
在愛情的這條路上，他可談不上是主管；在結婚這件事上，他的緊張程度可不亞於要談一個上億元的合併案。
不過，這些事的重要性，對柯芃芃來說，沒有半點需要明白的地方。
「芃芃，我要開會了，再見。」汪聿承直接掛掉電話，也不管她還在另一頭哇哇大叫。
接著，他按了手機快速鍵，直接撥通林孟薇的電話──
在接通的那一刻，他笑了。
「這個禮拜，我們去墾丁吧！」
※※※※
海風徐徐吹來，帶著微微黏膩的鹹味，赤腳走在沙灘上，別有一番風情。
汪聿承的手始終與林孟薇十指緊扣，隔著一段距離，看著新郎與新娘深情注視著。
「你能相信，我差點兒就嫁給這個男人嗎？」林孟薇遠遠看著靳宇，想著他們幾乎都要走進禮堂了。
「感謝天，祂沒真的犯下這該死的錯誤。」汪聿承真是樂見她還是獨身一人，一張俊臉笑得像是中了頭彩，白牙在陽光下閃耀。
「喂！我被棄婚耶！你還笑得這麼開心。」林孟薇瞪他一眼。
只不過，她的心情同樣也很好，原該是帶著殺氣的一瞪，卻漾滿甜甜的笑意。
「棄婚有什麼關係，妳又不是沒人要。」汪聿承將她的手握得更緊，甚至還放到唇邊，印下輕輕一吻。
四眸交接，兩個人眼中都有甜甜笑意，只是，在這個代表神聖意義的場合裡，他們的十指交扣，好像有些搶了新郎新娘的風采。
於是，她抽回她的手，環在身前，看著新郎新娘熱吻，象徵婚禮儀式的完美成功。
「我有預感，他們這一輩子都會很幸福。」林孟薇心有所感。
「是啊，應該是的。」汪聿承同樣也有這樣的感覺，而且……也很希望能夠享有這樣的幸福。
「還好，我沒有嫁給他。」林孟薇很慶幸，自己當初沒有因為面子問題，讓這場幸福膠著……
突地，汪聿承天外一筆，丟下一句話，打斷她的沉思。
「妳可以嫁給我。」
林孟薇一驚，詫異地看著他，雙眸瞠得老大。
「你不是認真的吧？」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沒有這麼無聊吧？」他輕喝，往她的小腦袋上敲了下。「瞧妳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這種事能隨便說說嗎？」
林孟薇想笑，心裡有著莫名的感動，正想說什麽時，眼角餘光卻突然看到一個快步奔來的身影。
她失笑了。
「如果你想娶我，大概得問問她同不同意。」林孟薇下顎微揚，示意他轉身往後看。
汪聿承狐疑地一轉身，就看到柯芃芃一臉得意地朝著他走過來。
天啊！到底是有完沒完？
※※※※
白色沙灘旁，幾張休閒椅，藍白相間的大陽傘，很有休閒的氣息，不過，陽傘下的氣氛卻是十足詭譎，一觸即發。
「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找到你了。」柯芃芃得意全寫在臉上。
汪聿承不理會她，倒是瞪著柯權。
「她胡鬧就算了，你還當幫凶？」他完全不理解。
柯權一攤手，不替自己狡辯。
「芃芃，我最後再強調一次——妳就像我妹妹一樣，我不會愛上妹妹的。」汪聿承臉上沒有笑意，看得出來心情很差。
「你不愛我，能愛誰？」柯芃芃笑容凝結，看得出他的認真。
「她！」汪聿承想也不想，伸出食指，直指向坐在另一張桌子、正試圖裝作無事人的林孟薇身上。
林孟薇才飲了一口水，還沒來得及嚥下，就當下嗆得猛咳不已。
「妳怎麼可以！」柯芃芃怒沖沖地看著她，像是被搶了糖的小孩，殺氣十足，氣憤填膺。
「呃……」林孟薇被瞪得心裡一毛，這小女生的指責像頂大帽子重重地壓在她的頭上，壓得她連頸子都伸不直。
「你們才認識多久？你怎麼知道你愛她？」柯芃芃找出「始作俑者」，對著汪聿承一陣直斥。
汪聿承對她的脾氣早有領教，態度仍然從容。
「這種事……沒辦法形容，愛了就愛了，自己就是知道。」汪聿承迎著林孟薇的眼，直白地說出內心的感想。
為什麼愛她？
說實話，他也不曉得。
要說林孟薇比較漂亮嗎？柯芃芃也是不差。
要說林孟薇比較懂事嗎？這一點倒是有可能。
但，這都不是他真正愛她的原因，很多的感受都是由小事累積起來，想念、牽繫，一步一步讓她進駐到心裡紮根……這些，都沒辦法細細描述原由，但感受卻是再真實不過。
隔著一段距離，汪聿承與林孟薇對視著。
林孟薇一顆心融得像奶油一般，雙眸有著感動的淚光。
打從他在婚禮上，似是「認真」地跟她求婚時，她的心就顫動不已。
那時的她，尚不確定他說的是真是假，直至此時，她終於明白那句話不是說說而已。
他是認真的……真的、真的是認真的！
心裡流過一股暖流，林孟薇的紅唇揚起一抹笑意，既美麗又篤定，無言地附和著他的愛語。
這一幕，對他們彼此來說，是慎重而甜蜜的目光交纏，但是對一旁的柯芃芃來說，卻是一種酷刑。
柯權雖然表現出無謂的神情，但他的視線卻一直注意著柯芃芃─—那是他的妹妹，也是他的命。
由著柯芃芃奔來到此，他知道這會是最痛的一擊。
早在他人的口中得知，汪聿承與林孟薇的感情日深，更別說他親眼看到他們的互動，絕不同於汪聿承之前的玩玩而已。
這一次，汪聿承是認真的。
所以，柯芃芃的心，傷定了。
雖然疼愛這個妹妹，但柯權沒有盲目到不擇手段，非要將柯芃芃與汪聿承撮合在一起的激動，他一直明白，強求的愛情不會有好結果。
柯芃芃強要愛，如果沒有汪聿承的回應，這樣的愛情只會是苦果一顆，愈吞愈是心澀。
只是，縱使早知道柯芃芃會有的反應，在看到她眼裡打轉的淚水時，他這個做哥哥的還是忍不住一陣心疼。
從小到大，他呵護著她、保護著她，不曾讓她落過一次淚。
而她，卻總是為了別的男人哭，這樣的心痛，是他無力阻止的。
「你們太過分了！」終於，柯芃芃崩潰了。
一雙大眼水汪汪地沁出淚來，小小的臉上除了生氣，還是生氣。
「你愛她，就要跟她在一起；我也愛你，我也要跟你在一起。」柯芃芃還是不改她的任性。
從小到大，大家都順著她、由著她，唯獨汪聿承，明明也是寵著她，卻總是不愛她。
是……她知道汪聿承不愛她，一直都知道。
只是，從小就贏慣了，從小就要什麼有什麼，她不能忍受這樣的失敗。
她的怒言，只得到汪聿承無奈的搖頭。
得不到汪聿承的回應，她轉頭向著柯權──自始至終，只有這個哥哥對她最好，他一定會幫她。
「哥！你幫我，我要他留在我的身邊！」柯芃芃任性地要求。
柯權站起身，黑眸裡有著不捨，卻也有更多的無力感。
如果是對她好的事，上山下海，他一定幫她完成，但……她的要求，他真的做不到。
「芃芃，汪聿承只是個混蛋，他不值得妳為他付出這麼多。」柯權開口勸她。
汪聿承濃眉挑起。這小子罵他是混蛋？
好吧，看在他只是為了勸柯芃芃的份上，暫且饒過他一次。
「我就是喜歡他這個混蛋！」柯芃芃的固執可不是三兩句話就能勸得了，她拉著柯權不肯放棄。「你幫我！你幫我！就算他是個混蛋，我還是喜歡他。」
又是連迭的幾聲咒罵，罵得汪聿承一陣青白，卻是有口難言，黑眸無奈地迎向林孟薇，而她只是笑，好像笑他自作自受，非得受下不可。
「但是這個混蛋要結婚了，要我怎麼幫妳？」柯權當頭劈來一句，決定來個最後一擊。
「不可能！」柯芃芃執迷不悟。「除了我，他不能娶別人！」
柯權見妹妹淚如雨下，再也不忍繼續看下去，直接把視線一轉，用著殺人般的警告眼光直瞪著汪聿承。
「汪聿承，告訴她！告訴芃芃，你跟林孟薇什麼時候要結婚？」
這麼具有殺傷力的問句突然就這麼扔過來，擲上汪聿承的額頭，哐啷一聲，把汪聿承給敲醒，提醒他到了背水一戰的時刻。
「月底！」他想也不想就把承諾拋出。「就在月底。」
「什……」柯芃芃驚訝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見柯芃芃受到刺激，已有慢慢接受的傾向，汪聿承索性身體力行地走到林孟薇的身邊，執起她的手，露出深情的一笑。
「親愛的，我本來要給妳一個驚喜，但是現在情況特殊，我只能日後再補求婚的儀式，現在，妳該給個答案，妳說，月底好不好？」
林孟薇一臉怔愕。雖然心裡已有了與他攜手的想法，但……這樣就允了婚，好像又太隨便。
不過，現在的情況正應了那句話——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好像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快啊，快說，他們都在等我們的答案。」汪聿承沒打算放過她，想趁著這個時候得到她的應允。
「哦……」林孟薇臉上一陣青白，也只能硬著頭皮點頭。「好，就月底。」
一聽到她的回答，汪聿承高興地將她抱個滿懷。
「太好了！」他抱起她，樂得當場繞起圈圈來，能看得出他是真的開心，而不是為了作戲。
柯芃芃的心都碎了，看到這一幕，已經夠了，她又氣又急又怒，氣的人除了汪聿承，還有她一直很相信的柯權，只能憤恨地瞪視著哥哥。
「你不但沒有幫我，竟然還拐著彎讓汪聿承求婚？」這一點小轉折，柯芃芃聰明的腦袋並沒有忽略。
「芃芃……」柯權無法反駁，臉上有著歉疚，卻沒有後悔。
早預知她會有這樣的反應，面對她的責難，他只能受下。
「我討厭你！」柯芃芃丟下一句，氣得轉身就跑，疼妹心切的柯權，當然是想也不想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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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藍白長椅邊上，終於又剩下他們兩人。
「芃芃她……不要緊嗎？」林孟薇看著兩人奔離的方式，嘆了一口氣，同為女人，她知道那種被棄的心痛。
「不要緊，柯權追上去了。」汪聿承一點兒也不擔心。「柯權那小子，全天下的人都可以不理，就是沒辦法不理他那個寶貝妹妹。」
「這麼疼她？」林孟薇訝異。「很少有這種哥哥了。」
「哥哥？」汪聿承乾笑兩聲，臉上露出某種表情，彷彿知曉著一個只有他才知道的祕密。
「我覺得你的笑容裡有詭異。」林孟薇太懂他，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不能逃過她的眼睛。
「基本上，是的。」汪聿承不想瞞她，臉上保持神秘的笑，不願開口替她解答。「不過，事關重大……這件事還不到可以跟妳說的地步。」
「哇，聽起來像是個很大的祕密。」林孟薇不是太有好奇心的人，不過，他的故弄玄虛很難讓人忽略。
「是很大。」汪聿承點頭，伸手將她因為風大而微亂的髮勾在耳際後。「驚天動地的大。」
「那你的意思是，祕密大到連我都不能說？」林孟薇享受著他的溫柔，但卻仍故意挑他的語病。
「哈哈，如果身分是老婆，當然能講。」汪聿承高興地笑了兩聲。「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家門還沒進，當然不能說。」
「哇，連這個都能當成『逼婚』的理由？」林孟薇輕嗤一聲，美麗的眼睛閃閃發亮，有著強裝的怒氣與更多的笑意。
「當然當然！」汪聿承用力點頭。「無所不用其極，聽過沒？」
「那我也要問你一下，『適得其反』這個成語，你應該也不陌生吧？」林孟薇冷笑兩聲，故意裝出冷漠的表情。「剛才允婚，只是為了說給他們兩兄妹聽的，你可千萬別認真。」
「欸欸欸，君子重然諾，不能反悔的。」汪聿承一急。
「我不是君子。」林孟薇把頭一甩，一副不關我事的神情。
「不是君子，娘子也行啊！」汪聿承追了上去。
「你演古裝啊？」林孟薇瞪他一眼。
「別這樣嘛，這個祕密事關重大，非當事人允許，我不能亂說的。」汪聿承也很想跟她之間沒有祕密。
「哼！」林孟薇冷哼一聲，故意還是不理他。「剛才的婚約就不算數了，要我點頭，麻煩請再認真一點。」
她是真的想知道嗎？倒也不是，她並不想把朋友情義與愛情深淺拿來做比較。
那她為何來著？純粹就只是耍賴，想再拗一個慎重一點的求婚罷了。
「哎呀哎呀……」汪聿承這下可是弄巧成拙，如火在燒。「這事真的是不能說……」
「你可以不說啊！」林孟薇停下腳步，對著他扯出迷人的一笑。「那就麻煩你，求婚的事再緩著點吧！」
兩人邊走邊鬧地往外頭走，卻在走到門口時，覺得周邊有些騷動，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咦……怎麼了？」林孟薇疑惑地看著幾個人跑來跑去。
「是啊，這些人急什麼？」汪聿承也覺得奇怪。
就在這時候，他看到不遠處有幾個人圍成一個小圓，其中一人，還是他們剛剛口中在討論的人物。
「柯權？他在那裡做什麼？」汪聿承的心裡有著不好的預感，柯權不是會湊熱鬧的人。
突地，林孟薇止住腳步。
「天啊！」她捂著嘴，小臉一白，拉住汪聿承急忙往外跑去。「芃芃出事了！」
※※※※
車禍！
原來是柯芃芃一急往外衝，沒有注意到急馳而過的車輛，當場被撞飛，傷勢嚴重。
救護車很快地來到，柯權沒有疑問地坐上救護車跟車離去，而汪聿承與林孟薇也在沒有驚嚇到正在享受新婚甜蜜的靳宇與夏子曼之下，自己開車奔至醫院。
兩人來到急診室，已經見不到坐著救護車先來的柯權與柯芃芃，才知道已經送到手術室。
問明方向，兩人很快來到，只見柯權一臉青白地站在手術室門前，雙拳在身側緊握，全身緊繃得像尊銅像。
「柯權？」汪聿承走近，大掌搭上柯權的肩膀，給他力量。「別擔心，會沒事的。」
柯權垂眸，自責全寫在臉上。
「都是我的錯，我該拉住她的！」他恨不得能代替她受這個苦。
「別這樣。」汪聿承除了安慰，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這個時候，手術房的門突地開了，奔出一個護士，柯權趕忙攔住她。
「怎麼了？她怎麼了？」他的心急寫在臉上。
「患者失血過多，院內AB型血不多，我要趕緊去調血。」護士急著要去處理。
「我也是AB型，我可以馬上捐。」柯權想也不想地說。
「是嗎？好，有備無患，我們先去……」護士點頭，快步就要離去。
這時，林孟薇突地想起一件事。
「你是芃芃的哥哥，近親不能捐血，會有問題的。」她急忙喊住兩人。
「你是哥哥？」護士停下腳步，確認身分之後，急忙搖頭。「不行不行，近親的確不能捐血。」
眼看護士就要離開，柯權一咬牙，似是下了什麼重要的決定。
「我們沒有血親關係，她只是柯家認養的女兒。」他低沉的嗓音迴蕩在走廊上，驚得眾人一陣啞口。
林孟薇驚詫得紅唇微張，疑惑地看了汪聿承一眼，後者臉上卻沒有太多意外的表情。
她隨即了解，這應該就是汪聿承剛剛那未說出口的祕密。
想來柯權是想瞞上一輩子的，卻在這緊急的時刻裡，不得不公諸於世。
林孟薇與汪聿承的目光交接，看到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想來……又是一個影響極深的祕密，而他們這些外人，無權置喙，只能看著一臉疑惑的護士，帶著柯權消失在兩人面前。
汪聿承走來，給了林孟薇一個大大的擁抱，將她用力攬進他的懷裡，全身肌肉相當緊繃。
「柯權叮囑我不能說的，他很怕……他真的很怕好強的芃芃在知道這個消息後，會選擇離開柯家，也會選擇離開他。」汪聿承低下頭，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個輕吻。
當朋友這麼多年，汪聿承一直知道，在柯權的心裡，芃芃絕不僅是一個妹妹而已。
有太多太多的原因，讓柯權壓抑他的感情，直到這生死交關的時候，他才不得不說出這個祕密，他能理解屬於柯權的害怕。
而她，這個允了婚又反悔的她，會不會也讓他感受這種驚慌害怕呢？
「告訴我……我的孟薇……」他托起她的下顎，望進她清亮的眼底。「妳會不會離開我？」
看著柯家兩兄妹正在生死交關，有可能生死兩隔，再也無法停在彼此身邊時，汪聿承無法想像，如果有一天，她選擇離開他……
他根本不敢想像這個畫面，胸口緊迫得喘不過氣。
迎著他的黑眸，掌心貼著他的胸口，能感覺他在乎的心臟急跳。
明知道，她可以再多拿喬一點，再多擺些姿態一點，再多多享受被求愛的快樂一點……
只是，看到他這樣的眼神，教她如何能忍得下心？
「不會。」她肯定地給了回答，伸出雙手勾住他的頸子，眷戀著屬於他的一切。「我不會離開你。」
「一輩子不走？」汪聿承追問，心裡一陣溫暖。
「是，一輩子不走。」在確定他的真心真意之後，林孟薇無法再逃避閃躲，只能用心點頭。
「所以，意思就是……妳要嫁給我，讓我疼上一生一世？」他的話轉成肯定句，眼中充滿寵溺。
林孟薇笑了。這個男人……真是不達目的，絕不中止。
「妳也知道，我花名在外，沒有深入交往的人，很難了解我真正的心意，這輩子，只有妳可以接受我，願意嫁給我，所以，收留我吧，我的下半生，只能交給妳了……」他繼續遊說。
在「不堪其擾」的情形下，林孟薇只能舉白旗投降。
「好，我嫁，這樣可以了嗎？」她低聲說道，臉上有著甜甜的笑容。
這輩子，她大概就是敵不過他拐著彎的心計。
只是，如果這樣的心計，是為了要留住她，那麼……她願意，一輩子都願意。
在這個寧靜的廊道上，生死交關的當口，他們發現彼此的重要，真心互許終身，不再輕縱到手的幸福。
他人的故事由他，而自己的幸福，用心把握。
※※※※
綠油油的草原，一望無際的藍色晴空，是一個天暖風清的日子。
輕柔的音樂飄散在空氣中，帶著甜甜的味道，讓人不自覺露出笑容。
微風吹起，七彩的氣球飛著，將綠色的草原點綴得極有精神，心情也像是隨時都會隨風飛起。
草原上，每個人都盛裝出席，只因為今天可不是單純出遊，而是來參加汪林兩家聯姻大喜。
不同於一般在飯店裡舉辦的喜宴，這裡多了幾分隨興、幾分自由，還有更多的浪漫。
篤信佛教的雙方父母，早在幾天前辦完婚宴，遍邀政商大老，不但有了裡子還有面子，只是為了大家用餐愉快，迴避媒體採訪。
於是，這個充滿洋派的儀式，就是為了滿足好奇的媒體，讓他們有辦法「交代」，完成他們的任務。
而這也是汪聿承的小小體貼，希望在繁瑣的中式敬酒儀式之外，也能給林孟薇一個漂亮浪漫的婚禮。
微風裡，汪聿承牽著林孟薇的手出現，微風揚起她額上的白紗，她身後長長的裙襬，有著浪漫的味道。
這是一個屬於年輕人的場合，長輩很識相地沒有出席，只有兩人相識相熟的朋友，再一次見證他們的愛情。
兩人手牽著手，一步一步走來，動作間，不忘彼此深深凝視，給予最幸福的微笑。
閃光燈直閃，此起彼落，忙著記錄這幸福的一刻。
兩人在眾人面前站定，雙手仍彼此緊握著，噙著微笑等著眾人的騷動慢慢安靜下來。
「今天是我和孟薇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汪聿承開口起了頭，大家很識相地保持安靜，聽著今天的男主角要說些什麼重要的大事。
兩人又是一個對視，十指交握得更緊。
「我們選擇了一生相守，選擇餘生共度，選擇相互照顧，選擇相互疼惜……當然，以上的這些場面話，諸位可能已經聽了很多，我呢，還是來說些比較實際一點的。」汪聿承打趣笑道，換來一陣笑聲。
「對對對，說些實際的吧！打算每個月上繳多少月費啊？」有人呼應著。
汪聿承哈哈大笑兩聲，指著出聲的那個人說：「就知道你存心來亂，來人啊，把他的邀請卡收走。」
其他的人笑得更愉快，都趕忙出來「讚聲」。
「我們可是為了新娘發聲的，不要轉移話題，快把答案說出來。」人多勢眾，音量比什麼都大。
「說說說，大家都等著呢！」林孟薇用手肘輕撞他一下，露出最甜蜜的笑容。「難得今天大家都站我這邊，得好好把握機會，還能錄影存證。」
「好好好。」汪聿承不負眾望，環視眾人之後，將目光停在林孟薇身上。
「我一定所有薪金上繳……」他還沒說完，就有人搶白。
「包括股利嗎？」聲音真大，想忽略都不行。
汪聿承視線一掃，又拉回林孟薇臉上，語氣裡滿是笑意。
「哇，妳今天是不是派了人埋伏？」他輕握著她的下顎搖了搖。
「有，還不少個呢，等著接招吧！」林孟薇似是而非地笑說，眼裡都是化不開的幸福。
「敢情今天成了愛妻宣誓大會了！」汪聿承嘴裡抗議，但俊臉上可沒有不滿。「好，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今天我敢娶林孟薇，就不怕她把我給掏空。」
「說得好！」語畢，隨即獲得不少掌聲，還有不少人叫好。
「今天，孟薇不棄前嫌，不計較我曾有的風花雪月，不計較我祕書手上成冊的花名單，打定主意要跟我共度一生，我當然得給她更完整的幸福保障。」汪聿承雖然臉上有著打趣的神情，但眼神卻再認真不過。
林孟薇噙著笑，自認她真的還挺有勇氣的。
「所以，我將嚴格自律，從今以後，不再跟女人搭訕，尤其是陌生女人，更是絕不搭理，如有工作需要，一定有請老婆大人的祕書內應作陪，完全臣服在老婆大人的獨裁掌控下，絕無怨言。」汪聿承說出第一個承諾。
「謝謝。」林孟薇聞言，伸手輕撫著他的臉，心裡一陣溫暖。
「不過有點例外。」汪聿承看出她的滿意，滿臉笑容地繼續往下說，「我將傾其所有努力，將我們倆的精華留下來，孕育更美好的下一代，如果，我有幸能有個可愛的女兒，難保不會分去我一些注意，但我絕不會有了女兒忘了老婆，妳永遠都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一個。」
林孟薇呵呵笑了兩聲，心裡補了句「胡扯」，才不相信有哪個男人可以忽視女兒，不過，她不會心眼小到跟女兒爭寵的。
「有許多許多的話，很難一言以蔽之，在眾人的眼裡，我就是個浪子，但有幸讓我遇到孟薇，我願將所有的浪漫，所有的責任感，傾注於妳的身上，讓妳收留我的心、我的愛、我的情……」
或許是他的嗓音太迷人，或許是他的眼神太真摯，光是這麼聽著，林孟薇的眼眶就跟著紅起來，鼻尖更是一陣酸澀。
見她眼眶紅了，他執起她的手，面對面地看著她。
「今天，在大家的見證裡，我牽著妳的手，許諾著要照顧妳一生一世，用的不光是一顆樂觀的心，而是傾盡所有的努力，因為我明白，妳是我唯一的知己、唯一的伴侶，孟薇……我愛妳！」
「我也愛你，聿承。」在深情的注視裡，她感動的淚落了下來。
看著她感動的表情，汪聿承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縱使是生米早已煮成熟飯，兩人甚至已經舉辦過婚宴，但他還欠她一個求婚。
今天，在眾人的面前，在這麼一個浪漫的氣氛之下，他想補個求婚的儀式。
於是，他單膝在她面前跪下，輕握著她的手，用最緩慢的語調開口。
「最美麗的孟薇，經過幾天的『試婚』之後，請問妳願意繼續接納我這個浪子嗎？」
林孟薇笑了，笑得好甜、笑得好幸福。
「我願意。」她慎而重之地允諾。
接著，她傾身攬住他的脖子，心甘情願地主動送上她最熱情的吻。
在眾人的歡聲鼓舞下，他們互許終身，纏綿地深吻著。
兩顆曾經懷疑的心，在眾人的見證裡，得到了踏實和篤定，在愛情裡屈服。
這一段愛情讓他們明白，只要願意，就能真心相守；只要願意，就能一輩子相攜；只要願意，就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於是，這最簡單的三個字，是他們心裡最願意承諾的一句話。
他們都肯用最真摯的一顆心，對著彼此說出這三個字──
我、願、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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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小妹開刀記 橙心
從小，牛小妹就有一雙有點瞇瞇的小眼睛，雖然不大，但是笑起來像彎月一樣，可愛極了。
隨著她的年紀愈大，她的眼睛也像變魔術一樣，跟著變大了。
正當我慶幸著牛小妹愈來愈漂亮的時候，我卻訝異的發現，她的大眼睛有些……不太對勁。
大眼睛裡，能看到她黑黝黝的大眼珠，但有時卻感覺她的焦距慢慢往外移，似是「沒把我放在眼裡」。
一歲半時，我決定帶她去看眼科。
緊張又愛哭的她，一見到醫生就放聲大哭，縱使安靜下來，大眼睛已經哭得紅通通，看也看不清楚。
醫生根據我的說法簡單判定應該是常見的外斜視，由於年紀還小，可持續觀察，還不需急著做出反應。
好，當媽的就把小孩給帶回家了，持續觀察了一年。
第二年，先做好心理準備之後，牛小妹看到醫生時，雖然萬分緊張，但沒再哇哇大哭。
這一次，醫生正式判定是外斜視，可以十八歲後開刀，只是個小手術，把某條神經「處理」一下就好。
好，當媽的，還是只能把小孩帶回家。
但是，隨著她斜視的時間變長，我又開始質疑，真要等上十八年嗎？
一年後，我換了個眼科醫生，卻又得到相同的答案。
這時候，牛小妹已經上中班，老師也提醒我該注意她的狀況，似是有些影響到她的學習情形。
總覺得十八歲是個很讓人「懷疑」的答案，似乎不能這樣下去，於是，我決定換到大醫院的眼科去尋求別的答案。
真的，有了其他的答案，也見到其他三四歲的孩子就已經動了斜視手術。
當下才知道，外斜視的角度如果過大，是不能等的，不但會影響學習，還會造成近視、弱視等情況。
經過一年的持續觀察之後，終於決定要開刀了。
全身麻醉——好一個可怕的字眼啊！
但是，不做又不行，學齡前是開刀最好的時機，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開刀當天，有個小五的小姊姊要動一樣的手術，妹妹排在第二台，我們到了開刀房之後，還跟小姊姊的媽媽聊了一下，溝通彼此的情況。
雖然是小五的小姊姊，身高卻有一六二公分，先進開刀房，我們在外頭做準備。
麻醉師看到牛小妹不過五歲多的年紀，擔心地先提醒我，如果牛小妹不能乖乖的打點滴麻醉的話，可能會用吸入性的麻醉方式，到時，會請我幫忙「壓制」她幾秒鐘的時間。
不過，牛小妹果然是勇敢的寶貝，在進行溝通之後，她咬著牙，鎮定的、冷靜的讓護士打了針，而且沒哭。
沒哭耶！
她紅著眼睛，躺在小小的床上等著。
一會兒之後，小姊姊手術結束，推出來到她的身邊，還在麻醉裡的小姊姊睡得很熟，一動也不動。
牛小妹有些緊張，緊緊握著我的手，一起進到手術室。
麻醉藥的力量真可怕，不過是五秒鐘的時間，她就睡著了。
我一派輕鬆地到開刀房外候著，沒想到這時候，卻聽到手術室裡發出尖叫聲──
「媽媽，我要媽媽……我的媽媽呢……」
原來是小姊姊麻醉退了，痛得哇哇大叫，急著找媽媽，偏偏小姊姊的媽媽剛好去樓下領藥，沒能及時進去陪著小姊姊。
小姊姊可能是慌，可能是痛，竟然激動地痛打要壓制她、不讓她下床的護士阿姨。
一六二公分的小姊姊，力氣可能不比大人小，痛得護士急忙出來找人，直到小姊姊的媽媽出現，才停止哭喊聲。
原本一派輕鬆的我，開始緊張起來。
「小姊姊痛成這樣，那牛小妹怎麼辦？不就哭天搶地了……」我緊張地在開刀房外踱步，心情緊張可見一斑。
突地，開刀房的門開了，護士示意我可以進去陪牛小妹，等她麻藥退了之後，才不至於出現像小姊姊一樣的狀況。
我緊張地在恢復室等著，坐在牛小妹的身邊，看著她小小的身子躺在小小的床上，真是不捨極了。
突然，牛小妹動了下，眼睛眨了眨，我趕忙湊上去，讓她能馬上看到我。
「媽咪在這裡，不要怕哦！」開口的瞬間，覺得自己的聲音都有些沙啞，鼻子也有些酸意。
牛小妹看了我一眼，又馬上閉上眼睛。
「媽咪，眼睛好痛哦！」她用她小小軟軟的聲音，很鎮定地說了一句話。
「我知道我知道，剛開完刀，一定會痛的，忍忍哦！」我輕拍她的小手，既心疼又不捨。
「嗯！」她只是點點頭，張開眼又看了我一下，眼睛裡的「血水」流出眼眶——真的是血水，嚇死我了。
護士小姐趕忙遞上兩張面紙，讓我幫她拭去。
一般來說，害羞的牛小妹會不好意思開口說話，但是，或許是麻藥還沒全退，讓她忘記羞澀，還會開口跟護士小姐說聲謝謝。
護士小姐意外，我更是意外，畢竟是自己的孩子，知道她羞澀的個性，卻沒料到在麻藥似醒非醒的時候，她忘了羞澀，卻沒忘了禮貌。
當下，真的覺得很驕傲。
看著一旁的小姊姊，該是麻藥的副作用未退，所以情緒還不甚穩定，當下就覺得牛小妹真是又鎮定又勇敢。
手術結束，一切都很順利，除了紅通通的兩眼，會持續兩、三個禮拜。
謝謝上天給我一個勇敢的牛小妹，也謝謝上天保佑我的寶貝，祝大家都能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咱們，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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