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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2-3-31 08:14 PM

茱萸 -【索情之一】躲不掉的情債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一夜歡愛,談了情談了愛又如何,還是要分開;
歡愛之後,不願談情不願談愛,卻再也不肯放開手。

任昊文,明明是年輕有為的青年才俊,卻誰都不愛,
偏偏招惹上酒家女。這位在中部名聲響亮的雲妃小姐,被男人捧上天,
寵過了頭,對他的包養冷哼Say No!只是,她的拒絕任昊文當成耳邊風,
更揚言敢動她的男人,九條命都不夠!還將不賣身的她,
直接拖到床上狠狠地折騰了一夜,只因為這女人戲耍了他,
不只玩弄他的感情,還敢在承諾婚約後甩頭走人!
如果她以為這次閃人就可以結束這段感情,那麼她就錯了……
看著化身雲妃的葉芸菲,那曼妙纖細的曲線,嫩白的身子,
與男人談笑自如的她,那輕薄的布料根本遮不住好色目光,
任昊文心頭那把妒火熊熊燃燒!當初交往時膽敢欺騙他,
那麼現在她就該承擔惹怒他的後果。這一次,他要的不多,
只要她一輩子不准離開他身邊,而如果懷孕是唯一的方法,
那麼她只能接受,因為這是她欠他的感情債!

【出版日期】 2009年08月01日

【出版社名稱】 喵喵屋(藍襪子)

【書系及編號】 臉紅紅BR183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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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2-3-31 08:15 PM


楔子

  「雲妃小姐,本名葉芸菲,二十六歲,是台中知名招待所的紅牌,在經紀人沈玲的介紹下,踏入公關這一行已經兩年多,顧客年齡層主要分佈在三十歲左右,舉凡醫界、商場甚至是黑道都是雲妃小姐的主要客源,顯見她每個客人背景都屬於權位階層。」

  任昊文轉動著左手無名指上的白金戒指,銳利的眼神微微瞇起,一字不漏的聆聽著助理小陳歷經好長一段時間才取得到的資料。

  尋覓了四年多,終於找到她的消息。

  只是,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搖身一變成了公關小姐,如此驚人的改變,讓他對於「久別重逢」更是充滿期待。

  公關小姐是嗎?很好,他倒想見識這位在紅燈綠酒歷練過的雲妃小姐,究竟會蛻變成何種面貌?

  「你去幫我安排一下,我要和這位雲妃小姐見面。」

  「少總,據說想與雲妃小姐見面必須經過她的經紀人沈玲的安排,然後再到店裡消費才能見雲妃小姐一面。」

  任昊文唇角輕揚,眼底浮現嘲諷的笑意,向來低調保守的她,想不到非但轉了性,也開始懂得營造自己的名氣,四年的改變……不容小覤。

  「你去店裡一趟,帶她出場找我。」

  「少總,資料上面顯示雲妃小姐從不出場的,所有客人都是在店裡才能接受雲妃小姐的親自服務,所以這項任務……」助理小陳面有難色的說著。

  任昊文不悅的擰起劍眉,睨了助理一眼,「區區一名公關小姐,怎麼規矩怎麼那麼多?」

  「我也不知道,資料上面就這麼寫……」助理小陳翻動的手中的資料,確定資料上頭確實有這條特殊規定。

  任昊文突然想到向來重視原則的她,既然定了這場遊戲規則,若真想見她一面看來也只能遵循她的條件,才能繼續這場遊戲。

  這麼刁的一個雲妃小姐,更是激發他排除萬難想見她一面的鬥志。

  「既然不能私下見面,又不能出場,那麼你去替我轉告她,限她在一個星期之內主動來找我,否則我會讓她知道她招惹到的一個多麼可怕的男人。」

  「呃……總經理,一個星期要見到雲妃小姐可能有點困難,據悉雲妃小姐的預約已經排到月底了,所以一星期內可能會有點困難……」小陳並沒有誇大其詞,這也是為什麼這份資料取之不易的主要原因。

  任昊文面色慍惱的閉上了眼睛,似乎在消化一連串令他切齒的消息。顯然這女人不但在短短四年成了酒國名花,而且還變得十分搶手,竟然能夠洋洋灑灑的排到月底?

  這代表什麼?應接不暇嗎?

  以她的姿色確實不難辦到,他甚至可以想像她那千嬌百媚的笑靨如何迷倒尋花問柳的男人,楚楚動人的眼眸如何擄獲色心勃發的男人,只因為……他也是深陷在天羅地網的獵物之一。

  她的一笑一顰曾經是那麼地令他傾心,想不到竟是她的手段之一。

  任昊文深吸一口氣,作了最大的忍讓,「好,我就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安排。」

  「是,那麼,我現在就立刻趕到台中去,請總經理靜候我的好消息。」助理小陳得到明確的指示後,立即將手上的資料小心翼翼的擱置在少總面前,然後安靜的退開辦公室,準備朝台中出發。

  看著小陳離開辦公室,任昊文這才勉強自己拿起了那張薄薄的文件,資料右上角的幾張側拍照片率先吸引他的目光。

  是她,照片裡的她依然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若隱若現的梨窩在唇畔兩旁更是將笑容襯托的格外甜美怡人,即使一身華麗濃豔的妝扮,仍然掩蓋她原本脫俗的氣質,有如池子裡盛開的荷花,周遭因為她清麗的笑容而散發高雅的氛氳。

  看著簡單幾行的資料內容,讓他手中的紙張彷彿千金之沉重,無力詳閱其中,沉痛閉上眼仰靠著椅背,不再將目光停駐在照片上面,只想隔絕她在四年後所帶來的衝擊與改變。

  原以為時間可以沖走一切傷痛,包括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如今四年的歲月已逝,對她的記憶卻如同烙印般無法抹去。

  曾有人說過,對一個人愛有多深,相對的恨就會有多深,現在他終於明白這句話的意義。

  當年她一聲不響的離開,讓他從一個為愛不顧一切的男孩,蛻變成了為恨不顧一切的男人,是她改變了他對愛情的價值觀,也是她迫使他第一次感受到愛恨交織的痛苦,更是她讓他毅然放棄夢想與成就,為的就是想要取得一個合理的解釋。

  倘若她真的是那種為錢出賣愛情的女人,那麼她將勢必為他偉大的愛情付出更大的代價。

  塵封在記憶深處的悸動,猶如浪濤般逐一湧進腦海,那是他這輩子永遠無法抹滅的甜蜜回憶,腦子裡更是無法控制的浮現到那段難以抹滅愛情記憶。

  記得那年,暮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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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2-3-31 08:15 PM


第一章

  「芸菲、芸菲!」

  任昊文漾著朝陽般的笑容,興奮的拿著得來不易的通知書來到芸菲打工的咖啡館,將這等待半年的好消息第一個與她分享。

  「芸菲,妳看,我申請到美國工作的公司終於給我回函了。」

  葉芸菲趕緊放下了手上的托盤,雙手不忘先在身上的圍裙拭淨後才拿起那張寫滿密密麻麻的英文的文件。

  整篇英文內容裡除了他的英文名字沒有一個單字看得懂,不過卻還是因為昊文難得的喜悅而感染到開心不已。

  「恭喜你,夢寐以求的深造機會終於可以如願。」她小心翼翼的將通知書遞還給他。

  任昊文為了等這個結果,一個計劃蟄伏在心裡的足足忍了半年,如今終於得到美國方面的回覆,他迫不及待的向芸菲開口請求:「菲,跟我一起去美國好嗎?」

  「去美國?」葉芸菲當成玩笑話,直接給他一記白眼,「別說笑了,我怎麼可能跟你一起去美國?」

  「我沒跟妳開玩笑。」任昊文指著申請報到日期給芸菲看,「妳瞧,我特地將申請日安排在妳畢業之後,為的就是要等到妳完成大學學業後再與妳一起飛到美國遠離我父母的耳目,過一個只屬於我倆的世界。」

  葉芸菲注意到他指的日期,確實是畢業之後,距離現在還有三個多月的時間。她真的很高興昊文凡事都替她設想,但這個計劃實在太突然,她壓根沒有心理準備,何況……她還有一個責任。

  「你明知道我的英文不好,連基本對話都不會,怎麼到美國生存?」她苦笑的說著,拿起托盤便往吧台方向走去。

  「妳可以到了美國之後再慢慢學!」任昊文跟上她的步伐,認真的表情沒有半點玩笑之意,「雖然一開始我的薪水可能會讓我們辛苦一段日子,不過只要我再去找份兼差,相信很快就能過撐過來。」

  葉芸菲放下了托盤,無聲的輕嘆了口氣,抬起憂悒的眼神回視著他。

  「昊文,其實伯父並不反對你朝自己的興趣發展,也非常贊成你到美國深造的理念,我不懂為何你不接受父母的協助找一個比較輕鬆的工作?」她並非要潑昊文冷水,而是不懂昊文為何要如此挑戰自己能力,以他的身世背景,大可不必讓自己過的那麼辛苦。

  任昊文一提到自己的父母,原本高昂的心情頓時冷卻下來。

  「因為他們只是想用金錢打發我,然後再利誘我回來接管公司,根本不是真心想幫我完成深造的夢想。」他擰著眉宇,口氣有些怨懟。

  雖然他父母擁有一家不算小的貿易公司,他對從商卻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倒是對程式設計比較有興趣,所以才會想要離開台灣遠赴美國的軟體研發公司好好的闖一闖,滿足一下理想。

  當然,遠離父母的羽翼,在經濟上自食其力,也是他的目標之一。

  所以他說什麼都一定要帶著芸菲離開台灣,證明自己絕對不是個等待繼承公司的小開,他絕對有厚實的肩膀可以給心愛的女人一個幸福的依靠。

  芸菲只是淡然一笑,手中不停的擦拭著咖啡杯,並將其歸定位,「其實任何工作只要用心學習,都能挖掘其中的樂趣,只要你願意試著去接受。」

  任昊文蹙眉的撇了撇嘴,「妳明知道我就是討厭交際應酬,那些從商人哪個不是一副巧言令色的嘴臉,為了達到目的逢迎諂媚的模樣光想到就讓我覺得噁心,我壓根就不想接手我爸的公司,更不想一輩子做他們的傀儡,才會決定到美國躲避他們的控制。」

  「我當然知道你厭惡那些虛偽的場面,但我更知道你父母對你的用心良苦。」畢竟昊文是任家的獨子,從小養尊處優慣了,難怪他的父母會迫不及待的替他的未來舖路。

  任昊文沒好氣的睨了芸菲,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芸菲凡事都只會替別人想,而不是替自己想。

  「我媽答應只肯給我三年的時間,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利用這三年在美國闖出一番成就,這樣我父母才會放棄由我繼承公司的念頭,所以……」任昊文滿心期待的看著她。

  「跟我一起去美國好嗎?只要有妳陪在我身邊,再大的困難與挑戰我都可以勇敢面對。」

  「可是……美國對我而言實在太遙不可及了,我不知道……」葉芸菲還是無法那麼輕鬆的看待這件事,畢竟她的背景和家世根本不允許她凡事隨心所欲。

  「難道妳不相信我的能力嗎?」

  「我當然相信你,只是你知道我弟他……」她的話來不及說完就被打斷。

  「芸亦已經十九歲了,他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一提到她那個惹事生非的弟弟他就生氣,大學只唸了一年就放棄休學,成天只會跟地方幫派惹事生非,讓芸菲常常為芸亦提心吊膽。

  「我知道,問題是芸亦他……」

  「芸菲,妳不可能一直待在他身後收拾他的爛攤子,如果妳不給他一個獨立成長的機會,只會害了他而不是在幫他,和我一起去美國絕對是最好的機會,別再讓芸亦過份依賴妳了。」

  一連兩次被任昊文強硬的態度給打斷,讓芸菲必須重新思考對芸亦的關心是否該適可而止。

  仔細回想這段日子芸亦惹出來的麻煩,確實都是她在收拾殘局,芸亦非但沒有學到任何教訓,叛逆的行徑還愈加高漲,頗令她頭痛。

  葉芸菲輕聲嘆息,細細思量芸亦的問題,似乎也唯有接受了昊文的建議才是解決的唯一辦法。

  再看向昊文執著的眼神,她不禁露出一抹苦笑,「或許你說的沒錯,我是該試著放手讓芸亦獨當一面,給他自己去承擔責任。」

  任昊文很高興芸菲終於開竅,不再對芸亦過度保護,他伸出手盈握著她一年四季都冰涼涼的小手,另一隻手則是撥弄著她的額前的髮絲,清秀的容顏任憑他百看不厭。

  「距離赴美報到的日期還有三個多月,趁這個時候我會打理美國所有吃住的問題,順便找看看有沒有哪間企業需要程式外包的工作,這樣一來我們到美國的生活費就可以多存一點。」

  「你當真要我陪你一起去美國嗎?」從昊文詳細的安排中,不難得知他對於今天的計劃顯然早就有了一番準備。

  任昊文瞇細了黑眸睨著她,大手懲罰性的用力一握,「我的樣子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嗎?」

  「哎唷!」葉芸菲吃痛的皺了皺鼻,無辜的呶著小嘴,「重點是,我若跟你去美國,真的不會給你添麻煩嗎?」

  任昊文眼裡透著溫柔,她的沒安全感最令他憐惜,她總是這麼沒自信,不知道自己存在所帶來的份量有多麼深遠。

  「菲,或許妳不知道,妳對我究竟有多重要,不過我可以告訴妳,今天的一切若不是因為妳,我也絕不可能朝自己的理想前進,所以妳有絕對的義務陪著我一起去美國發展,別想要推卸責任。」在昊文心裡,其實芸菲不只是他心愛的女人,更是促成他勇於挑戰理想的動力。

  「可是我手邊沒有半點存款,加上一點社會經驗都沒有,我擔心會造成你經濟上的累贅。」

  任昊文率然一笑,「妳不用愁這些問題,我會做好所有準備,妳只管準備好護照跟在我身邊就可以了。」

  葉芸菲看著昊文從容的態度,種種現實的問題仍然令她很難輕鬆看待這猝然而來的要求。

  「給我一些時間考慮好嗎?」葉芸菲轉了個身進入了員工休息室,卸下制服圍裙準備打卡下班,「去美國的事實在太過突然,我甚至連心理準備都沒有。」

  任昊文似乎早就知道芸菲肯定會遲疑不決,索性從褲袋裡掏出早就備好多時的對戒,呈到她面前。

  「嫁給我。」這枚定情對戒本來是打算出發前一天才給她一個驚喜,不過為了讓她相信自己的承諾,他有必要提前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昊文,你這是?」葉芸菲愕愣的看著面前的對戒,不停眨動著纖長羽睫。

  任昊文眼底漾著柔情,她表情一如他所猜測,驚訝中帶著錯愕,她就是這麼單純,一點點大膽的暗示就教她惶惑不安,一稍稍進展的關係就教她膽怯害羞。

  她的單純,正是他迷戀她的原因之一。

  「菲,交往兩年多來,我只能忍痛看妳辛苦的唸書、打工,始終無法給妳一個寬厚的依靠,加上我媽因為妳的背景始終反對我們在一起,更是讓妳受了不少委屈。」

  「你今天是怎麼了?幹嘛突然說這些……」

  「其實決定申請深造的原因,除了不想活在父母的控制之下,最主要是想永遠跟妳在一起,等我們在國外存到一筆錢就立刻結婚,妳說好嗎?」

  葉芸菲愕然的看著他發熱的神情,腦子一瞬間空白一片,無法組織任何思路,無法給他任何答覆,「我……我沒想到你竟然會有結婚的念頭?」

  「我知道自己才二十六歲,什麼積蓄都沒有就想求婚實在有些幼稚,不過結婚的念頭絕對是認真的,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葉芸菲當然相信他絕無戲言,也相信他的真心,「我不怕跟沒有積蓄的你結婚,我只怕自己會拖累你的未來。」

  「未來的一切全靠自己去創造,成敗與別人無關。」他滿是心疼的牽起她的手,試圖給她自信與力量,「菲,跟我在一起別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好嗎?」

  「昊文……」

  他溫柔輕笑,低頭將女戒拿起來輕輕的戴在她青蔥玉指上,然後與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白金戒指配成一對,「雖然沒有正式的公開儀式,不過從這一刻起妳已經被我訂下來了,誰都不准跟我搶。」

  「昊文……我……」他那充滿霸氣的真情告白,讓她難以壓抑胸口的暖意,融化心中的感動,化為眼中的熱淚,聚成顆顆淚珠氾出眼眶。

  「妳怎麼哭了?」面對她突如其來的淚水,他有些倉皇失措。

  「我……只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人要,所以……」常聽人家說,當男人求婚的那一刻通常都會讓女人感動落淚,她終於體會這一刻瞬間帶來的感動。

  「傻瓜。」任昊文心疼的為她拭去雪腮上的殘淚。

  他從小就認識小他四歲的芸菲,只不過他們家是住在街頭的富商大戶,芸菲則是住在巷尾的小康家庭,截然不同的身份背景讓他們沒有交談的機會,只有偶爾坐著轎車經過她家門口時,碰巧看見她和鄰居小朋友在街口玩耍,幾次因為她那甜美的笑顏而印象深刻。

  十二歲的某日,他注意到她家門口聚集了警車和刑事人員,從附近鄰居口中得知她的父母因為經商失敗,承受不了債務壓力雙雙飲藥結束生命,從那天起她和小三歲的弟弟接受親戚的接濟,所以就搬離巷尾,他對於她的記憶也開始呈現空白。

  直到三年前在台北街上巧遇到在速食店打工的她,幾次交談他才知道芸菲這些年一直住在基隆,直到成年後才搬離親戚家,帶著芸亦重新回到台北租房子,開始過著半工半讀自食其力的生活。

  對於一個甫成年的女孩就必須承擔一切責任和經濟壓力,讓從小就養尊處優的任昊文不由得感到自慚形穢,尤其她那不畏艱苦的模樣更是讓他由心生憐。

  然而她那的清新舒爽的笑顏和年幼時一樣甜美怡人,絲毫沒有因為乖舛的命運而有憤世嫉俗的訊息,若隱若現的梨窩更是令他不自覺的深深吸引。

  起初,他對她並沒有任何情愫,只是把她當成小妹妹一樣看待,直到他發覺自己不知從何時開始腦海會情不自禁的浮現她的笑容,他才明白原來那就是愛情。

  身為任氏繼承人的他,對愛情壓根不曾如此重視,對女人更是不屑一顧,卻沒想到竟然對她費盡心思苦追半年,一切只為了獲得她的芳心,在父母極力栽培的壓力下,他從她身上找到了挑戰的勇氣;在旁人奉承阿諛的環境下,他從她身上學會了適應中成長;在全世界都將他視為天之嬌子,他從她眼中卻是看見自己的平凡與渺小。

  她從不知道她的存在帶給自己有多大的意義,也從不知道他從她的身上學到難能可貴的生存之道。

  因為有她,他才知道命運是可以自己掌控;因為有她,他才勇於追求自己的理想、追求自己的人生、創作自己的未來,而不是一出生就註定要做一個繼承家族事業的傀儡,任憑父母擺佈。

  面對如此珍貴的她,他的母親卻對於她的背景頗有微詞,極力反對他們的交往,他明白她的自卑更明白她的不安,他只想讓她知道,門當戶對是父母單方面的考量,絕不是他尋找另一半的重點,所以他才會想要遠離父母的,決定帶著她出國深造,遠走高飛。

  他清楚知道這一生已經不能沒有她,所以他想把她訂下來,讓她知道自己對她的愛有多麼狂熱。

  記得那年,一個正值血氣方剛的他,深深愛上善解人意的她,他們的愛情雖然經營的戰戰競競,如履薄冰,卻是相當甜蜜、幸福。

  就在他以為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時,沒想一通電話徹底粉碎了他的計劃,電話是刑事局打來的,他們說芸亦被送進急診室了。

  ※※※※

  葉芸菲推開厚重的玻璃門,急奔到醫院的急診室聽取警方敘述事發過程。

  原來芸亦又背著她參與了北部幫派與中部角頭的械鬥活動,由於他逃得太慢所以被對方圍剿痛毆,導致頭部嚴重受創,造成腦內出血,急需立即進手術。

  警方通報她的原因除了必須由她協助完成筆錄一事,還有急救手術的保證金也需她立刻繳納。

  「十萬?」切結書上面的數目讓芸菲當場呆住。

  任昊文並不是不了解芸菲的處境,這個數目對芸菲而言有如天文數字般困難,對他而言卻只是雞毛蒜皮般簡單。

  「妳等我,我馬上去領錢。」

  「等等,昊文!」芸菲連忙拉住了昊文。

  任昊文不等她開口,直接反問:「妳現在急需要一筆錢繳納保證金才能替芸亦動手術不是嗎?」

  「可是……」

  「現在最重要的是芸亦的手術,別在這個時候跟我分的那麼清楚,OK?」

  「好吧,看來也只能這樣了。」葉芸菲強迫自己壓下了堅守的原則,眼前確實救人要緊。

  「等我,我去去就回。」

  「謝謝。」看著昊文頎長的身影很快的離開醫院,葉芸菲只能懊惱的閉上眼睛,接受他再一次金錢上的援助。

  她真的不想與他牽扯到錢的事,然而有太多次總是不得不接受他在金錢上的幫忙,她欠他實在太多,已經不是一筆數目與金額就可以償還。

  她甚至害怕有一天他們的關係會因為金錢而決裂,到時她肯定會無法承受那般痛苦的場面。

  她毫無頭緒的急診室外頭焦心的等待,昊文也確實在半小時內籌到了院方要求的數目回到醫院。

  經過一番漫長的手術,雖然順利的救回了芸亦一條命,已經送往恢復室等待麻醉消息,不過卻仍需要在加護病房觀察一段時間,因為醫生擔心腦部會有嚴重後遺症。

  得到不算最壞的結果,讓芸菲終於放下一顆心,疲軟的坐在椅子上,任昊文則是守在一旁,輕輕的搭著她的肩,給她強而有力的支持。

  葉芸菲沒忘記昊文陪她一起守了一整天,更沒忘記那迫切保證金的由來。

  「那筆錢……是你跟家人借的嗎?」

  任昊文蹙起眉字,「芸菲,錢的事妳不用愁。」

  「可是那筆錢……」

  「妳放心,我爸知道芸亦的事,我也答應日後一定會還他們這筆錢,所以妳別擔心錢的事,好嗎?」

  葉芸菲滿是愧色的閉上眼睛,「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了。」

  任昊文壞壞的笑著說:「沒關係,我會給妳一輩子的時間慢慢還債,所以妳這輩子休想離開我了。」

  他那暗示的眼神讓她陰霾的情緒不由的破涕為笑,只怕她一輩子都還不夠。

  任昊文看了腕上的錶,重重的嘆了口氣,「雖然我很想繼續陪在妳身邊,不過我答應我爸下午要去公司一趟,妳一個人沒問題嗎?」

  葉芸菲趕緊帶上一張笑容試圖讓他放心,「我好多了,你快去吧,別讓伯父等太久了。」

  任昊文一看也知道她的笑是強擠出來的,不過他還是欣然的拍拍她的粉頰,接受她這張生硬的笑臉,「有什麼狀況一定要記得跟我聯絡,知道嗎?」

  「嗯,我知道。」任昊文在起身離開前,俯身在她額頭輕輕一吻。

  若不是因為這裡是醫院,他的動作絕對不可能這麼禮貌,肯定是抱在懷裡狠狠的吻上一頓,讓自己堅定的感情湧入她的心裡,加強她的信心。

  當昊文放開自己準備轉身離開,她突然不自覺的喊住他的步伐,「昊文!」

  任昊文訝異的回頭,揚眉看著她,「怎麼?還有事嗎?」

  葉芸菲看著一直把她捧在手心呵護的昊文,忍不住開口說了她一直不敢承諾的三個字。

  「我愛你。」任昊文因為她突如其來的告白,呆愣了幾秒,隨即再也顧不得這裡是哪裡,伸長了臂膀硬是將她捉進懷裡狠狠的吻上她的芳澤,霸氣中充滿了疼愛與憐惜,多渴望能替她扛下所有的壓力。

  葉芸菲沉醉在他狂熱的熱吻當中,依偎在他強而有力的臂彎中,深深的感受到昊文熱情比磐石堅定,也唯有在他熱情的擁抱中,她才有踏實的安全感。

  在這之前,她一直以為只要彼此付出真心,就可以得到想要的幸福,萬萬沒想到殘酷的現實,終於還是敲醒了她的美夢。

  ※※※※

  目送著昊文的車子離開醫院沒多久,緊接著一輛熟悉的進口車立刻出現在她眼前,下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昊文的父母。

  「方便說話嗎?」

  黃淑珍高傲的態度,讓葉芸菲猜到了他們的來意,雖然心頭仍然殘留昊文擁抱後的一絲暖意,卻禦不了伯母接下來冷言冷語的寒意。

  她別無選擇接受伯母的要求,隨著他們走向醫院附近的一塊綠地,黃淑珍還沒開口,率先給她一記不屑的冷眼。

  「妳真厲害,幾句話就能讓我兒子乖乖的要我們掏出十萬塊出來應急,我真的很難想像昊文要是繼續跟妳這種女人在一起,未來是不是連任家的龐大家產都拱手奉上。」

  葉芸菲咬著牙根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穩定緊張的情緒後,才緩緩解釋:「造成你們的困擾,真的很抱歉,若不是因為芸亦手術急用,我也不會讓這種事發生,我保證欠伯父伯母的錢一定會努力還給你們。」

  「怎麼還?靠妳每天在外面打工賺的零頭嗎?那可是要花好幾年時間才能存到十萬塊!」黃淑珍明擺著她根本還不了那筆錢。

  葉芸菲咬牙面對伯母的話中帶話,「請給我時間,我一定會連本帶利的還您。」

  黃淑珍撇嘴的看了芸菲堅定的表情,換了一個委婉的態度,決定以退為進。

  「妳別緊張,其實伯母也不想為了那區區十萬元讓妳為難,自己的弟弟闖了禍,做姊姊的當然不可能坐視不管,妳的難處伯母絕對可以理解。」

  黃淑珍目光上下打量了稚氣未脫的葉芸菲,心裡暗自壓下了批評,持續保持著微笑的表情,「其實我們會想要過來找妳,不過是想跟妳談個交易。」

  交易?葉芸菲因為伯母突然轉變態度感到一絲不安,「伯母的意思是?」

  「妳應該知道昊文打算去美國深造的事,聽說他還打算要妳一起到美國,我想知道妳的意願如何?」

  「我……我還沒確定。」葉芸菲小心翼翼的回答。

  「是嗎?」黃淑珍皮笑肉不笑的繼續說著:「雖然我們家昊文很有抱負也很有理想,但他畢竟是沒吃過苦大少爺,不像妳從小就歷經蒼桑,妳要知道一個沒見過世面的男孩突然面對經濟和工作的雙重挑戰,只怕他到了美國不到半年就會因為受不了壓力成天跟與妳爭吵,到時妳豈不落得更加不堪的下場?」

  「昊文並不是那種抗壓性弱的人。」葉芸菲絕對相信昊文不是伯母所說的那麼不堪一擊。

  黃淑珍聞言,立刻扳起臉不悅的瞪了芸菲一眼,「妳的意思是妳比我還了解自己的兒子囉?」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黃淑珍不耐的使了個白眼,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身後只會看戲的老頭子,連忙推了老頭子一把,催促他出聲:「你是石頭嗎?只會杵在那不吭聲,還不幫忙說幾句話!」

  向來怕老婆出了名的任順達,應了老婆的要求,勉為其難的對芸菲開口:「芸菲呀,我知道妳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孩,也相信妳絕對不是為了錢接近昊文,不過昊文自從跟妳交往之後,昊文確實常常做出了許多令我們措手不及的決定,就連赴美深造的事也是經過一番執著才不得不由他去做,雖然我們都明白昊文對經商沒有興趣,但是我相信昊文之所以決定去離開台灣的原因,妳應該心知肚明才是,伯父也就心照不宣了。」

  葉芸菲同時接收到伯父尷尬的笑臉和伯母淡漠的眼神,就算再怎麼遲鈍,也不難明白伯父的言外之意。

  「如果昊文是因為我而讓你們為難,我慎重的向兩位道歉,對不起……」她低著小臉頻頻道歉:「真的很對不起……」

  任順達拍了拍芸菲纖瘦的肩膀,試圖安撫她低落的心情,「其實我們也不是真的怪妳,只是妳和昊文的成長背景實在相差太遠,很多價值觀都是要經過一番相處後才會發覺彼此的理念不合,妳和昊文交往的這一兩年,應該已經察覺到彼此的差異性才是。」

  芸菲自然明白伯父所指的內容,所以也沒有反駁的點了點頭,「是的,伯父的意思我完全明白。」

  黃淑珍推開了淨說廢話的任順達,跨前一步質問了她:「既然明白,那我問妳,妳還打算跟著昊文一起去美國嗎?」

  「我……」葉芸菲看著伯母強勢的表情,給了伯母期待的答案,「我會拒絕昊文,不去美國。」

  「很好,妳很識相。」黃淑珍雖然得到一個理想的答案,卻還不夠滿意,「不過昊文那孩子脾氣很拗,如果讓他提早知道妳拒絕跟他一起去美國,他一定會放棄這個深造的機會。」

  葉芸菲蹙著秀眉反問:「那麼,任伯母希望我怎麼做?」

  黃淑珍偏頭想了又想,終於想出一個自認絕佳的妙計,「我要妳這陣子先假裝願意跟昊文一起出國,別讓昊文察覺異狀,直到昊文出國前一天,我要妳徹底的消失在昊文面前,永遠不准出現。」

  「伯母要我隱瞞昊文不去美國的事?」她知道伯母對於他們交往的事一直抱持反對的立場,萬萬料想不到伯母非但要她離開昊文身邊,還要求她傷害昊文藉以激勵成長?

  「昊文才二十六歲,社會歷練根本完全不夠,就連決策性也不夠成熟,若是日後想要在商場上與人競爭,勢必要經過一番磨練才行,所以我要妳趁這個時候離開昊文,如果經歷一次失敗的感情能讓昊文瞬間得到成長和領悟,有何不可呢?況且天下女人何其多,我相信昊文很快就會找到更匹配的對象,妳很快就會成為昊文的過去式。」

  「可是我……」她的話還來不及說完,就被伯母硬生生的打斷。

  「妳應該不會自私的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丟下芸亦吧?」黃淑珍故意拿出芸菲最難割捨的親情與愛情讓她做決擇,「如果沒錯,芸亦應該才剛動完手術吧?相信接下來的照顧花費絕對不是小數目,妳總不會希望昊文為了妳的事再伸手跟我們借錢吧?」

  任伯母軟硬兼施的說法讓她無力招架,再加上任伯父剛才所說的每一句話深深烙在她的腦海,讓她更是無法面對昊文因為自己自私的愛情背上忤逆的罪名。

  葉芸菲深深的閉上密長的眼睫,調適難過的心情,穩定紊亂的思緒。

  早在最初她就預想會有今天的局面,只是沒想到會是在她如此不堪的窘境下面對昊文的母親。

  「我懂了,……我照你們的意思去做就是。」她沉痛的點了點頭,咬著牙根接受了伯母的安排。

  「放心,我不會白白犧牲妳的愛情,更不會讓妳後悔愛上我兒子。」黃淑珍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即期支票遞給了她,「這是三百萬支票,夠妳支付芸亦這段日子的所有醫療費用,包括聘請看護、複診、安養的費用,拿去吧!」

  葉芸菲愕然的看著眼前的支票,臉色頓時刷白,「伯母,您這是……」

  「這筆數目雖然不大,不過對身無分文的妳也夠應急,加上搬遷的費用絕對不能太少,這樣妳才能搬得夠遠、藏得到好。」

  芸菲看著那張支票,急促的呼吸顯示她激動的情緒。

  黃淑珍見她有所遲疑,「怎麼?嫌不夠嗎?」

  葉芸菲咬牙硬是抑制積蓄的淚水,絕不允許自己在這個時候掉下一滴眼淚。

  任順達不忍心看見芸菲傷心的模樣,又擔心老婆待會兒說出更難聽的字句傷到芸菲,所以趕緊小聲的勸著芸菲,「芸菲,妳就為了芸亦先收下這筆錢吧!一個女孩子上課打工已經夠辛苦了,如今又要照顧弟弟,有一筆留在身邊應急會比較好過一點。」

  葉芸菲抬起一雙泛著氤氳淚眸的看向伯父,只見伯父拚命點頭暗示她先收下再說,為了不讓場面難堪,更為了不想再聽見更多羞辱的言詞,她只能硬著頭皮抬起顫抖的手,接下伯母手中的那張支票。

  輕薄如絮的支票,握在葉芸菲的手中卻沉重如鉛,「謝謝任伯父、任伯母,我會好好利用這筆錢,帶著芸亦到外地重新發展。」

  「等等!」黃淑珍趕緊又拿出一份早就擬好的合約,「既然收了支票,別忘了簽下它!」

  任順達意外的看著老婆突然準備的文件,這與他們當初討論的有點不太一樣,「老婆,這是什麼?」

  「當然是收據,我們生意人從不作無憑無據的買賣,簽了它表示芸菲確實收了我們的錢,事後若是昊文不相信我們的話,起碼有個憑據可以證明芸菲的決定,了斷他的猜忌,讓他安份的去美國完成他的夢想。」

  葉芸菲苦笑的聽著伯母異想天開的計劃,「昊文不會相信的。」

  「妳怎麼知道昊文不會相信?還是妳根本就不敢簽,害怕昊文信以為真徹底對妳斬斷情絲呢?」

  葉芸菲捏握著手中的支票,相當肯定的回答伯母:「因為我和昊文是真心相愛,絕對不是單憑幾句片面之詞就可以挑撥成功。」

  黃淑珍哼笑一聲,更是藉由激將法引誘芸菲簽字,「既然妳這麼有自信,何不趁這個機會考驗一下昊文對妳的信任,以及考驗你們的愛情呢?」

  「考驗愛情?」

  「沒錯!既然妳這麼有自信,剛好可以藉由這個機會驗證一下你們的愛情是不是真的像妳口中所說的,絕對不是片面之詞就可以挑撥。」

  「好,我簽。」衝著伯母這一句話,讓她決定面對挑戰,強迫自己將盈眶淚水吞到肚子裡面去,「在簽之前,我想讓兩位明白,我是因為愛昊文才簽了這份合約,雖然我不知道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說完,她便在紙上簽上娟秀的字跡,遞還給伯母。

  黃淑珍小心的放好收據,畢竟這是日後說服兒子的重要依據。

  任順達則是充滿愧疚的看著貼心又懂事的芸菲,「芸菲,謝謝妳。」

  芸菲搖頭拒絕伯父的謝意,「伯父,別跟我道謝,因為這一切並不是我樂意給的,我只希望我的離開對昊文的真的有幫助。」

  「那當然,難道做父母的會害了自己的兒子不成?」黃淑珍沒好氣的睇了她一眼,既然已經拿到想要的東西,她已經不想浪費時間,「好了,現在妳可以拿著妳的支票離開這裡,並好好的享受與我兒子相處的最後三個月吧!」

  葉芸菲緊握著手中的支票,漠然的轉身往醫院大樓走去,直到遠離了任伯母的視線,她才忍不住壓抑心中的悲慟,蹲在角落痛哭失聲。

  如果愛情的條件只要兩情相悅就可以得到幸福的未來,為什麼她的戀情卻是充滿坎坷的歷程卻仍無法得到結果?她只想單純的深愛一個人,在她身上卻是遠比登天還難。

  難道愛一個人非得傷痕累累才能證明自己的真心?難道一段戀情必須接受反覆的冶煉才能蛻變成鋼?如果她能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或許她的愛情就不會走的如此艱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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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2-3-31 08:16 PM


第二章

  「妳確定只有這些東西?」

  任昊文訝異的看著芸菲準備的行李,一直以為女人的東西起碼要好幾個行李箱才夠用,想不到芸菲只用了一個旅行箱就完成了打包的動作。

  芸菲笑看著昊文替她整理行李的動作,「我的東西本來就不多,所以只帶了一點簡單的必需品就夠了。」

  「好吧!等到美國我再替妳多買幾件衣服,妳的衣服實在太少了。」任昊文大略看了下幾乎清空的小套房,確定沒有重要的東西遺漏後,才將目光重新鎖在芸菲臉上。

  「幹嘛浪費錢,衣服夠穿就好了。」

  「因為我想要寵壞妳,所以妳最好從現在就開始習慣被我寵愛的感覺。」

  葉芸菲雖然因為他的話語感到心頭暖和,不過當她接收到他溫柔的眼神鎖視自己時,又是不動聲色的轉身迴避開他的視線,不敢迎視他發熱的目光。

  任昊文不是沒有察覺芸菲這幾天的異狀,尤其愈是接近出國的日子,她那閃爍其詞的態度就愈加明顯,笑容也總是顯得牽強。

  「妳怎麼了?」昊文走到她面前抬起她低垂的臉蛋,凝視她蒼白的面色,「我看妳最近老是心不在焉,有心事嗎?」

  葉芸菲趕緊揚起一抹輕笑回答:「哪有什麼心事,只是有點緊張罷了!」

  「還在擔心芸亦的事嗎?」任昊文直覺猜想她肯定是割捨不下才剛出院的芸亦,所以才會面色凝重,「不是說好全權交給妳舅媽處理嗎?況且就算妳待在芸亦身邊情況也不可能立刻好轉,現階段只能仰賴他自己才能快點恢復。」

  「我知道。」葉芸菲苦笑的點了點頭,努力調適自己的心情,不想讓他看穿心中的情緒。

  「如果妳真的放不下芸亦,不如以後每個月我陪妳回台灣一趟如何?」

  葉芸菲拚命搖頭反對,「不用了,我沒事,真的。」

  任昊文不捨的輕聲嘆氣,「以為妳好不容易畢了業終於可以不必再蠟燭兩頭燒,想不到妳現在又得為了芸亦的事奔波,真不知道妳要讓我擔心多久才肯罷休。」

  「對不起……」昊文的關心,讓她愧疚的垂下眼簾。

  「幹嘛道歉?」

  「因為老是讓你為我擔心……」

  任昊文好氣又好笑的摸摸她細軟的頭髮,「傻瓜,我這是在心疼妳呀!」

  葉芸菲閉上眼簾感受他的呵護及疼愛,一想到這一切在明天即將結束,她更是難掩心中的難過,多渴望時間能在這一刻停止不動。

  「時候也不早了,既然東西都收拾妥當,今晚妳就好好的睡一覺,明早七點我再過來接妳,請妳準備迎接全新的明天吧!」他捏捏她小巧的鼻子,肢體動作無不流露出寵溺的愛戀。

  「嗯。」她帶著勉強的微笑,回應他的每一句期待。

  任昊文一如往常的抱了抱她,然後在她頭頂一記親吻,不敢多作逗留,緊張拿起車鑰匙準備轉身離開。

  葉芸菲卻一反往常的在他離開前突然從他身後伸手環抱他的腰,讓他當場渾身一愣。

  「芸菲?」

  「明天……讓我有點恐懼,我好怕我會無法適應。」環抱他的手指確實難掩顫抖,因為害怕失去而無法停止發抖,「你一定可以適應的,對吧?」

  任昊文轉過身子抬起她的小臉,給她一張溫柔且肯定的笑容,「只要有妳陪在我身邊,無論什麼地方我都能適應。」

  葉芸菲仰著小臉試探性的問:「明天對我們而言將會是全新的開始,全新的未來,對吧?」

  他從她的眸子裡看見不安的情緒,「妳怎麼了?」

  葉芸菲悵然的苦笑,「其實,重新開始也沒什麼不好的,對吧?」

  「芸菲?」他被她一連串的問話給弄糊塗了。

  「明天起我們即將步上全新的旅程,在這之前……」葉芸菲閉上眼睛將臉貼在他寬闊的胸膛,感覺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圈住他的雙臂更是從未鬆開,「你……願意留下來陪我嗎?」

  任昊文愕然的皺起眉心,「芸菲?」

  他沒忘記她的原則,即使交往了兩年多,她堅守不突破最後一層關係,他也向來尊重她的決定,所以從不逾越男女關係的最後底線。

  葉芸菲抬著小臉緊張的反問:「難道……你不願意嗎?」

  任昊文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壓抑內心的衝動,甚至懸著雙手不敢觸碰她的身體,深怕抑制許久的慾望會一觸即發。

  「芸菲,妳知道我渴望這一刻很久了,如果妳願意,我絕對不可能錯過這個機會。」

  「那你還在等什麼?」

  「芸菲,妳確定嗎?真的願意嗎?」他仍是有點不敢置信,甚至他不明白為何芸菲會挑在離開台灣前大膽突破關係,她真的對於即將展開的新生活感到惶惑不安嗎?

  她輕咬著下唇,酡紅的赧顏透露出她的羞怯,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始,只能等他主導一切。

  「我真的可以嗎?」他有些心猿意馬,索性嚴肅的再問一次她的決定。

  葉芸菲看著他許久,與其回答他,不如用行動證明自己的決心。

  所以她索性鼓起勇氣,踮著腳覆獻上自己的吻,輕顫的雙手更是大膽的摸索他的腰際的皮帶,試圖解開褲頭,卻因為緊張連鈕釦怎麼解也解不開。

  「芸菲……」任昊文沒想到芸菲會突然大膽的採取行動,青澀的她根本連接吻的技巧都還在摸索中,就想進階到替他寬衣解帶,真是傻到不行。

  開始之前,他先捧著她的小臉狠狠的狂吻一番,撩撥她的感官神經和潛藏慾望,然後再小心翼翼順著她的脖項,留下一連串濕熱的吻,雙手則是技巧的褪去彼此的衣裳。

  第一次袒裎相見她顯得格外嬌羞迷人,讓他必須花費很大的意志力才能控制自己放慢動作。

  他輕輕的覆上她的上身,整個人壓在她的身上,同時也吻著胸前那渾圓的飽滿,濕熱的唇含住上頭嬌嫩的蓓蕾,舌尖靈活的濕潤了花蕾,環繞著、輕吮著。

  任昊文厚實的雙手慢慢的往下撫摸,移入她勻稱的大腿內側,來回撫觸那凝脂般細滑的肌膚,並以手指愛撫她最敏感的神祕地帶,為了不讓初嚐性愛的她受到丁點痛感,他總是耐心的等待她適應目前的狀態,才繼續下一個動作。

  他是那麼竭盡所能的呵護她,不希望她的初體驗留下任何不好的回憶,然而她的表現卻是相較於迫切、急躁,彷彿害怕他會隨時停止接下來的動作。

  他甚至希望她在做好萬全準備下才徹底擁有她的全部,但她似乎更迫不及待的希望他能拿走她的全部,主動大膽的表現讓他根本無法操控猶如脫韁的慾念。

  直到他的手指感覺到她的身體已經充滿濕潤,隨時準備好迎接他的探訪,他很快的撐起了身子,將硬挺的部份置於她的兩腿間。

  葉芸菲感覺到他已經就好定位,姿勢親密的令她臉紅心跳不已,雖然她在這方面不曾有過任何經驗,至少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任昊文黑眸半瞇屏氣凝神的觀察她的反應,同時將自己昂挺的部份慢慢的推進那未曾探索的領域,在發覺嬌小的她似乎無法再承受自己的侵入時,他俯身親吻了她緊蹙的眉心,手指撫上花核,輕柔地繞著圈子,等她的眉宇稍稍舒緩後,再試著將下體推進幾吋。

  葉芸菲因為前所未有的侵入感讓原本紊亂的呼吸頓時屏息,一時間無法適應這種緊窒中帶著壓迫,只能緊閉眼簾咬著下唇,忍住不適的痛楚。

  任昊文擁抱著她顫抖的身軀,在她緊蹙的眉宇輕輕吻著,然後又順著她嫣紅的面頰吻到她那微張的櫻唇,封住她的檀口同時也完全將自己融入她的世界。當她終於緊密包覆自己的剎那,兩具身軀毫無間隙的緊密結合同時,任昊文的情緒瞬間有如澎湃洶湧的浪濤,徹底感覺到擁有她全部的那份踏實。

  他不知耗盡多少體力才壓制衝動,只知道當她放鬆了眉心,他便開始試著在她體內緩緩移動,芸菲熱情的表現觸動了他更多的渴望,更是不自覺的加快了律動,渴望從她身上得到更多的滿足。

  她不知花了多少時間才逐漸適應,只知道一種強烈的需求促使她迎合他的動作,一波又一波酥麻的快感更像浪濤似的擊襲她的感官,讓她腦子幾乎失去思考的能力,急促的呼吸不自覺的轉換成滿足的呻吟。

  昊文感覺到她細微呻吟聲中夾雜濃濃的鼻音,伸手探測,這才發現她竟然在掉眼淚。

  「妳在哭?」他緊張的擁著她的身體,自責自己太過急躁而弄痛她,「是我太粗魯了嗎?」

  葉芸菲搖頭否認,伸出粉嫩藕臂環住他的脖頸將他拉近自己,陶醉在他的佔有之下,解放壓抑的身心。

  「我愛你,昊文。」她哽咽的說著。

  昊文俯身吻去她的眼角的淚痕,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發誓,「我發誓,這輩子永遠只愛妳一人,芸菲。」

  葉芸菲開心的抿嘴輕笑,悲傷的淚水卻無法抑止它們從眼角滑落,只因為他們的愛情試煉已經悄然展開。

  ※※※※

  翌晨。

  任昊文在徹夜的滿足中深沉入睡,待他醒來直覺就想伸長臂彎將她溫香軟玉攬入懷裡,卻因為臂膀撲了個空頓時睡意驚散。

  他睜開眼簾看著空蕩蕩的床位,撫摸枕邊殘留的餘溫香氣。

  他環視房內四周,抬頭看一下床頭櫃的錶,才六點多,芸菲該不會溜出去買早餐吧?

  「芸菲?」他對著半掩的房門喚了一聲,沉寂的回應令他生疑。

  他困惑的起身套上長褲,才走到門邊,立刻發現她原先準備的行李已經消失不見,一種不祥的感覺立刻油然而生。

  任昊文迅速打開門衝到門外,注意到她的外出鞋也不見。

  「芸菲!」雖然明知已經人去樓空,卻還是忍不住對著空房子大喊她的名字。

  看著空涼的大床,腦子裡浮現的盡是昨夜纏綿的畫面,未曾有過的恐懼頓時湧上心頭。

  她會去哪了?任昊文緊繃的表情顯現不安與憤怒,他很快的穿好衣服,表情嚴肅的拿起車鑰匙,刻不容緩的返回任家。

  「你可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打算放棄去美國了呢!」黃淑珍一看見兒子進門,立刻笑盈盈的對著兒子說:「張叔已經備好了車子,一會兒送你去機場!」

  任昊文看見父母一副準備出門的妝扮,完全視若無睹的直接越過客廳往房間走去,很快的又拿著早已備妥的行李和護照步出房門,什麼話都不說的又往大門方向快步走去。。

  「給我站住!」黃淑珍臉色一垮的厲聲喝斥:「我在跟你說話,你就不能應我一聲嗎?」

  任昊文勉為其難停下步伐,回頭對著母親回話:「我現在必須立刻趕去基隆一趟,芸菲可能去她舅媽家看芸亦,我必須快點去接她。」

  黃淑珍指著腕上的錶,「十點的飛機,你現在還去基隆做什麼?」

  「就因為時間緊迫,所以沒時間跟妳解釋。」

  黃淑珍乾脆直接了斷的告訴昊文,「不用白費力氣了,那孩子不會跟你一起去美國的。」

  任昊文原本欲邁出的步伐頓時收住,擰眉劍眉回頭看著母親一副悠然的態度,禁不住好奇的尋問母親何以如此肯定。

  「這話是什麼意思?」

  「告訴你也無妨,其實芸菲前些日子已經主動找過我們,她說她不想去美國,所以開口跟我們要三百萬的分手費。」

  「妳說什麼?」任昊文瞇起了眼,一副沒聽清楚的樣子。

  黃淑珍沒好氣的白了兒子一眼,然後字字句句仔細地重申:「我說,葉芸菲要我們給她三百萬的分手費,因為她不想跟你一起去美國。」

  任昊文冷哼一笑,根本不相信如此荒謬的說詞,「胡說八道,芸菲根本不可能說出這種話,她才不是那種利慾薰心的女孩。」

  「不信?那去問你爸,你爸的話你總該相信吧?」

  任昊文眼神充滿質疑的看向老實的父親,「爸,媽說的是真的嗎?」

  任順達因為兒子投來尋問的目光,不敢正視的只能點了點頭以示回答。

  「不可能。」雖然媽的話有爸佐證,任昊文仍然不願相信母親的說詞。

  「還是不信?」黃淑珍決定向兒子丟出最後法寶,「這裡頭有她簽下的收據,我還派了徵信社跟拍了幾張照片,你慢慢看吧!」

  任昊文皺眉的桌几上散落的一疊彩色照片,他帶著姑且一看的心態返回客廳,信手拿起桌上的收據和照片,直到他看見三百萬的收據上頭確實有芸菲的親筆簽名,再加上芸菲和一名男子談笑的照片讓他當場傻眼。

  「他是誰?」他看著照片裡的男子問著。

  「照片裡的男人是芸亦這次手術的主刀醫師成文淵,在腦科算是後起新秀,這陣子因為芸亦住院的關係,使得兩人走的很近,從徵信社探聽得知成醫師對芸菲似乎頗有好感,兩人已經私下有多次約會,雖然人家才比你大兩歲,成就卻是比你非凡,換作我是芸菲也會重新考慮選擇的對象。」

  「這不是真的。」任昊文像燙手山芋似的將照片丟回桌面,不耐的表情已經顯露浮躁,「芸菲不可能背叛我們的感情,她不是那種女孩。」

  「不是媽要讓你傷心難過,媽只是想要讓你看清楚一個女人為了貪財,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黃淑珍拿起照片,欣賞的看著偷拍技巧不錯的手法,每個角度都充滿了惹人遐思的曖昧。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任昊文完全不接受母親難聽的說詞,加上昨晚芸菲的低喃仍在耳邊迴盪不去,他根本無法面對這可怕的事實。

  黃淑珍沒想到兒子這麼死心眼,僅存的耐性都被磨到見底了,「我真是想不透,她到底是對你施了法還是下了蠱?你幹嘛要對她這麼死心塌地?就算白紙黑字會騙人,難道照片會騙人嗎?」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芸菲昨晚絕對不會……」他話才說話一半立刻收口,因為他不想讓母親有藉題發揮的機會。

  「不會什麼?」黃淑珍在兒子不願細述的表情上猜到芸菲昨晚與他發生的事,「不會跟你上床嗎?」

  任昊文嫌惡的瞪了母親一眼,卻又無法否認被母親猜測,只是從母親口中聽來彷彿芸菲的一切行為都是充滿利益,令他感到不舒服。

  「不然你以為三百萬那麼好拿嗎?像那種勢利的女孩,用身體賺錢根本就沒什麼,你就當做花錢買個教訓,早點忘了她吧!」

  「不,我相信芸菲一定有什麼苦衷無法跟我一起去美國。」任昊文仍然試圖替芸菲找合情合理的解釋。

  「如果她真有苦衷,為什麼她不能告訴你?是你不值得她信任?還是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黃淑珍故意提出質疑,讓兒子想清楚一點。

  任昊文煩躁的閉上眼睛忍住怒火,聲音卻是壓不住音調大聲駁斥:「妳非得將芸菲講成唯利是圖的女人才甘心嗎?」

  「媽不管她是什麼女人,媽只問你一句,你到底去還去不去美國?」

  「我……」

  「別忘了我只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放棄這次機會決定放棄深造,那麼從明天開始你就跟著你爸進公司當小老闆,順便學習如何管理公司。」黃淑珍故意讓昊文在她的圈套中作抉擇,「你自己作決定吧!」

  任昊文看著桌上的照片和合約,懊喪的閉上眼睛,作出最沉痛的決定。

  「我去。」

  「很好。」黃淑珍不耐的對著司機下令,「張叔,替少爺將行李拿到車上去,然後立刻載他去機場,我要你親眼看著他上飛機。」

  「是。」張叔小心翼翼的提起行李走出客廳。

  任昊文只能垂喪著拿著護照和機票,無力的跟在張叔身後,踏上他用期盼換來絕望的旅程。

  當初明明答應兩人要一起出國,出國的前一刻她竟然突然人間蒸發、音訊全無,讓他完全措手不及。

  他以為抵達美國後,只要利用在台灣的人脈即可找到她的下落,卻沒想到她整個人竟然完全失聯,徹底消失在所有可能出沒的地方,就連芸亦也離開了基隆舅媽的住所,加上最可疑的成文淵醫師也請調原來服務的單位,斷了所有可以找到芸菲的線索。

  任昊文頹喪的獨自在美國面對未知的未來,行屍走肉般的生活讓他一度生不如死,直到有一天他決定化悲憤為力量,誓言要將她奪走的一切全部拿回。

  誰都沒想到一場挫敗的感情讓他徹底改變了性格,原本溫文儒雅的個性變得陰沉冷峻。

  她的離開,讓他從一個為愛不顧蛻變成了為恨不顧一切,當他再度回到台灣,除了要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更要她為他所承受的一切付出相對的代價。

  直到這年,暮春……

  ※※※※

  富麗堂皇的門面充滿金碧輝煌的氣派,千萬裝潢的行頭顯現這間知名五星級招待所極致奢靡的消費能力。

  裡頭的公關小姐個個光鮮亮麗的裝扮,從名牌掛身到珠寶行頭完全不遜色上流名媛和貴婦。

  能夠現身此店的賓客更是廣泛各個階級,舉凡科技主管、政黨高層、黑道大享、富家小開,幾乎都擁有這間招待所的VIP卡,再加上觀光客慕名前來朝聖的人數年年攀升,使得招待所的人氣更加居高不下。

  在公關小姐的眼裡,男人絕對沒有身份上的貴賤,只要出手大方的客人都是她們極力獻媚的對象,因為會來店裡的男人通常只有一種目的,就是飲酒尋歡,並且享受帝王般的伺候,能被眾多美女圍繞伺候的禮遇,也唯有這裡才享受得到。

  原以為做為隨身助理只需打理好總經理的職務上的瑣事就可以交差,沒想到竟然連上招待所找女人這檔事也要負責,重點是這裡的一切開銷還能報公帳,這種特別任務還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陳助理戰戰競競的坐在昏暗包廂一角,緊張的看著五顏六色的燈光下不停扭腰擺臀的公關小姐,瞧她們個個形態妖嬈、千嬌百媚,不知自己即將面對的人物會是哪一款,更令他好奇的是到底是哪種女人能讓少總費盡心思的尋找。

  不管是哪一種,能在這種地方上班的女人,肯定都不是什麼好貨色,陳助理嗤鼻的暗忖,端起了茶水大口大口的喝水潤喉。

  陳先生嗎?」一道輕柔的聲音突然從他身後傳來,害他嚇的連喝水都被嗆到咳了好幾聲,模樣相當狼狽。

  「我……我就是。」助理小陳趕緊的放下水杯,禮貌性的起身定睛一看,立刻被對方清麗之姿而當場呆住,連忙吞了口口水,「妳……就是雲妃小姐?」

  「是啊!」雲妃露出唇角的甜美梨窩,溫婉的笑著,「我聽玲姊說今晚是陳先生在一個月前就預約好了,而且還附註不要其他小姐陪侍,請問陳先生以前是不是曾經和其他友人一起來過呢?」

  「呃……我第一次。」陳助理緊張的搓了搓冒汗的手心。

  「看得出來。」從對方不斷摩擦手心的動作,可以想見陳先生此刻的心情絕對是相當緊張,她美目快速的瞥了對方左手上的婚戒,原來是個有婦之夫,難怪會特別不安,「別光站著,先坐下來再慢慢聊吧!」

  小陳又吞了口口水,四肢僵硬的端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挺直的背脊宛如坐如針氈,正襟危坐的不敢亂瞟。

  雲妃舉止優雅的走到陳先生身旁鄰近而坐,才剛坐下就注意到陳先生桌上擺了一瓶高檔的純麥蘇格蘭威士忌,這瓶深琥珀色澤的酒液雖然滑順輕甜、香氣迷人,酒精濃度卻高達百分之四十,酒體厚重飽滿,酒勁強烈持長,不諳酒量的人一不留心會飲過頭,加上它有十八年份,開了它若不掏出五千元現金肯定很難全身而退。

  她看了外型木訥的陳先生一眼,輕笑的拿起酒瓶開始解說:「陳先生,第一次見面不該點這麼昂貴的酒,而且這酒精濃度太烈不適合您,不如讓我幫您換杯比較適合您的口味。」

  「好……好,妳安排就好。」陳助理整個腦子空白一片失去作用,只能像隻待宰的羔羊一樣只能任憑處置。

  「堡哥,麻煩你將這瓶酒退掉,幫他換杯Vodka Lime,謝謝。」雲妃盈亮的目光重新回到陳先生僵硬的表情上面,注意到他相當緊張,「聽說陳先生對今晚見面的日子不斷打電話來再三確認,不知道陳先生有什麼事情那麼急著跟我見面?」

  「呃……」半開放式的包廂讓他緊張的不知該怎麼說,感覺這裡的警衛都是龍蛇雜處,不好招惹,「其實是這樣的,我是奉我們總經理令命,前來與雲妃小姐見面,順便傳話。」

  「喔?」雲妃偏著頭淺笑蹙眉,「請問陳先生的老闆是何方尊貴?為什麼不自己來呢?又有什麼話需要勞駕您前來代傳呢?」

  陳助理因為她柔軟的音調而頻頻吞嚥口水,那雙剪水秋眸更是教他不敢正視,「其實我們總經理就是任氏貿易的未來執行長,任昊文先生,總經理說只要報上名字,雲妃小姐就知道他的來意了,至於他為什麼不能親自前來,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葉芸菲一聽到「任昊文」三個字,原本輕鬆的笑顏當場凍結,就算她應對客人的手腕再怎麼高竿,也難以掩飾驚愕的情緒。

  昊文回國了?多久的事?他繼承家業了?他是怎麼找到她的?又為什麼要派人來傳話給她?他有什麼目的?

  種種惶惑不安的問題,讓她當場失去了應對客人的反應,一直以為她早就把任昊文徹底忘記,現在她才知道他對自己的影響力始終沒有改變。

  「雲妃小姐?妳還好吧?」陳助理注意到雲妃小姐蒼白的臉色,她跟少總之間果真有段不可告人的往日情。

  雲妃趕緊重整自己的情緒,並揚起一張牽強的笑容,「抱歉,我失態了。」

  「請問……雲妃小姐和我們家總經理是舊識嗎?」

  「怎麼可能?任氏貿易的知名度可說是聞名全球,不但專門經營三角貿易,在亞洲各地更是遍及任氏公司的縱跡,我只是區區一名公關小姐怎麼可能會認識你家少總呢?」

  「是嗎?」小陳搓了搓手,陪笑的說:「不過像雲妃小姐這麼漂亮的女孩,相信應該也有不少大老闆像我家少總一樣對雲妃小姐念念不忘吧?」

  「做我們這一行的就是要讓客人賓至如歸,能夠讓客人從此念念不忘,也是我們的目的呀!」

  小陳暗自驚嘆這位笑容甜美的雲妃小姐反應極快,不但應對自若而且不失禮數,想從她口中套出與少總之間的關係還真不容易,不虧是招待所裡數一數二的紅牌小姐。

  「既然雲妃小姐知道我們總經理,少總希望雲妃小姐能在近日內主動與他聯絡,至於聯絡方式……」陳助理從口袋裡取出一張名片遞上,小小聲的說:「總經理希望能私下與雲妃小姐見面。」

  端著一杯Vodka Lime剛走來的阿堡,恰巧聽到有人不識趣的遞名片要求場外服服,加上那名片上斗大的三個字立刻引來阿堡的惱火,急而用力的放下杯子,粗聲喝:「所有人都知道雲妃只坐檯不出場,你這臭小子竟然敢找約雲妃私下見面,你是活的不耐煩了是嗎?」

  小陳赫然看見一名人高馬大的壯漢杵立面前,害怕的直吞口水,「這……這位大哥,我只是奉少總之命前來傳話,至於雲妃小姐的決定如何,我也無從干涉。」

  雲妃的蒼白失神的臉色完全落在阿堡的眼裡,更是惹來阿堡的不滿。

  「哼,回去轉告你們總經理,我們雲妃不接店外生意,如果他真的想來找雲妃喝酒聊天,可以先到玲姊那裡預約,我們絕對會另外安排一間VIP接待室款待他的到來。」阿堡十分不爽的警告著。

  「可是我們總理經……」

  「媽的,還敢囉嗦!」堡哥不耐煩的捲起了袖子露出粗壯的手臂。

  「堡哥,別這樣,來者是客。」雲妃趕緊制止了堡哥火爆的脾氣,再繼續鬧下去不會有好結果。

  堡哥雖然放下了拳頭,倒是不忘恐嚇的威脅對方,「當心你的措詞,可別又說了讓我不爽聽到的話。」小陳馬上閉了嘴,完全不敢吭聲半句。

  雲妃陪笑的將剛送上的Vodka Lime呈到陳先生面前,「既然陳先生到店裡的目的不是為了喝酒尋歡,那麼就算雲妃使出渾身解數大概也無法滿足您的需要,所以您請回吧,就當這杯酒是雲妃請您的。」

  小陳尷尬的看著那杯透明的液體,「呃……老實說,其實我不會喝酒。」

  雲妃聞言愣了一下,隨即又燦爛的笑了起來,「是嗎?沒關係,那麼這杯就當作是我敬您的。」她一說完便拿起酒杯一口飲盡Vodka Lime,只殘留一滴酒液順著杯緣滴下。

  「雲妃!」阿堡根本來不及阻止,只能看著雲妃賭氣的喝下一整杯酒。

  雲妃揚手秀了秀見底的玻璃杯以示敬意,然後帶著若隱若現的梨窩給陳先生一張甜笑,「如果以後還有機會見面,希望陳先生能為自己來,到時雲妃一定會竭誠歡迎、熱情招呼,今天就先聊到這裡吧!」

  她說完便撐著桌面轉身離開包廂,連桌上的名片看都不看一眼。

  陳先生傻眼的看著雲妃小姐率然離去的玲瓏背影,妖嬈的身材再度令擄獲他的視線無法自拔。

  不愧是小有知名度的紅牌小姐,想不到連喝酒的氣魄都那麼乾脆俐落,舉手投足更是充滿讓男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雖然對方的長相令他為之驚豔,卻還是無法改變他對公關小姐嗜錢如命的觀感,最令他想不透的是總經理怎麼會看上這種庸俗女子?

  小陳暗自嘆了口氣,收起了桌上的名單,不敢多待一秒的趕緊離開了這間中部最具規模的招待所。

  葉芸菲一回到後台休息室,馬上頭昏目眩扶著牆面慢慢的坐在椅子上,強忍著胃中翻滾的灼意所帶來的暈眩。

  身為雲妃經紀人的沈玲,忍不住睇了雲妃一眼,「妳這是何必,大夥都知道妳不會喝酒,也從來沒有客人敢逼妳碰一滴酒,妳又幹嘛跟自己過不去?」

  葉芸菲給了玲姊一張虛弱的笑容,「我沒事。」

  沈玲瞟了芸菲一眼,旋了個身子來到窗櫺前以纖指撩開珠簾,窺看場外那位傻呼呼的陳先生離開招待所,嗤之以鼻的哼聲一笑。

  「不過是任昊文派來的一條狗就可以一口氣乾掉一杯Vodka Lime,要是任昊文真的到店裡來點妳坐檯,妳該不會打算灌掉剛才那瓶威士忌吧?」

  一想到這個,葉芸菲更是心慌意亂的閉上眼睛,不敢想像那個畫面。

  沈玲並不想嚇唬雲妃,不過既然任昊文都敢派人試探情報,難保那小子不會親自蒞臨現場找上雲妃。

  「妳還好吧?雖然那一杯不會使人醉倒,後勁也夠讓妳昏頭好一陣子,挺得住嗎?」看著雲妃面色倉白,實在是令沈玲既心疼又心憐。

  葉芸菲作了幾次深呼吸,強顏點頭,「玲姊放心,我沒問題。」

  沈玲了解雲妃的死性子,若真要她提早回去休息,肯定不會答應,「好吧!半小時候還會有一桌客人等妳出場,在這之前妳先休息一下好了。」

  「謝謝玲姊。」葉芸菲撐起了身子走到角落的位置,獨自一人慢慢調適自己紊亂的思緒。

  看在沈玲眼裡,也只能無奈的在心中長嘆,天底下的好男人何其多,雲妃偏偏忘不了那混小子,甚至為了躲避對方的追查所以委身於畫伏夜出的聲色場所內,真是她見過最癡傻的女人。

  雖然她並不知道雲妃究竟是為了什麼必須離開任昊文,不過既然任昊文能夠在四年之後找到雲妃,可以想見任昊文對雲妃的執著絕非一般人簡單。

  任昊文究竟是何種心態派人前來傳話?他又會是何種心態面對雲妃的工作?

  這個疑惑,倒是讓沈玲對於他們的過去產生濃厚的興趣。

  ※※※※

  「她真的這麼說?」任昊文倚靠著若大的帷幕玻璃,冷冷的問著這次派去的陳助理。

  「是的,而且她還在我面前豪飲,看得出來交際手腕相當老練,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公關小姐。」陳助理戰戰競競的描述那天在招待所遇到的情況。

  任昊文瞇細了黑眸,緊咬著牙根抑住心中的激動。

  他轉過身面對著帷幕玻璃,垂眸俯瞰著車水馬龍的街景,腦子裡很快的下了一個決定,「你幫我更改明天的行程,我要親自到台中一趟。」

  「少總,萬萬使不得,要是您上招待所的事被不小心被狗仔們拍到了,只怕我有十張嘴也無法替您擋駕,加上您才上任沒多久,上招待所找女人不單單會招來任氏董事們的彈劾,還必須面對其他各方面的輿論壓力。」

  任昊文回頭笑睇看著思想單純到不行的隨身助理,「誰說我要上招待所了?」

  陳助理被性情多變的總經理給弄糊塗了,「那……總經理的意思是?」

  「既然明的不可行,當然就只好來暗的。」

  「暗的?」陳助理腦子裡突然出現兩個字,驚訝的表情形於色,「總經理該不會想綁架雲妃小姐吧?」

  任昊文冷笑的反問:「不行嗎?」

  「少總難道還不明白雲妃小姐背後的靠山嗎?她不單單是招待所的紅牌小姐,聽說還是黑道大哥的包養的女人,您這一出手只怕招來更多是非。」

  任昊文眼底褪去了笑意,瞇起了一雙陰沉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我就偏要招惹她,因為這是她欠我的。」

  「總經理……」

  任昊文冷酷的睨了小陳一眼,隨即又旋過身繼續看向窗外的街景。

  葉芸菲,就算妳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妳挖出來,讓妳後悔自己的選擇,並為我四年所忍受的煎熬付出同等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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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2-3-31 08:17 PM


第三章

  「哐啷!」酒杯碎裂的鏗鏘聲瞬間劃破人聲鼎沸的招待所。

  酒醉鬧事在聲色場所裡似乎是習以為常的常態,即使玻璃碎裂聲吸引了客人的側目,沒一會兒隨即又被小姐的談笑聲浪給淹沒,完全沒人會因此而壞了興致。

  只見幾名維持店內治安的壯漢聞聲紛紛前來關切,一位酒氣濃厚、酩酊大醉的男子指著陪座的小姐不滿大聲控訴:

  「從沒見過這麼難搞的小姐,會來這種地方上班的不都會為了錢嗎?既不喝酒也不給摸,現在又說不肯出場?是怎樣,把老子當傻子在耍是嗎?」

  沈玲對於這種藉酒裝瘋的客人早司空見慣,所以應付手段更是駕輕就熟。

  「郭老闆,雖然這裡是男人找樂子的地方,不過公關小姐還是有分明秀、暗秀、選秀以及不秀四種等級,我早說過雲妃只可以陪聊陪笑絕不出場,是你堅持要點她坐檯,怎麼現在又怪起咱們小姐頭上來了?」

  沈玲媚眼瞟了包廂外頭那火辣穿著的小姐們,「如果郭老闆真想找樂子、找刺激,早說,我馬上替您安排符合您胃口的小姐,就不知您意下如何?」

  已經醉到是非不分的郭老闆偏不信有不受金錢誘惑的女人,突然站起身子從褲袋裡掏出了皮夾,取出一疊千元大鈔放在桌上,「老子今晚就偏要雲妃陪我睡一晚,一句話,多少錢才可以跟我出場?」

  「唉,看來又有人醉到忘了遊戲規則,既然這樣,我們也只能得罪了!」玲姊原本陪笑的臉突然一沉,使了個眼色對著身旁的壯漢示意,「阿堡,該怎麼做,自己看著辦吧!」

  「我明白。」阿堡壯碩的體魄一站出來,凶神惡煞的嘴臉就算是醉到不清人事也都嚇醒了一半。

  郭老闆沒忘記自己身處在龍蛇混雜的知名招待所,儘管他在南部是黑白兩道通吃的富商大戶,卻也只能摸摸鼻子不敢任意招惹地頭蛇。

  同行的何老闆見到幾個高大威猛的壯漢佇立在包廂外頭作勢威嚇,知趣的趕打個圓場:「我說郭老闆,算了吧,咱們還是另外請其他小姐坐檯好了,何必為了一個女人壞了今晚的興致呢?」

  另一名同行的業務經理連忙附和:「沒錯沒錯,郭老闆還是換個小姐陪坐,別跟這種不識抬舉的小姐一般見識呢。」

  惱羞的郭老闆縱然十分不爽,卻也只能拉下姿勢勉強接受。

  「哼!要不是聽說雲妃有多漂亮、多出名,我也不會特別到店裡來點她坐檯,看來不過是店裡的噱頭,根本就沒什麼了不起。」說話同時,郭老闆已經將桌上的大鈔又塞進了褲袋,財不露白。

  「是,您說的沒錯。」何老闆苦笑的附和著,為了不虛此行,還是聽從經紀人的建議:「既然雲妃小姐這麼『有原則』,那麼請玲姊幫我安排適合陳老闆的小姐,順便再來幾個可以摸、可以秀的小姐陪座。」

  沈玲最欣賞識時務者為俊傑的客人了,所以臉上很快又堆回了原本的笑臉。

  「這沒問題,我這就去安排,保證包君滿意。」沈玲離開前不忘帶走雲妃,「還坐著幹嘛,快跟我一起到後台去吧。」

  雲妃趕緊跟上玲姊的步伐離開包廂,一回到來到後台休息室掩上門馬上愧色的拚命道歉:「玲姊,對不起,又給妳添麻煩了,真的很對不起。」

  沈玲取出一根涼菸點了就抽,像在藉由尼古丁來平息自己煩躁的情緒,深深吸了一口煙,再長長的吐出一串煙霧,動作就像是老菸槍一樣熟稔。

  「妳也別想太多,這種客人我見多了,根本沒什麼。」沈珍稀鬆平常的說著,一點也不放在心上,頂多是自認倒楣遇到奧客罷了。

  「這兩年來因為我的堅持總是讓玲姊招來不少麻煩,真的很抱歉……」這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玲姊卻從不曾要求她升級更多服務範圍,總是不厭其煩的替她擺平許多難題,讓她深感愧歉。

  「雲妃,妳要知道男人都是犯賤的動物,就因為有妳這種不受金錢誘惑的小姐待在店裡做招牌,才能吸引更多上流的尊貴前來品香,下流的貨色前來挑戰,這也是我堅持不讓妳下海的原因,咱們算是各取所需,所以沒什麼好道歉。」玲姊畢竟是老練的招待所經紀人,什麼小姐捉得住男人的心,她比誰都清楚。

  聽了玲姊這般解釋,葉芸菲的心情確實舒展許多,「謝謝妳,玲姊。」

  沈玲揮了揮手繼續抽著她的涼菸,同時也注意到牆上的時間,「凌晨一點多了,接下來應該沒有妳的客人了吧?」

  「嗯,何老闆這一攤是最後一樣。」

  「妳可以先下班了,要不要阿堡送妳回去?」沈玲拿起了雲妃的班表,在上面寫上了今晚的業績。

  「不用麻煩堡哥了,我今天可以自己坐計程車。」

  「妳確定嗎?」沈玲有點不太放心,畢竟雲妃在店裡的名氣吸引太多客人的覬覦,即使雲妃每人都是卸了妝後換上低調的休閒裝從後門離開,卻還是偶爾會被瘋狂的追求者認出來,其間還發生過不少糾纏不清的麻煩。

  「玲姊放心,到家後我一定會打電話給堡哥報平安,請堡哥別再為我的事擔心了,堡哥可以早點回去陪陪嫂子和孩子才是真的。」

  「好吧,我會轉告阿堡,妳自己小心點吧。」沈玲笑著把菸捻熄,準備到外場繼續招呼其他客人。

  「嗯,我會的。」

  葉芸菲看著玲姊離開休息室之後,這才起身走到化妝鏡前開始卸下了一臉濃妝,同時也褪去一身華麗的禮服,換上習慣的素色衣物,並將盤起的捲髮紮成了簡單的馬尾,短短不到幾分鐘,她就好像過了午夜十二點的灰姑娘,若不是熟人絕對無法想像一身樸素的她竟是聲色場所的公關小姐。

  她每天如此費周章的喬裝並不是要故弄玄虛,而是不想再給堡哥和玲姊添麻煩才會刻意裝扮。

  進入這一行若是堅持不碰酒色,自然會得罪不少重要人物,縱然玲姊已經替她篩選過點檯的客人,卻還是很難避免故意找碴的男人,尤其是堡哥為了保護她已經好幾次不顧自身安危的和地方角頭摃上,為了保護她身邊的朋友,她有必要要謹言慎行,低調行事才行。

  葉芸菲拿起了黑框眼鏡戴在臉上,確定萬無一失之後才拿起了背包,慣例的從廚房後門悄然離開招待所,能夠遇到堡哥,也算是造化弄人的緣份。

  若不是四年前芸亦因為參與一場幫派的械鬥,重創了腦部額葉的執行功能,在連續幾次的焦躁反應中被醫師診斷出有精神官能性憂鬱的症狀,成為一個無法控制情緒和衝動的不定時炸彈,她也不可能認識到當年動手傷害芸亦的兇手,也就是今天拚了命想保護她的堡哥。

  由於堡哥基於內疚,所以幫她在台中找了棲息處,同時也介紹她成為玲姊旗下的公關小姐,這份工作的職務雖然惹人遐思,卻是擁有許多優點,一來可以照顧芸亦;二來可以兼顧工作;三來可以隱姓埋名;四來收入優渥不虞匱乏。

  對於堡哥重創芸亦腦部機能一事,其實她早就已經原諒堡哥,只是堡哥至今還是不肯原諒自己罷了。

  她現在只期盼趕緊等存夠了錢,給芸亦再動一次腦部手術,讓芸亦恢復到正常人的行為模式,免除堡哥的自責,也免除她對芸亦的重擔。

  葉芸菲一邊細算的亦最近複診的日期,一邊盤算著存款和生活費用,完全沒注意到身後有一輛黑頭車正慢慢的接近當中。

  車子裡的黑衣男人像是算準了她的反應時間,一見到她查覺異狀,兩名男子立刻下車採取行動。

  葉芸菲驚覺不對勁時,車子已經擋去她的去路停在前面,兩名男子更是身手俐落的摀住她的口鼻,飛快的將她強擄上車子。

  「唔……」葉芸菲根本來不及尖叫出聲就已經被拉上車,綁匪像是害怕被芸菲看到面目似的,迅速的用黑布矇住她的雙眼,然後再貼上膠布禁止她呼喊求救,最後才將她雙手反綁在身後。

  「雲妃,妳可別怨我們,我們只是拿錢辦事,身不由己。」

  「快點,要是被堡哥發現了,不打斷我們的腿才怪。」

  葉芸菲感覺到綁匪的動作雖然迅速卻不粗暴,再加上口氣充滿了無奈,不難猜到應該是熟人所為,只是他們為什麼這麼做?又是奉誰之命?

  她拼命搖頭希望他們別做傻事,卻得不到他們任何回應,車身已經疾速移動當中。

  這時腦子裡已經拚命回想這幾天得罪了哪些客人,卻怎麼也想不到一個確切的人物,她想直接詣問他們,又因無法開口而作罷,只能惶恐的等著他們將她送達目的地。

  到底會是誰呢?

  ※※※※

  約莫十分鐘過去,車子的速度開始漸緩。

  她聽見黑衣人與人交談的聲音,沒多久車子又緩緩移動,敏銳的聽力讓她可以聽見輕柔的鋼琴聲夾雜潺潺流水聲的地方,這裡會是哪裡呢?

  引擎熄了火,她被帶下了車,雙眼被矇在黑布之下,只能憑藉感覺周遭的一切。她知道自己踩在柔軟的草皮上,置身在飄散淡淡的薰香的場所內,遠方還可以聽見群聚的談笑聲。

  走了幾步,她聽見了叩門的聲音,隨即是鍊條打開的聲音,迎面撲鼻而來的是一股陌生的古龍水味。

  「你要的『貨』我們送來了,錢呢?」對方二話不說阿莎力的拿出一疊交易金。

  兩名綁匪立刻伸手取來了對方遞出的一筆現鈔,當場點了一下數目,確定沒誤才將雲妃交給了對方,完成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動作。

  離開前,綁匪還特地環視一下價位不菲的汽車旅館,可以出手大方又住的起高檔MOTLE的男人,背景肯定絕非凡響,不過綁匪還是不忘給對方幾句忠告。

  「別說我們沒提醒你,雲妃可是堡哥罩的,你惹上的麻煩可不是金錢可以打發,動她之前最好先衡量一下自己有沒有九條命。」

  「錢如果沒有少,你們可以走了。」男子完全不領情的下了逐客令,並一把將芸菲給捉進屋裡,冷漠的關上門。

  葉芸菲被人粗魯的拉進屋子,近距離的接觸讓她聞到對方一身菸酒味,卻又因為對方濃厚低沉的聲音,使得她的腦子裡迅速的浮現一個可能的影像。

  不,不可能是「他」,記憶中的「他」是個相當愛惜自己身體的人,不碰菸更不可能碰酒。

  男子關上門之後,並沒有立刻碰她,而是逕自轉身走進屋內的酒吧前將剩餘的烈酒一口喝光,然後帶著一雙審視的星眸看著她怯縮在門邊,像隻受了驚嚇的小貓似的模樣相當可憐。

  他將舌根殘留的酒液全部吞入腹中,然後舉步朝她慢慢的走去。

  葉芸菲一感覺到對方的腳步接近,直覺就是往後退到無路可退,急促的呼吸透露出她的緊張與不安。

  他帶著一身酒氣慢慢俯身靠近她,然後抬手輕輕的撕下她嘴上的膠布,黏性超好的膠布的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留下淡淡紅印,令他不滿的瞇起了眼。

  她不敢亂動,也不敢呼吸,畏縮的肩膀拚命的想要避開對方濃厚酒氣,就在她正思考要如何開口同時,背包裡突然傳出手機鈴聲著實驚嚇到她,整個人幾乎跳了一下。

  任昊文挑眉的直接從她的背包裡取出手機,連看都沒看就做了關機的動作,並且不耐煩的將手機扔到一旁,滾落於地的聲音讓葉芸菲蹙起了眉。

  「請你讓我離開,若是堡哥發現我失縱了,肯定會引發一場騷動,我不希望看見任何人受傷。」芸菲因為對方無禮的行為露出了不悅的表情,連口氣也顯得相當冷淡。

  任昊文因為她的警告而挑高了一雙劍眉,這讓他想起資料上附註的一項傳聞,聽說她也曾經被某個議員在場外強行帶走,後來那名議員的家隔天就收到一個「大禮」,幸好議員家裡裝的是防彈玻璃,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輕笑的捉起她的一撮絹秀長髮置在鼻前恣意的吸取怡人的髮香,想不到這個女人竟然變得如此厲害,就連綁架還必須動用關係砸下大筆現金才肯有人協助將她「帶」到面前,現在好不容易人已經站在面前,他竟然還得考慮自己是否有九條命才能碰她,真是諷刺至極。

  任昊文傾身向前,這麼近距離看她,她還是一樣甜美可愛,緊抿的唇隱隱浮現甜美的梨窩,吹彈可破的雪肌透著淡淡的紅暈,說話時一開一合的朱唇好像在邀約他一親芳澤。

  他沉痛的閉上眼簾,深深吸氣,重重吐氣,然後再懊惱的轉身離開。

  葉芸菲感覺對方雖然不講話,不過從他沉重的呼吸加上濃郁的酒味和滿身的菸味可以揣測,對方應該處於浮躁的狀態。

  他到底會是誰?他到底想做什麼?

  「聽說妳從不出場。」倏然聽到第一個問題讓葉芸菲驚嚇一跳,加上熟悉的聲音卻是陌生的口吻,更是讓她摸不著方向。

  「是的。」她盡可能不讓自己的聲音流露出緊張的情緒。

  「做這行的不跟客人出場,似乎有違職業道德。」

  她聽得出對方的口氣充滿嘲諷的意味,所以也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明知我的規矩卻還做出強行擄人的行為,才是真正有違仁義道德。」

  他哼聲一笑,「在我的觀念裡,酒店的公關小姐跟娼寮的應召女郎沒什麼兩樣,都是拿錢辦事的女人。」

  「就算是妓女也是有挑選客人的權利,你沒經過我的同意就把我帶到這裡,沒資格跟我高談道德論。」

  她的話令任昊文瞇起了眼,「既然這樣,妳說吧,要多少錢才能買妳一夜?」

  「很抱歉,我不接受任何出場服務。」

  「三百萬如何?」

  對方的數字讓她當場頓了一下,「你……你是誰?」

  「一個渴望買妳一夜春宵的男人。」

  葉芸菲嚥了口口水,故作冷靜狀,「不管你開多少價,我都不會答應的。」

  「五百萬呢?」葉芸菲別開臉不予理會,擺明不想回答對方漫天開價的行為。

  任昊文見她不肯說話,想要伸出手去觸碰她的肌膚,不料他才一抬手,她的身體就像是裝了雷達感應直覺往後瑟縮,她的反應令他揚起了諷笑。

  「不虧是招待所紅牌,妳的反應很迷人,難怪男人們會對妳趨之若鶩。」

  葉芸菲因為對方的聲音實在太像某人而皺眉,腦子裡更是不由自主的浮現「他」的影像,讓她更是心生恐懼的害怕面對對方的身份。

  「你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更不知道這麼做很可能會惹禍上身。」

  任昊文黑眸一沉,抑不住怒火的伸出手扣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臉迎向自己,並用低沉沙啞的聲音故意靠在她的唇邊問:「如果我為妳受傷,妳會開心嗎?」

  「你……你到底是誰?」

  「想知道我是誰?就要看我在妳的記憶還殘留多少份量。」語畢,他立刻帶著懲罰意味濃厚狠狠的吻著她輕頭的唇。

  「唔……」被困在牆角的她根本無處可躲,只能任由他霸氣的唇剝奪了她呼吸的權利。

  她蹙眉的在黑暗中感覺到這是一個相當熟悉的唇、熟悉的氣息,然而對方的技巧卻是遠比記憶中的更火辣、更具挑逗,加上渾身充斥的菸酒味,讓她腦子裡瞬間空白一片,無法思索埋藏許久的記憶。

  任昊文慢慢退開自己的唇,睜開半迷的雙眼,「還是想不起我是誰嗎?」

  葉芸菲喘息吁吁的強迫自己穩住紊亂的心跳和呼吸,「我不想知道你是誰,只求你放我離開。」

  任昊文冷笑一聲,「我可是花了一筆錢好不容易才找到妳,怎麼可能輕易的結束這場遊戲們呢?」說著,他的手毫不憐惜的將她壓制在牆面,另一隻手則是探向領口直接解開她的鈕釦。

  「你要做什麼?快住手!」葉芸菲扭動的身體想要避開對方的魔手。

  「做什麼?」任昊文笑著回答她的疑問:「當然是在勾起妳的記憶,怎麼?還是想不起來嗎?」

  其實答案已經呼之欲出,葉芸菲卻還是不敢承認,「求你快點住手!」

  當任昊文解開了第二顆鈕釦同時,因為看見她脖頸上戴著項鍊頓時停頓了侵犯的動作,他拿起了鍊子上的飾物仔細端倪,竟然是當年他送給她的定情戒?

  「真是可笑,這枚戒指明明代表著全新的開始,沒想到卻變成痛苦的開始。」

  「是……昊文?」她實在不想猜到,然而太多線索讓她無法逃避。

  任昊文放開項鍊,冷笑的盯著她暈紅的面頰,「妳真讓我失望,給了這麼多提示現在才想起我,是太多男人讓妳不知該猜誰才好?還是妳根本就不敢猜?」

  一得到證實,她的緊張馬上被恐懼取代,「昊文,讓我走,我們不能見面。」

  任昊文瞇起了眼,伸手扣住她的小巧的下巴,「為什麼不能見面?」

  她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只能委屈的央求他:「求你讓我走好嗎?」

  任昊文玩心正濃,根本不打算這麼快就放她離開,「妳放心,我一定會放妳走,不過在這之前我想先回味一下那段屬於彼此的回憶。」

  葉芸菲感覺他那濕熱的唇舌吻上了脖項,立刻惹來她渾身一陣輕顫,她根本無法反抗,也無處逃跑,只能以僵直的身體回應他的挑逗。

  「不、不要這樣,快住手!」因為她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後,根本無法阻止他勃發的慾望。

  「怕什麼?這種服務也是妳的工作不是嗎?妳應該感到駕輕就熟才是。」他一邊吻著她的香肩,一邊解開她的衣釦,另一隻手則是慢慢的往下撩起裙擺探進的大腿內側,褪下她的底褲。

  「昊文不要,求你快停下來。」葉芸菲明白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所以緊張的拚命搖頭央求,恐懼的淚水幾乎快要盈溢眼眶。

  「葉芸菲,妳應該清楚我的脾氣,四年前妳一聲不響的消失無蹤,就該明白今天我找上妳的目的會是什麼。」任昊文在她耳際吐著熱氣。

  她知道他有些醉了,愈是反抗他只會引來反效果,他那蓄勢待發的攻勢根本無法不喚醒他四的理智。

  「等等昊文,我……啊!」她的話還沒說完,突然感覺到他的手無預警的探入她的腿間,令她不禁倒抽口氣。

  任昊文冷笑的看著她怔愣的反應,感覺到他的手指正被溫暖的內壁緊緊包住,如此令男人窒息的空間,他漲痛的下體已經迫不及待的渴望被她包覆之後的快感。

  「不愧是招待所的當家紅牌,反應果然令男人無法抗拒。」

  「不……不是這樣,你先聽我解釋!」

  「現在才想解釋,會不會太晚了點。」說著他便抽回了沾滿愛液的手指,開始解開自己的褲頭,同時也抬起她勻稱妓美的大腿環在他的腰際,姿勢極度親蜜。

  「不,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努力的解釋企圖挽回他的理性。

  任昊文不想再聽到她的任何抗議與哀求,索性吻住她的唇,封住她的話,然後就好定位毫不留情的將自己堅硬的部份滑進那渴望已久的柔嫩地帶。

  「啊……」葉芸菲在他霸氣的熱吻中驚愕的倒抽一口氣,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之下突然接受他龐然的侵入,輕微的刺痛讓她渾身僵直不敢呼吸,閉緊雙眼強忍著身體的痛楚。

  她那緊密的空間讓任昊文瞬間酒醒過來,由於他沒給她的身體作好任何準備,甚至……根本不知道她的身子竟然像個處子一樣。

  她的反應和四年前那一夜沒兩樣,他記得四年前她將初夜獻給了他,難道這四年來她不曾被任何男人碰過?

  瞧她畏縮的肩膀輕顫的模樣,更是令任昊文自責不已,是資料有錯?還是他扭曲了資料裡的含意?

  他混濁的呼吸強迫自己抑制積壓許久的慾望,蟄居那密合且溫暖的肉體當中,等待她的身體適應他的存在,就像四年前她勇敢的獻出初夜一樣,他細細耐心的呵護著她的反應。

  葉芸菲感覺到他停止了一切動作,帶著顫抖的聲音委屈的問:「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嗎?」

  任昊文瞇起了眼,「不,我改變主意了。」

  「昊……」她的下文被昊文用吻給打斷。

  任昊文改變了原先霸氣的舉動,溫柔的捧著她的小臉輕吻著她的唇瓣,濕熱的舌尖慢慢的沿著下巴一路吻到她的胸前,帶著懲罰的意味輕輕啃吮著她敏感的粉紅,試圖勾起她的生理慾望。

  「不要這樣……」葉芸菲因為雙手受到限制所以無法推開他那極度挑逗的舌頭,暈紅的面頰透露她的羞赧,急促的呼吸顯示她的渴望。

  他很訝異她的身體竟然會如此敏感,下體被緊緊包覆的感覺像是從未被人探索過禁區的一樣緊窒令他瘋狂,她身體的反應洩露了她這四年來的感情生活。

  得到這樣的結果,讓他既開心又懊惱。

  開心的是她的身體一直替他保留了使用的權利,懊惱的是她既然沒別其他男人為何不願回到他的身邊。

  他耐心的等待她的身體做好調適,直到她的身體不再顫抖,濕潤已經充滿了腿間,他故意在她耳邊輕笑的說:「芸菲,妳的身體告訴我妳已經作好準備了。」

  葉芸菲根本無法控制生理的反應,惱羞的拚命搖頭,「不、不是的!」

  「妳還是像以前一樣,不會說謊。」他不予理會她的否認,逕自慢慢的移動身體,開始規律的在她體內不停的抽送。

  連續強悍的撞擊教她抑不住身體的戰慄,以及他所帶來的陣陣快感,只能低著頭不敢面對他的觀察。

  他像是調情高手,不停的在她身上的每一處點燃一道道慾火,讓她禁閉許久的矜持在這一夜全都解放,被迫馴服的拱起上身,任由他在體內不斷馳騁。

  她單純的反應完全落在他的眼裡,完全與四年前沒有差別,對此,他竟然感到一絲憐愛,照理他應該對她不再有任何感覺才是。

  他注意到她咬著下唇故意壓抑自己不願發出聲音,所以他故意伸出手指溫柔的輕撫著她單紅的面頰,來到唇邊,強迫她放鬆緊咬牙根的動作,不希望她壓抑滿足的呻吟。

  「噢……」處於黑暗中的她讓身體的感覺更加敏銳,壓抑不住的呻吟不斷的溢喉頭。

  她的反應讓他抑不住強烈的慾望,加快了律動的速度,狂野的在她體內盡情衝刺,同時也感覺到她的濕滑象徵的意義。

  任昊文的動作令她幾乎腳軟,偏偏她的重心全仰賴另一隻腳支撐全身,根本無力抵擋他的衝擊。

  他察覺到她快要站不住腳,所以貼心的攬腰抱住她,讓她的重心全部靠在自己身上,再藉由這個體位更深入在她體內,挑動她更多的官感反應。

  就在她的精力快被榨乾同時,強烈的痙攣像雷擊似的貫穿她的身體,密集的收縮迫使他爆發出慾望的最高境界,她終於在他獲得滿足之後停止了一連串強烈的攻勢……

  兩人同時達到情慾高潮之後,他極盡呵護的抱著她虛軟無力的嬌軀,任憑她依靠著自己急促喘息。

  雖然這四年來他不乏有床伴消化他的慾望,不過他最渴望的還是她的反應,歡愛的過程依然像記憶中的一樣完美,不愧是他深愛過的女人。

  看著她香汗淋漓的癱在他的懷裡喘息,筋疲力竭的模樣令他好心疼。

  任昊文只讓她休息片刻,隨即便解開她腕上的繩索,然後一把橫抱起她朝屋子走去,輕柔的將她放置在柔軟床舖上。

  葉芸菲雖然渾身氣力虛軟,不過當她的雙手一獲得釋放,立刻坐起赤裸的身子摘下臉上黑布,視線朦朧中她看見昊文正迅速的褪除了身上的所有衣物,然後裸著全身朝她走來。

  「昊文?」昏暗燈光下,她的眼底冒著問號,根本還來不及看清楚他的容貌,任昊文高魁的黑影已經罩住她。

  「噓,別浪費體力說話。」他俯身將她壓回床上,並輕咬著她的耳垂,低沉的聲音宛如有催眠的魔力似的在她耳邊訴說:「我們再來一次。」

  任昊文動作靈巧的褪下她的所有衣物,精壯的胸膛覆上嬌小的身軀,厚實的大手慢慢滑到她的大腿,順勢分開了她的雙腿置身其中,姿勢的意圖十分明顯。

  「等等,昊……」她好不容易重獲自由的雙手無力推抵他的胸膛。

  任昊文根本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很快的吻上她的唇,將那兩片朱唇挑開,舌頭順勢滑進她的口中邀請她的舌頭共舞,同時也挺進了她依然緊窒柔滑的地帶,重新拾回那只屬於一人的奔馳天地。

  她喉嚨因為滿足而嚶嚀一聲,蹙眉的感覺他又再度填滿身體空虛的一部份,她的身體就像叛軍一樣完全背叛她的意志,轉向臣服在他熟穩的技巧下,引導體內激發更多的慾望。

  葉芸菲的口中發出了含糊的吟語,整個人已經壓抑不了慾望的高漲,體內再度燃起了渴望的需求。

  任昊文相當滿意她擁有與自己同樣的熱情,幾分鐘之前才剛結束不是嗎?天曉得在她身上,他就是有消耗不盡的慾望等著與她慢慢纏綿。

  四年前,他小心翼翼的愛了她一整夜,四年後,他要轟轟烈烈的拿回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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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2-3-31 08:18 PM


第四章

  折騰了一整夜,葉芸菲完全耗盡體力和精力,所以當他一放開她,她立刻帶著疲軟的身子深沉入睡,任昊文則是徹夜未眠,靜靜凝視著她沉靜的睡顏。

  看著她渾身被吻過的痕跡,徹底感覺她重新回到自己身邊的真實,他甚至害怕自己一入睡,醒來後她又像四年前一樣消失不見,所以他一直守著她,直到天際漸漸轉亮。

  他伸手觸碰著她那滑嫩的肌膚,慢慢的來到她雪白無瑕的香肩,細軟如綢緞般的髮絲棲息整個裸背,想不到間隔了四年,她竟然出落的更加豔麗動人。

  波浪般的長髮雖然讓她看起來格外成熟撫媚,清秀的五官卻仍跳脫不了稚氣的模樣,讓未施脂粉的她看起來依然清新脫俗。

  只要一想到她這張清麗的容貌在經過一番濃妝豔抹之後,開始在昏黃的招待所裡與其他男人談笑暢飲,油然而生的醋意教他忍無可忍的擰起眉宇,一股惱怒更是湧上心頭,撫觸她的手像觸電似的倏地抽回了手。

  他忿懣的翻身下床套起了褲子,浮躁的走到吧台前,用力扭開酒瓶的蓋子倒出一小杯,然後一口飲盡杯子裡琥珀色的液體,最後還故意將空酒杯用力的放在吧檯上,砰的一聲立刻驚醒熟睡中的她。

  葉芸菲起先還搞不清楚狀況,足足花了幾秒思索身處的環境,直到昨晚的一切就像潮水一樣迅速的湧入腦海,才讓她一骨碌的坐起身子。

  這一起身,驚覺自己一絲不掛的躺在潔白的床上,連忙拿著被單包住自己的裸體,急忙在附近搜尋自己的衣物。

  任昊文餘光注意她倉皇的動作,眼底早已褪去原先的柔情蜜意,覆上的是一雙極盡冰冷的眼神。

  「不用找了,我把妳的衣服藏起來了。」

  葉芸菲當場僵定不動,依循聲音抬眸看見昊文的背影,差點忘了他的存在。

  「沒有衣服,我看妳還能往哪跑。」任昊文轉過身發現到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不喜歡醒來後的她一副急於逃離的模樣。

  葉芸菲咬牙緊抓的白色被單包裹自己的身體,帶著有些惱色的怒眸朝他伸出手去,「把衣服還我!」

  虧她昨晚還在他懷裡纏綿悱惻,一覺醒來就立刻六親不認,真是不愧是逢場作戲的公關小姐。

  任昊文眼底流露極盡諷刺的意味,把玩著手中的空酒杯,「要我交出衣服,可以,除非妳能回答我的問題,我再考慮要不要將東西物歸原主。」

  葉芸菲雖然與他相隔有段距離,卻仍明顯的感覺到他的不屑。

  「你想知道什麼?」

  任昊文放下了杯子,帶著一雙銳利的黑眸直直鎖視著她熒亮的明眸,「當年為什麼要一聲不響的離開?」

  葉芸菲似乎早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所以態度從容的昂起了下巴,表情充滿漠然,「我以為你父母跟你說的夠清楚了。」

  「我不要他們說,我要妳親口告訴我。」

  葉芸菲回以一記冷笑,「如同你父母所說的,沒有一個傻瓜會放棄三百萬和一個事業無成的男人到美國吃苦,我當然也會想選擇對自己比較有利條件,這個回答,你滿意了嗎?」

  任昊文強迫自己聆聽這個等了四年的答覆,潛意識卻還是選擇認定她根本就口是心非,不願接受她所說的答案。

  「如果這真的是妳的答案,為什麼妳昨晚的表現和今天完全言行不一?」他穩定的盤起雙臂,昂首對視。

  葉芸菲嫣紅頓時飛上面頰,漂移不定的眼神不自覺的透露自己的心虛。

  「或者,身為公關小姐本來就應該訓練一身能演能裝的好本事,表現出一副清純如處子的模樣才能留住客人?」任昊文故意再追加一項抨擊,就是想看她的反應是不是如他所猜測。

  葉芸菲宛如被狠狠的賞了一耳光似的,深深打擊了她最在乎的尊嚴,尤其是出自昊文口中更是傷的很重。

  她不停的告訴自己不必做任何辯解,就讓他繼續保持這種想法才能避免更多的問題延伸。

  葉芸菲深吸一口氣,穩定了情緒後才無力的說:「隨便你怎麼想,請把衣服還給我,我現在只想離開這裡。」

  任昊文雖然不吭聲,不過已經將她剛才短暫的反應看進眼裡,同時強迫自己別因為她那受傷的表情而在此時心軟。

  他故意別開臉,漠然的指示,「妳的東西全都在浴室裡。」

  葉芸菲二話不說立刻用被單裹身衝進浴室,再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整頓紊亂的思緒,然後面無表情的走出浴室,蒼白的臉色卻是依然不變。

  她很快的拿起椅子上的背包,才轉身踏出幾步突然被他開口留住步伐。

  「等等。」

  她沒有回頭,只是挺直背脊反問:「還有什麼事?」

  任昊文拿起一張紙來到她身側,看著她冷淡的表情,故意將紙遞到她面前,「這是我昨晚答應要給妳的三百萬,就當作是妳陪睡我一晚的酬金,妳拿去吧。」

  葉芸菲深吸了口氣,帶著兩朵火簇的慍眸怒瞪著他,「你還是留著逃命用吧!」說完她便轉頭離開他的視線,孤傲的背影完全不留任何眷戀,

  任昊文看著她離去的織影,再低頭看著手中的空白的支票,似乎早料到她不會拿,所以上頭的金額、日期連寫都沒寫,純粹只想用來試探。

  經過昨晚激情的纏綿,他開始懷疑四年前所發生的事是否真的如同芸菲所言的那麼單純。

  任昊文重新走回桌子,拿起抄寫一堆電話號碼的紙張,這是從芸菲手機上截取下來的通話紀錄,他很快的掏出手機,率先撥電話給了他的隨身助理。

  「小陳,我要你立刻幫我調查幾個人,其中一個是在招待所擔任保鑣的男子,綽號叫『阿堡』,……沒錯,就是那個男人,我想跟他見一面,你去幫我安排,愈快愈好。」任昊文掛上電話後,頭看著紙上寫著自己的字跡,喃喃唸著上面的字。

  「精神療養院……」還有這個地方他必須馬上前去了解一下。

  任昊文擰著眉宇猜想著各種可能,卻怎麼也無法將她和療養院聯想在一起。

  記憶中他並不知道芸菲還有其他親人在台中定居,難道這四年當中芸菲發生了什麼難以啟齒的事?

  這個疑問,大概只能由他親自去調查才能尋求一個正確解答了。

  ※※※※

  一整個星期任昊文都待在台中分公司處理中部的業務問題,當然也是順便處理自己的私人問題。

  這天他照常在下午五點準時離開公司,繼續和下一個與芸菲有密切往來的朋友見面,不過這次這位朋友似乎比他還迫不及待見面的時間,已經不請自來的在辦公大樓廣場等候許久。

  跟在少總身邊的陳助理一看見幾名黑衣壯漢站在對街,立刻緊張的對少總附耳告知。

  「少總,中間那名體型較為壯的男子就是阿堡,也是地方幫派數一數二的頭目,這個男人前科累累,要跟他私下見面最好多幾名保鑣跟在一旁會比較安全。」

  任昊文毫不在意的揚起一抹輕笑,沒人知道他在美國那段日子,常常因為藉酒澆愁所以惹來不少麻煩,就連白人不敢逾越的黑人地盤他都敢招惹了,區區一名中部地頭蛇,他根本就沒放在眼裡。

  「奇怪,他們幹嘛突然轉身上車了?該不會是不敢過來,怕我們報警埋伏在附近?」陳助理被對方的舉動給弄糊塗,碎碎的唸著了。

  只見任昊文笑容更是加深,開始動手扯掉領帶,「不,他是要我跟上去。」

  「什麼?那我們……」陳助理緊張的抱著公事包。

  任昊文朝助理伸出手,「車鑰匙給我。」

  「總、總經理,你該不會真的要隻身赴約吧?」

  任昊文將識別證遞給了助理,並取走助理手中的鑰匙,淡然的交待:「你自己坐車回去,車子我開走了。」

  「總經理、總經理!」陳助理傻眼的看著少總就這麼爽快的赴約,實在不得不佩服少總的年輕氣盛。

  任昊文很快的駕著進口房車俐落的跟上阿堡的座車,一路隨著他們從人車擁擠的市中心來到人煙稀少的重劃區。

  甫停妥車子,他就注意到阿堡一行人已經步出車外站在遠處,就等著他下車加入談判了。

  任昊文跨出車門,立刻脫下西裝外套解開領口,並挽起袖子,毫不遲疑的朝對方三人信步而走,一副準備隨時奉陪的姿態。

  雖然三人比一人的氣勢看似任昊文勢單力薄,不過任昊文的健壯的體型看起來卻不輸給他們三人,頂多阿堡的身材稍稍壯碩了點,在他眼裡也僅是虛有其表,交手過後才知道真正實力。

  阿堡粗壯的雙臂交疊於胸前,秀出了臂膀上佈滿驚悚的刺青,「臭小子,你很有膽量,就不知道拳頭夠不夠硬了。」

  任昊文悠然的聳肩一笑,「不試試怎麼知道?」

  「很好,有種。」對方囂張的態度讓阿堡不屑的朝草地上吐了口唾液,揚聲對著身旁兩個囉嘍警告:「這是我跟他的事,你們兩個不准插手。」

  「何必這麼麻煩,全部一起上我也比較省事。」任昊文挑釁的說詞立刻惹來阿堡的強烈的反彈。

  「你娘咧,在我面前還敢這麼囂張?」

  阿堡最討厭這種自己以帥又多金就可以耀武揚威的年輕小夥子,所以毫不客氣的衝上前率先朝對方臉上使勁揮拳。

  沒想到任昊文不但迅速的閃過阿堡的拳頭,還回送一記拳頭在阿堡的肚子上。

  阿堡惱羞的立刻迅速回給對方一記右勾拳,卻又再一次揮拳落空,羞急的他氣的喘呼呼,一臉漲紅的模樣相當狼狽,身後兩個囉嘍見狀以為堡哥挺不住,趕緊上前支援堡哥。

  三對一的群架一陣扭打纏鬥之後,雙方全身上下全都掛了彩,最嚴重的莫過於兩名事不關己的囉嘍,臉上盡是瘀青臉腫。

  因為堡哥打起架來根本不分敵友亂揮拳頭,身上有好幾拳甚至還是堡哥送的。

  阿堡筋疲力盡的仰躺在草地上大口喘氣,好久沒有這麼活絡筋骨了,搞得他才打不到十分鐘就宣告中場休息。

  任昊文配合的坐在草地上查看渾身大小瘀傷,高級襯衫破了,名牌手錶壞了,這場戰役他的損失也不小。

  阿堡雙肘一撐,俐落的坐起身子,一邊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漬,滿是讚賞的笑看著身側的男人。

  「想不到你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子,有練過喔?」

  任昊文放棄了腕上那支已經定格的手錶,淡然的解釋:「在美國那幾年曾經玩過一陣子拳擊,做來發洩用的。」

  「難怪勁道這麼快狠準。」堡哥撫著隱隱作痛的肚子,對方強而有力的拳頭確實讓他差點吃不消。

  「是堡哥承讓了,以堡哥當年的威風,絕對不會只有這麼點身手。」任昊文意有所指的說著,兩人只是對看一眼,心照不宣。

  「夠意思。」堡哥開始欣賞這個傲慢的男人,所以也不再繞圈子,把直接闡明了今天見面的重點,「從來不遲到早退的雲妃,已經連續請了三天病假,我想這事跟你絕對脫離不了關係。」

  任昊文聞訊先是一愣,隨即苦笑的聳了聳肩,「我沒有否認的必要,三天前我確實找過她。」

  阿堡滿意任昊文直率的個性,「敢做敢當,不虧是我妹子看中的男人。」

  任昊文有些訝異的擰起眉心,「芸菲……有跟你提過我的事?」

  「只要和雲妃有深厚交情的人,沒人不知道任氏貿易的任昊文就是雲妃這些年念念不忘的男人。」阿堡故意洩露了雲妃的心事,因為他實在想不透任昊文這小子有什麼不好,更不明白妹子幹嘛要拒絕這麼優秀的男人。

  「可以告訴我芸菲為什麼躲我嗎?」雖然只是簡短的一句話,卻讓任昊文聽了相當激動,渴望知道更多自己在芸菲心中的份量。

  阿堡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雲妃為什麼要躲你這個答案,全世界大概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不過我可以對你保證這四年來雲妃身邊絕對沒有任何男人,所以我肯定妹子心裡一定沒有忘掉你。」

  任昊文了深深的閉上眼睛,得到這樣的消息不知該高興還是該生氣,他懊惱的想起前幾天好不容易相遇的畫面,完全忘不了她驚恐的神情,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她到底在忙什麼?

  「這四年我不停的在找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冷漠的態度卻讓我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阿堡看著昊文痛苦的表情,不禁感到懷疑:「小子,我問你,你還愛不愛雲妃?」

  任昊文對於這個毋庸置疑的問題感到相當不耐,「我對芸菲的態度始終如一,不曾改變。」

  「這就怪了,既然你對雲妃的感情依舊,我妹子的心意也都沒變,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我妹子這麼怕見到你?」從沒見過相愛的兩人會愛的這麼辛苦艱難,更不明白他們兩人到底有什麼障礙?

  「如果我可以知道答案就好了。」

  堡哥摸了摸下巴,腦子裡想到一個自認為不錯的良計,「或許我可以設計一齣戲,窺探妹子的心意。」

  任昊文鬆開了眉心,揚起了劍眉,「難道你有不錯的辦法?」

  「是有一個,不過你可能要受點委屈。」

  「要怎麼做?」

  阿堡咧嘴露出了詭異的笑容,然後朝身邊的囉嘍使了個眼色,只見三人默契十足的捲起衣袖朝任昊文的慢慢走去。

  任昊文看著他們摩拳擦掌的動作,心裡立刻了了個悟。

  ※※※※

  化妝間擠滿了身材火辣的小姐,每個都像是在選美比賽似的,拚命的在臉上用胭脂蜜粉往上塗,睫毛膏一層又一層的往上刷,就怕今晚的妝不夠豔麗,吸引不了客人下次的蒞臨光顧。

  葉芸菲照慣例的從後門進入化妝間,一出現立刻引來許多小姐的側目,畢竟她堅持不秀的原則很難不引來同行冷嘲熱諷,雖然也有不少支持她出汙泥而不染的態度,只是那畢竟只是少數。

  「唷,妳終於來上班了,身體好些了嗎?」沈玲一看見雲妃終於銷假上班,立刻前來關心一下狀況。

  「好多了,讓玲姊擔心,對不起。」葉芸菲有些心虛的垂下目光,不敢正視玲姊那足以洞悉人心的目光。

  玲姊無謂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就好,快點去準備吧,妳的客人待會兒就到。」

  「對了,玲姊。」葉芸菲一臉尷尬的問:「我今天可以再跟妳借衣服嗎?」

  「當然,衣服都在哪,自己挑吧!」

  「謝謝。」葉芸菲走到玲姊專屬的衣櫃前挑了一件高領削肩的禮服。

  其實這幾天無法上班的原因,全是因為昊文那天在身上留下太多吻痕,根本無法掩飾,好不容易等印子稍稍褪色,雖然手臂上的仍然殘留淡淡的印子,不過比胸前和頸項那些印痕淡了許多,只期待舖粉時能蓋得過去。

  她的妝向來著重簡單自然,只做重點修飾,不做太多塗抹,所以她從頭到腳只花半個小時即可完成,比其他小姐省了兩倍以上的時間。

  當她梳妥髮型、著好妝扮,正準備挑選適合這套禮服的耳飾時,一旁的木門突然「砰」的一聲被人用力推開,粗魯的聲響嚇到了許多正在認真塗上唇膏的小姐手一滑畫出了唇形,立刻投出好幾雙白眼。

  「我看這扇門遲早會被你給拆了。」沈玲沒好氣的瞪了阿堡一眼。

  阿堡無視小姐們投射而來的殺氣,逕自憤憤不平的走到玲姊面前抱怨,「玲姊有所不知,我今天對付的小子實在太難應付,幸好我人手夠多,三個打一個才能險勝。」

  沈玲聽了差點沒笑岔了氣,「三個打一個還險勝?真是丟人現眼。」

  葉芸菲一邊別上水鑽鑲成流蘇造型的耳環,一邊從鏡子裡觀察臉上掛彩堡哥,「堡哥又跟人打架啦?」

  「是那小子活得不耐煩,死到臨頭還敢說一定會再來找妳,像這種男人真該直接打斷他的雙腿,最好能夠讓他連動都不能動,直接抬回老家去才對。」

  「堡哥,你又來了。」葉芸菲蹙著黛眉的透過鏡子睇了堡哥一眼,印象中最近的客人都很安份的喝完聊發洩完心事就離開,根本沒印象哪位客人惹堡哥那麼生氣了,「不是說好只要客人不找麻煩,你也不可以去找客人的麻煩嗎?」

  「沒辦法,誰讓那小子實在太囂張了,不給點教訓實在嚥不下這口氣。」

  葉芸菲忍不住好奇的又問:「到底是哪位客人倒楣又挨拳頭了?」

  「還會有誰?不就是任昊文嘛!」

  阿堡的話讓玲姊立刻揚起了兩道柳眉,雲妃則是瞬間刷白了臉,所有急忙回頭看向堡哥,「你說誰?你剛剛跟誰打架了?」

  「任昊文啊!」阿堡摸了摸嘴角的瘀傷,志得意滿的說著,「那小子以為花錢請人把妳綁走就可以瞞天過海,我當然也可以花大錢供出幕後的主使者,所以剛才我已經替妳狠狠了教訓了他一頓,包準他這陣子絕對不敢再來找妳。」

  「堡哥你……」雲妃氣急敗壞的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放心,我沒把他打成腦殘,差不多只剩半條命而己。」

  葉芸菲害怕的慌了手腳,因為她很清楚堡哥的拳頭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控制力道,就怕芸亦的事件再度重演。

  「昊文現在在哪裡?」她神色凜重的問向堡哥。

  「這……」

  她急壞的大聲斥問:「我問你昊文在哪裡?」

  阿堡第一次看見妹子這麼生氣,所以緊張的有點結巴:「呃……我不知道,我們一票人教訓完後拍拍屁股就走了,誰知道他會去哪裡?依我看他肯定不敢去醫院,要是被狗仔跟拍到他因為調戲公關小姐而被教訓一頓……」

  葉芸菲沒等堡哥把話說完,二話不說拿起皮包立刻衝出店門,這是她第一次帶著上班的妝扮離開招待所,所以一衝出大門立刻引來不小騷動。

  「我話都還沒說完耶!」阿堡本來想直接告訴雲妃正確地址,不過顯然雲妃心裡已經猜到任昊文的去處了。

  「你什麼時候也學會激將法了?」沈玲笑笑的走到阿堡身旁,打量阿堡一身傷勢,看來任昊文那小子不是省油的燈。

  阿堡搔了搔頭,「嘿嘿,還不是向玲姊學的。」

  沈玲威脅的瞪阿堡一眼,「要是我這個月因為少了雲妃這個招牌而業績下滑,唯你是問。」

  堡哥料到玲姊肯定會關心這件事,所以早和對方做好了商量,取出懷裡的一張白花花的支票,「放心,那小子已經爽快的包下雲妃這幾天的所有檯數,包括前三天病假也一併補齊了。」

  玲姊纖纖玉指的取來堡哥手中的支票,漂亮的六位數金額令玲姊眉開眼笑,「想不到那個任昊文還挺上道的。」

  堡哥咧嘴竊笑,「若沒本事,要怎麼追咱們雲妃呢?」

  「你倒也挺有本事的,竟然能讓雲妃拋開一切主動找上任昊文。」

  「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彌補她這四年來的辛苦勞累。」

  當年若不是因為出手太重誤傷了芸亦,也不至於讓雲妃如此疲於奔命,加上雲妃念在當時他的妻子即將臨盆,所以直接撤回了民事訴訟的案件,讓他瞬間免除了牢獄刑責,只因為善良的雲妃不想讓悲劇波及太多無辜的人。

  為了回報雲妃的寬容大量,除了保護雲妃在招待所裡的一切安全,他更希望能將雲妃重新送回任昊文的身邊,找回原有的幸福。

  接下來,就看任昊文如何留住雲妃的心了。

  ※※※※

  任昊文赤裸的上身甫從蒸氣浴室走出,剛洗淨身上的泥沙的他正準備處理身上的傷口,下一秒馬上因為門鈴作響而皺起了眉。

  他最討厭服務人員沒事就跑來問他需要什麼客房服務,簡直不堪其擾。

  他一臉不耐的走去應門,只是沒想到當他一做開門,馬上因為門外的佇立的人而轉為呆愣。

  雖然阿堡保證過絕對會想辦法讓芸菲主動上門回來找他,萬萬沒想到會是這麼快、這麼突然。

  此時他的身體還殘留水份,濕漉漉的短髮仍不斷滴水,渾身只在腰際圍著一條浴巾,模樣十分狼狽;反觀她,一身華麗的裝扮顯得十分雍容華貴,盤高的捲髮露出皙白的頸項格外典雅迷人,兩邊的流蘇耳環還正因為她跑的太急而不停晃動。

  兩人就這樣四目對看,僵持了好幾秒鐘,直到任昊文因為胸口一陣悶痛,讓他皺眉的撫著胸口倒抽了口氣。

  「唔……」

  「昊文!」芸菲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他的身體,慢慢走進房間坐在一張沙發上,「你還好吧?」

  任昊文皺眉著忍著痛楚漸漸褪去,為求逼真演出,阿堡他們三人還真是使勁的打,尤其是堡哥最後那一拳,差點沒打斷他的肋骨,幸好他的骨子夠硬,硬是撐住了他的拳頭,不過也差不多快得內傷了。

  「還好。」他苦笑的說:「看來想要碰妳的男人,真的要有九條命才行。」

  葉芸菲一點也笑不出來,看他痛得齜牙咧嘴,更是讓她擔心他的傷勢,「堡哥他絕對不是有心的,他只是控制不了拳頭,所以……」

  「妳不用替他解釋,我不怪他。」

  芸菲看著他渾身都是擦傷,尤其是拳頭上、手臂上就連嘴角邊也都和堡哥一樣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瘀傷,焦急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去醫院行嗎?要是波及內傷怎麼辦?」

  任昊文能看到她如此關心自己,就算身體有再多痛楚也全都瞬間消失了。

  「放心,全都只是皮肉傷,我沒事。」他終於明白阿堡原來是想用苦肉計來博取芸菲的同情,畢竟她真的是太善良。

  要是讓她知道他在美國那段日子,常常因為氣不過她音訊全無而常常在夜店裡喝酒鬧事,不更加擔心才怪。

  葉芸菲見到他的嘴角破皮滲血,趕緊從皮包裡面拿出棉棒和碘酒,小心翼翼的替他上藥。

  任昊文上次就注意到她的皮包裡和一般女人不同,人家都是妝滿了補妝的道具,她的皮包卻是像醫藥箱塞滿了一堆藥品和繃帶。

  「為什麼妳會隨身攜帶這麼多急救的東西?」

  芸菲一邊認真的替他上藥,一邊無奈的回答:「因為堡哥太愛打架,常常管不動自己的拳頭傷到我的客人,這些都是替那些被他打傷的人準備的。」

  她的解釋真是真切,因為他幾小時之前才見識到地方角頭的蠻力。

  在這麼近距離的靠近之下,他毫無疑問的可以徹底欣賞她的美麗。

  輕薄的淡妝並沒有遮掩她無瑕的膚質,淡掃蛾眉的彩妝無損她清秀的容貌,加上原本就唇紅齒白的她只需唇蜜點綴即可將她的檀口突顯的更加鮮豔欲滴,還有俐落的髮型自然垂放在肩上,流蘇造型的耳環在她耳邊晃動。

  今晚的她……好美,美的令他看到傻了眼,原來她平常上班都是這樣打扮,他還以為她應該會穿著更火辣、更性感,妝扮也應該更濃艷、更亮麗才是,顯然她還是無法突破保守的個性。

  「看得出來堡哥對妳相當呵護,有什麼淵源讓堡哥對妳如此保護嗎?」

  葉芸菲上藥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又以稀疏平常的態度解釋,「堡哥是招待所的警衛,保護公關小姐的安全本來就是他的職責。」

  他瞇起了眼,注意著她的表情變化,「真的只是這樣嗎?」

  葉芸菲對上了他想要洞悉她情緒的眼神,她慌忙的別開目光,「顯然我太小看你了,既然你沒事,我要回去上班了。」她在上完藥後站起身子收起急救包,確定他的傷勢並無大礙之後準備離開。

  「既然來了,又何必急著走?」他仍然觀察她的眼神,想從她漠然的表情底下看穿她的心事。

  葉芸菲一反幾分鐘前那般焦急的態度,一雙清澈的眸子又回到最初那般淡漠,「我只是來看你傷的如何,沒有其他意思,你保重。」說完她迅速的邁開大步朝入口方向走去。

  「芸……唔!」任昊文因為太急著想要留住她,沒想到動作太快引來胸口劇烈抽痛。

  葉芸菲因為聽見他悶痛的聲音納悶回頭,當她一看見他撫胸痛苦的表情,立刻放下了皮包扶他坐回椅子上。

  「怎麼了?很痛嗎?」她終究還是無法丟下他不顧,「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堡哥的拳頭真的很硬,萬一真的造成內傷卻沒發現怎麼辦?」立在他面前的葉芸菲焦心的看著他眉宇緊鎖,完全忽略昊文正緊緊抓住自己的皓腕。

  任昊文搖頭拒絕她的建議,逕自閉上眼睛等待胸口的疼痛慢慢褪去,大手始終不肯放開她的小手,就怕她一溜煙突然轉身離開。

  阿堡的話言猶在耳,芸菲一直沒忘記你,她的心意始終沒變……

  「別走,留下來陪我。」任昊文將臉靠在她的手臂,吸取她身上迷人的香氣,像個孩子似的撒嬌的央求著。

  葉芸菲知道自己不該心軟,她告訴自己一定要保持最初的立場,千萬別動搖了埋藏許久的感情,但……偏偏她就是無法狠下心,堅強的跨出步伐。

  「你別這樣,我還要上班,別害我丟了工作。」她試圖抽回自己的手,卻反被他抓得更緊。

  任昊文抬起一雙闃黑的眸子,鎖視著她問:「妳說當初是為了錢才跟我在一起,既然這樣,是不是只要我給妳一筆錢,妳就可以跟我在一起?」

  他的要求讓葉芸菲馬上擰起黛眉,「你是什麼意思?」

  「我可以包養妳,讓妳不必再回去那種地方上班。」

  葉芸菲因為他這番話,呼吸頓時轉為變得急促,想不到在他眼裡她已經成了一名貪財圖利的風塵女子,他竟然也和他的母親一樣習慣用金錢處理事情?

  任昊文看著她微慍的怒眸,心裡揚起一絲喜悅,「當然,妳可以選擇跟我保持主僱關係,或是……妳也可以重新接受我,讓我們突破金錢上的關係,回到過去。」

  葉芸菲不屑的悵然一笑,冷漠的回絕他的要求,「我可選擇什麼都不要,安份的上我的班、領我的薪水,拒絕你的金錢關係。」

  「妳需要錢,不是嗎?」對於她情緒激動的反應,任昊文更是笑意加深,似乎早料到她一定會拒絕他的要求。

  「錢我可以自己賺,不需要你的施捨。」她傲然的挺直背脊,漠視他帶笑的表情。

  「如果不接這份交易,妳要如何在年底前湊足芸亦手術的費用?」

  他的話當場令葉芸菲怔愣的退開一步,訝異的看著一切彷彿都在他掌握中的眼神。

  「是堡哥告訴你的?」

  任昊文眼底褪去了笑,認真的朝她搖了搖頭,「是我從妳的電話裡查到芸亦住在療養院的事,前天我已經從護理長的訪談中得知了一切,原來堡哥就是當年動手誤傷芸亦的兇手,也是他把妳引進招待所裡上班,他保護妳全是因為愧疚,因為那裡是唯一可以擁有高收入,以及保護員工隱私的地方。」

  他平淡的語氣讓她眼睫不安的顫動著,飄浮不定的眼神正在洩露她的情緒。

  葉芸菲抽回了被他緊握的手,心虛的朝一旁走了好幾步,避開他那充滿審視的眼眸,就怕自己一不留心就被他凝視內心的一切秘密。

  任昊文早就將她的一切反應看進眼底,令他不由地感到心疼。

  「芸菲,妳到底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請你不要擅自干涉我的私生活,我不想再與你有任何糾葛。」她狠下心一鼓作氣的說出這番絕情的話。

  「如果我不主動去調查,妳根本不會告訴我實情。」

  「知道實情又怎麼樣?你又能改變什麼?」芸菲忍不住大聲了音量。

  「菲……」

  葉芸菲深吸了口氣,稍稍穩定了情緒才又回:「現在我已經不想與你牽扯任何關係,尤其是金錢上的關係。」

  「難道我們一定要傷害彼此,無法回到像過去那樣嗎?」任昊文痛心的揪著眉宇。

  芸菲別開臉迴避他灼熱的視線,「不可能,我們之間已經結束。」

  「真的已經結束了嗎?」他看著她的背影,意有所指的問:「妳身邊根本沒有任何男人,表示這些年來妳從沒忘記過我,不是嗎?」

  葉芸菲睫毛顫了一下,隨即故作自若的笑著反問:「你會不會太自作多情了,你又不是我,怎知道我心裡沒有其他男人?」

  「妳以為我那天跟妳發生關係只是想要滿足慾望而己嗎?」任昊文強忍著胸口的疼痛站起身子,瞇著黑眸慢慢的走到她身側,「妳太不了解男人,妳在床上的反應徹底洩露了妳這四年的感情世界。」

  葉芸菲因為藏不住真相而面帶羞紅的別開臉去,不敢接收他那銳利的眼神的審視。

  「就算這四年來我身邊沒有任何男人,四年前那三百萬也早就取代了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感覺。」她的話說的很重,令他心傷的很深。

  若不是任昊文早就掌握了事實的真相,實在很難不去相信她毫不留情的措詞,憤而造成彼此此更加無法挽回的傷痛。

  他不明白明明是相愛的兩顆心,為什麼卻要傷害彼此?到底他們之間潛藏著什麼樣的考驗?竟要如此試煉他們的愛情?

  「妳應該明白我的個性,我是絕對不會強人所難,如果我真的那麼令妳厭惡,我保證可以永遠消失在妳面前。」他沉痛的看著她,眼底充滿了堅定的語氣。

  葉芸菲因為他的問題而愣住,原本堅持的立場因為他退縮的態度而開始動搖。

  「所以我只問妳最後一次,」任昊文決定換了個方式,引誘她的真心話,「妳真的那麼討厭我嗎?」

  葉芸菲的眼神凜了一下,輕顫的羽睫正在透露她心慌意亂的情緒,飄忽的眼神直覺想閃避他的注視、閃躲他的追問。

  他不讓她有逃避的餘地,攫住她的臂膀又接著問:「我可以不追究當年妳為何不告而別,但我必須知道,在妳心中我真的已經完全沒有任何份量了嗎?」

  葉芸菲抿著顫抖的唇,抑不住鼻頭的酸意蔓延到眼眶,她不停轉動溢滿水氣的眼珠子,告訴自己千萬別在這個時候掉下眼淚,那只會讓自己顯得更難堪。

  「回答我,芸菲。」任昊文加重了口氣,表情更是顯得凌厲。

  「求你……不要逼我……」葉芸菲控制不了聲音的顫抖,懸掛在眼眶邊緣的淚水悄然滴落,索性緊閉的濕潤的睫毛不願睜眼看他。

  任昊文於心不忍的看著她痛苦掙扎的表情,「菲,我不想逼妳,但我需要妳心中真正的答案為我指引一個明確的方向。」

  「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葉芸菲害怕的真搖頭,因為無法抵擋他一連串的逼問,蓄積的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滾落面頰,徹底瓦解她的壓抑已久的情緒。

  看她這麼傷心難過,他再也無法再逼供下去,決定改換另一個方式尋問她心中的答案。

  「或者,妳可以不必直接回答,」任昊文放軟的語氣,滿是憐愛的上前用拇指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妳只需用行動來證明妳的答案。」

  他的這番話令葉芸菲疑惑的睜開淚眸,帶著一雙閃爍的水光不解的看向他。

  任昊文伸出手輕輕的抬高她的下巴,凝睇著她懸著淚珠的瞳眸許久,目光才緩緩往下移到她微張的檀口,「我想吻妳,可以嗎?」

  葉芸菲怔愣的睜圓杏眼,理智告訴自己只要別開臉、推開他,一切就可以恢復到過去平靜的生活,然而潛意識卻有個靈魂控制了自己,迫使她只能僵直的身體,看著他正慢慢的欺近自己。

  任昊文見她沒有排斥的反應,索性便緩緩的俯下身,慢慢的貼上她的櫻唇,動作慢到足夠讓她考慮選擇接受或拒絕他的吻。

  他半瞇著眼,見她沒有任何抵抗或拒絕,內心頓時湧現歡聲雷動,立刻抬手扣住她的後腦加深這個全新開始的初吻。

  只要他一碰觸到自己,葉芸菲的腦子頓時喪失思考能力,所有抗拒與掙扎瞬間化為煙消雲散,深埋在內心深處的情感瞬間湧上心頭。

  此時此刻的她,只剩下他的影子、氣味和記憶,一切枷鎖和束縛在這一刻全都掙脫,顧忌與壓抑也全都拋到九霄雲外。

  她感覺他的吻逐漸由淺漸深,由輕柔轉為狂烈,原本處於被動的她再也忍不住回應起他,並伸出冰涼的纖手撫著他俊逸的臉龐,與他的唇瓣緊緊纏綿。

  等待這一天許久的任昊文,一得到她熱情主動的回吻,強烈的佔有慾更是激發成更多需求,直接抬手繞到她背後拉下她衣服的拉鍊,用行動表明他的企圖。

  葉芸菲一察覺他的動作,馬上渾身一僵,立刻退開自己的唇並用雙手輕推他赤裸的胸膛,乾澀沙啞的輕斥:「你在做什麼,難道你忘了你身上有傷嗎?」

  任昊文雙臂重新將她曼妙的身軀攬入懷裡,唇瓣帶笑著邊吻邊回答:「放心,這點小傷絕對不會損害我的『能力』。」

  「昊文!」她聽了滿臉通紅,她是擔心得要命,他竟然還能開玩笑?

  任昊文瞧她嬌憨模樣,惹得他春心盪漾,忍不住加緊了臂膀,讓她緊密的貼近自己發熱的身軀。

  「我好想妳……菲。」他說著又吻上她滑嫩的頸項,輕啃著她玉珠似的耳垂,天曉得他為了等這個答案足足等了四年,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他終於等到真正的答案,這次他說什麼也不願放過任何可以與她溫存的機會,就算是彌補這四年來的需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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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2-3-31 08:19 PM


第五章

  溫暖的被窩,柔軟的床舖,讓葉芸菲作了一個很甜的美夢。

  已經很久不曾睡得如此安穩的她,萬般捨不得離開夢境,幽幽醒來。

  當她在從睡夢中漸漸清醒,濃郁的咖啡香氣率先侵入她的嗅覺,熟悉低沉講話的聲音緊接著傳入的聽覺,直到整個意識甦醒過來。

  她睜開眼簾環視了自己身處的環境,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一切,唇畔的梨窩透露了她安定的心情。

  同樣是在這張床上醒來,兩次的心情卻是截然不同。

  她深吸了口氣,咖啡香讓她的腦子清醒許多,多渴望這一切永遠不要結束,或是永遠不要改變,寧可永遠停留在這愜意的一刻,不想回首過去,更不想面對未來。

  她撐起身子利用被單掩蔽裸身,注意到昊文已經替她將玲姊的禮服掛在衣架上,只擺了一件他的格紋襯衫在床上。

  葉芸菲伸手取來他的襯衫穿上,感覺衣服上面仍殘留他的氣息和淡淡的菸草,待她穿好衣服後,開始依循低沉的聲音開始尋找他的身影。

  這間Motel最大特色就是空間設計的相當奢侈,四十幾坪的空間僅用毛玻璃將書房隔間,其他臥房與客廳和吧台則是開放互通,讓空間感更遼闊。

  她的裸足踩在實木地板上,輕悄悄的走向聲音的源頭。

  一轉入書房,她立刻被背對著自己正在專注在電話上的昊文給吸引目光,還有桌上佈滿了卷宗。

  聽著他對話的內容不外乎是公事,低沉的口氣相當嚴肅,顯然他在工作上是個不苟言笑的人。

  聽著他條理清析的討論競爭市場的內容,看來昊文的傷勢真的沒什麼大礙,並沒有她想像中那樣不堪一擊,起碼他的腦子還很清楚。

  想不到四年可以徹底改變一個人,實在很難想像他當初是抱持怎樣的心情獨自面對美國的生活,不知現在的他是否還怨她、怪她?

  經過昨晚,她發現到昊文不只個性變了,就連體型也變得相當強健,趁這他在講電話沒發現到她,索性始偷偷打量起他的改變。

  這時的昊文全身只穿一件長褲,赤裸著上身倚坐在桌子上,結實的肌肉線條散發成熟男人味,古銅色的膚色完全褪去四年前大男孩的稚氣,笑容也不再充滿陽光朝氣,而是充滿攝人魂魄的吸引力,與過去的他完全判若兩人。

  芸菲像是欣賞一副畫似的順著看著他姣美的背肌,慢慢來到他的強壯的臂膀,卻因為看見他手上的菸而蹙眉。

  他什麼時候開始學會抽菸了?她眉心堆起波瀾,不滿的走上前拿走他手中的菸直接在菸灰缸上捻熄,這個動作驚動到專心談論於公事中的他,這才發現她的存在,同樣也注意到她氣嘟嘟的表情。

  「你們先安排好會議內容,我馬上進公司。」任昊文掛上電話後,馬上轉身給她一個擁抱,「肚子餓嗎?因為不知道妳喜歡吃什麼,所以西式、中式的早餐我各點了一份。」

  葉芸菲看著他馬上提出質詢:「你什麼時候學會抽菸的?」

  任昊文像是做錯事被捉到一樣扁著嘴,露出難得一見的調皮模樣,他沒忘記芸菲不喜歡男生有一些不良嗜好,所以當他一看見芸菲不悅的表情,立刻就知道大事不妙。

  「沒辦法,女友不告而別,我心煩意亂只好抽菸解悶。」他垮著眉說著。

  「你知道我不喜歡會抽菸的男人。」雖然明白錯不在他,她還是忍不住提出警告。

  「我絕對可以為妳戒菸,不過如果妳再一聲不響離開我,我下次肯定學會酗酒。」任昊文當然知道,所以也很樂意為她改變。

  葉芸菲抿著唇抑笑,唇邊的梨窩還隱隱若現,暗自開心他為了自己的改變而沾沾自喜。

  任昊文看著她甜美的笑,忍不住俯身在她嬌羞的面頰上輕輕一吻。

  「早安。」給她一個早安吻這動作任昊文期待了很久,如今終於實現,心裡更是洋溢幸福的滋味覺。

  然而在葉芸菲的心裡,卻是有種不太真實的感受,尤其是他的熱情,讓她一時間很難適應。

  任昊文看了桌上一堆公文,懊腦的撇嘴:「公司臨時有事必須親自去一趟,晚上還要和中部合作的公司主管進行餐敘。」

  「嗯。」

  「如果妳可以,我希望能帶妳一起出席。」

  「帶我出席?」

  任昊文挑眉的聽著她有些訝異的語氣,「有什麼疑慮嗎?」

  葉芸菲垂下眼簾迴避他的目光,「難道你不怕被人發現你的女伴是個公關小姐,給人看笑話嗎?」

  任昊文立刻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妳認為我會在乎別人的目光嗎?」

  「你現在已經是任氏貿易的公司代表,我擔心我的職業會影響到你的風評,還有企業的形象。」畢竟她的工作不適合浮出台面,尤其是正式的商業場合。

  「妳難道就不擔心我破壞紅牌雲妃的行情?」他可沒忘記雲妃在中部更具佳評,雖然大家都只是用戲謔的態度看待雲妃這個人。

  「昊文!」

  「開玩笑的,別生氣。」他收拾起桌上的公文,將它們全都塞進公事包,「下午我會請精品店送衣服過來,晚上六點我再過來接妳。」

  「你不會真的打算包養我吧?」

  任昊文停下了動作,意有所指的告訴她,「我以為我已經在做這件事了。」

  「昊交,我不想希望行動受到限制。」

  「只要妳能夠保證會一直待在我身邊,妳可以有絕對的自由。」

  聽著他的指示,她有些委屈的吹起小臉,「我好像成了犯人。」

  「妳確實有不良記錄,而且還是不可原諒的記錄。」

  葉芸菲垂下眼簾嘆氣,微捲的長髮垂落面前,「好吧,我無話可說。」

  任昊文蹙眉的看著她無辜的模樣,好不容易才復合,他也不想留她一人,偏偏公事纏身讓他無法推責。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二十四小時陪在妳身邊。」看著手中密密麻麻的行程,好想暫時拋開這一切繁重的公事。

  「可惜你不能這麼做。」葉芸菲咬著下唇竊笑的將長髮到耳邊。

  任昊文因為她甜美的笑靨而瞇起了眼,笑眸裡充滿邪氣:「妳在引誘我?」

  「我才沒有。」葉芸菲無辜的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哪裡做出勾引的動作。

  「妳有,否則我的身體不會有反應。」任昊文放下了手上的東西,充滿威脅的走到她面前。

  「你……」他大膽的說詞讓她羞紅了臉,他的靠近更是讓她直覺退了一步。

  「或許我可以把握在一起分分秒秒的時間。」任昊文不讓她有逃開的會,一把將她抱起放在桌面上,雙手更是直接探進寬大的襯衫裡頭撫摸她的美背,俯身親吻她的香肩。

  「等等……唔……」葉芸菲推抵著他厚實的雙手在身上游移,呼吸禁不住輕喘,「你……你公司不是有重要的會議?」

  「再怎麼重要,也比不上跟妳溫存還要重要。」他低沉的聲音裡充滿了蓄勢待發的慾望。

  葉芸菲因為他的觸碰而全身輕顫不已,雖然已經好幾次與他發生關係,然而他的靠近仍然教她必須花好大的勇氣才能放開矜持,接受他的熱情。

  「……昊文,你讓我覺得好陌生。」她有些害怕的說著。

  任昊文停頓了動作,抬眸與她氤氳的水眸相互膠著,「我讓妳覺得到陌生?」

  「嗯,你變得不像以前的你了。」

  任昊文心中輕嘆,凝睇著她不安的表情,「芸菲,我其實完全沒變,起碼我對妳的感情我一直沒變,唯一改變的,只是愛妳的心更加堅定、更加強烈罷了。」

  「昊文……」

  「我絕對不會再像過去那樣保守等待,更不允許任何猜疑介入我們的感情,所以我必須採取積極主動的態度,讓妳徹底明白我的心意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葉芸菲為之動容的看著他堅定的神情,真的沒想到她的離開會為他帶來這麼大的傷害,更沒想到自己的不告而變會為他帶來這麼大的轉變。

  她告訴自己考驗彼此愛情的歷程已經結束,她不該再一昧的逃避,唯有勇敢面對才是唯一解決問題的辦法。

  葉芸菲不忍心疼的伸出雙手輕撫著他俊逸的臉龐上帶著淡淡的瘀傷,主動俯身上前在他的臉上親吻,吸取他剛刮完鬍子後殘留淡淡薄荷香氣,慢慢的啄吻到他面前,然後輕柔的覆上他那迷人的唇形。

  任昊文唇角漾開了笑,很快的回應起她的動作。

  如果不是因為他壓抑不住慾望,他倒是樂於由她引導整個性愛過程,不過眼前她還需要時間慢慢學習,所以這一次還是由他來主導吧!

  下次有的是機會,他一定會讓她慢慢學會如何調情。

  ※※※※

  到了晚上,任昊文準時的回到Motel,再一次因為葉芸菲的巧妝,令他驚豔的看傻了眼。

  一襲藍色的合身禮服,將她白皙的肌膚襯托的更加明亮透淨,姣美的五官僅以淡淡的裸妝修飾,波浪的長髮完全被挽成了髻盤在後腦,搭配他深藍色的西裝顏色,兩人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無可匹敵。

  瞧她眉眼間盡是嬌媚動人的誘惑,舉手投足充滿了優雅高貴的氣質,重新開始的關係讓他發現自己對她的嫵媚更是為之傾倒。

  任昊文有點後悔答應帶她出席餐敘,他寧可將她的美麗留著獨自欣賞,而不是與其他人分享。

  雖然如此,他還是懷著驕傲與滿意帶她來到台中盛名的日本料理店。

  葉芸菲原本輕鬆自若的態度,卻在路上聽見昊文介紹起今天參與的客戶名單後,開始產生猶豫。

  站在高級的日本料理庭院前的她,止步不前的行為令任昊文不解的挑起了眉。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葉芸菲有些困擾的呶了呶嘴,「我擔心待會兒場面會令你有些難堪。」

  任昊文愣了一下,猜測的問:「妳該不會要告訴我,裡頭的大老闆都是妳招待所裡的常客吧?」

  「你現在後悔了還來得及。」葉芸菲等待他的結論。

  任昊文倒是撇嘴一笑,「不,我不後悔今天帶妳出席,因為宣示主權正是我最想做的事,唯一有件事我後悔了。」

  她不解的眨動眼睫,「什麼事?」

  任昊文盯著她那雪白的胸前,懊惱的閉上眼睛,「我後悔為妳挑錯了衣服,妳這副打扮只會讓我無法專心談論公事。」葉芸菲訝異的低頭看著自己的妝扮,忍不住輕笑出聲。

  任昊文聽著她銀鈴般的笑聲,自己也得意的笑了起來,佔有慾十足的攬起她的腰身往店裡走去。

  低胸削肩的禮服,確實徹底展現她姣美的身段,不過也等於必須將她的美麗呈現在眾人面前,供人欣賞,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他一定會選則較保守的款式,起碼不必擔心旁人覬覦的目光,因為她的美麗,只有他一人獨賞。

  隨著服務生的帶路,葉芸菲跟著任昊文走向一間包廂,縱然她在招待所裡應付客人遊刃有餘,不過她卻不擅出席這種商業意味濃厚的宴席,再加上攸關到昊文生意上的合作關係,所以難免有點緊張。

  任昊文雖然沒有低頭看她的表情,不過她的不安似乎已經感染了他,他不自主的將手臂上的力道更是加重,將自信和勇氣傳達給她。

  這時和室門在店員的服務下緩緩開啟,四名在中部貿易商舉足輕重的人物紛紛投以期待的目光,面對最後加入的成員。

  負責這次餐敘召集人的張理事長,立刻笑臉盈盈的為其他三位大老闆及夫人們介紹,「各位,這位就是任氏公司的總經理,大夥可別看他年輕氣盛,這小子在生意頭腦上可是比他老爸還要足智多謀。」

  「幸會,在座的前輩。」任昊文謙恭的向在場的大老闆點頭示意。

  「有聞任昊文在生意決策上思慮周密、膽大心細,短短一年的業績成就更是青出於藍,不輸給你父親過去同季的表現。」蘇老闆是這次餐敘中地位最高、份量最重,他的開口引來其他三名期待昊文的回應。

  「蘇老闆過獎了,昊文在生意上的歷練還有待加強,初生之犢的行徑更有望各位前輩指正,未來若有機會與前輩們合作,只希望前輩們可以不吝賜教。」

  「要我們對任總經理賜教?那麼怎敢當,任氏貿易除了往來區域不但遍及東南亞一帶,甚至有意跨越南美洲的趨勢,如此龐大野心教我們這群小小的貿易公司可是望塵莫及,哪有賜教的本事?」

  「在台灣有誰不知蘇老闆的人脈與通路可以拿到更高的出口優惠,就算遍及了全球佈局與通路,若是沒有熟悉門路的前輩指引迷津,那也只能賺取蠅頭小利。昊文此行就是希望藉由這次餐敘創造更多雙贏的契機,與前輩們拓展更龐大的商機。」

  「好,不虧是卓越出眾的青年,難怪你老爸會急著想把公司交給你,果真是一位前途無量的年輕人。」蘇老闆滿是賞識的點頭讚許。

  葉芸菲看著他從容不迫的應對不由的挑起兩道黛眉,想不到他在職場上變得如此謙遜有禮、圓滑得體,她還以為他依然改不掉那狂傲自賞的口吻,看來她的緊張是多餘的了。

  任昊文也感覺到芸菲那投投讚賞的眼神,所以笑睇了她一眼,兩人就在眉來眼去的小動作中,傳達只有彼此明白的訊息。

  張理事等著兩位入座之後,這才大膽的欣賞起任昊文身邊的女伴。

  「一直以來任總經理就是出了名的黃金單身漢,想不到早就有了女伴,等等,妳有點眼熟……」張事理長瞇起了眼,仔細打量著昊文身邊的女伴,「妳不就是雲妃嗎?想不到竟然搖身一變成了任總經理的女伴了,真是了不得。」

  「好久不見,張理事。」芸菲給對方一張淺淺的甜笑,一如她在招待所裡一樣媚惑中不失禮數,猶自散發迷人風采。

  張理事疑惑的皺起了眉,「聽說雲妃小姐從不出場,想不到任總經理竟然請得動紅牌小姐,不曉得雲妃讓任總經理花了多少錢才破例出場呢?」

  「理事長太不了解公關小姐的心了,」蘇老闆無視自己的夫人存在,難掩色迷迷的笑眼眺向距離最遠的雲妃,「依我看錢的多寡根本不是雲妃考量的重點,想要嫁入豪門的動機才是雲妃選擇的條件,否則兩年前我出的那筆天價早就能讓雲妃陪我出場,我猜的沒錯吧?雲妃。」

  葉芸菲燦爛的笑容依然不變,「身為女人就算擁有絕色容貌,年華老去後也不過是一枝枯葉,雲妃當然也不流俗,得趁年輕時捉緊機會才行。」

  蘇老闆一副像是像猜到答案似的,得意自滿,「昊文,你聽見了,招待所的女人都是別有用心,你可別傻到動了真心!」

  「沒錯,公關小姐可以逢場作戲,老婆大人才值得我們男人付出真心。」張理事長笑著附和,其實這番話不外乎是想說給諸位身邊的太座聽的。

  「話說回來咱們今晚這場聚會光是有雲妃小姐陪坐就夠值回票價,張理事,下次有這個機會一定還要找我喔!」蘇老闆笑容裡意有所指看向雲妃。

  張理事謙虛推詞,「這可能要靠任總才行了,我老了,根本吸引不了雲妃。」

  大家聞言忍不住哄堂而笑,在場只有任昊文一人完全笑不來。

  雖然任昊文心裡很不是滋味,不過為了顧及氣氛,他全都忍住了,緊繃的臉部肌肉透露他的不悅的心情。

  吳氏代表雖然同樣有夫人同行在側,倒沒有張理事和蘇老闆那樣看輕雲妃。

  「別理會蘇老闆的話,那傢伙根本就是吃不到葡萄喊葡萄酸,其實雲妃是個不可多得的女人,根本不是他們所說的那種貪圖勢利的人。」吳總靠近鄰近而坐的任昊文,小小聲的替雲妃說話。

  任昊文本來表情就十分嚴肅,聽了之後更是繃起臉色,似笑非笑的睇向吳總經理一眼,「吳總是似乎很了解雲妃的為人,敢情您也是她的賓客之一?」

  吳總經理尷尬的露齒一笑,「呃……沒錯,我也坐過雲妃的檯,不過她是很有原則的小姐,和我純粹只是飲酒談心,絕非你想的那樣。我倒是真心羨慕你能得到她的芳心,如果我再年輕十歲……」

  「容我失禮。」任昊文深吸一口氣,實在很難忍受在場每個男人都用輕浮的口氣調侃芸菲,所以忍無可忍的扳起了臉,口氣十分嚴肅:「芸菲目前的身份是我任昊文的女伴,不是各位欽點的公關,所以麻煩在座各位注意一下自己的措詞,也請尊重各位身邊的夫人。」

  張理事聞言,趕緊收起輕浮的態度,一臉尷尬的看了看其他三位老闆,「呃……任總經理說的沒錯,咱們還是把話題放在合作內容上面比較妥當。」

  接下來的話題,果然不敢有絲毫調戲雲妃的內容,大夥像是挨了罵的小孩一樣各自安份的用餐、規矩的談事。

  原本嘻皮笑臉的大老闆突然一改油嘴滑舌,嚴謹的態度讓葉芸菲忍不住低頭輕笑的把焦點放在裝飾華麗的佳餚上面。

  任昊文則是不由得側臉看向小臉低垂的她,想不到這妮子竟然能引起這麼大的騷動,還改變了大家的主題,看來日後他得多加看守才行。

  ※※※※

  三個小時的餐聚,在賓主盡歡的氣氛下結束。

  任昊文支開了司機,逕自開車返回汽車旅館,路上不免提到用餐時的話題。

  「真想不到妳在中部那麼有名,真讓我有些驚訝。」他的話有點酸,對於雲妃在名氣確實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讓你覺得丟臉了嗎?」

  「該丟臉的應該是他們,沒有多少男人敢當著太座面前承認自己上招待所,妳別看那些夫人外表看起來儀態高雅,回到家才知道厲害。」

  葉芸菲並不以為然,「雖然他們常上招待所,不過多半只是想要抒發壓力,絕對沒有對家庭或夫人出軌之心。」

  「妳倒是很了解他們。」

  她帶著一雙質疑的眼神反問:「難道你就不曾去過酒店找小姐?」

  「如果我說沒有,妳會信嗎?」

  「當然不信。」她毫不猶豫的回答。

  「哈哈!」她直接了當的答案惹他一陣朗笑,看來他根本不需解釋,也不需辯駁,她的態度已經為他的罪刑定讞。

  葉芸菲看著他專注開車的神情,認真的眉宇間充滿了男性的魅惑,有他陪在身邊的感覺十分安全,多渴望這種幸安定感覺可以一直持續下去。

  即使間隔了四年他對自己的呵護依然沒變,疼愛與寵溺依舊,總是把她捧在掌心像個易碎的玻璃。

  可以得到他全心全意的對侍,令她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然而她的腦海卻在下一秒浮現他母親所說過的話,讓她原本幸福甜蜜的笑容倏地褪了色,惶恐不安的別開了目光,轉頭看向車窗外。

  她沒忘記任母強硬的態度,更沒忘記任母強勢的要求,她甚至無法放任自己自私的愛情害他背負著不孝的罪名。

  葉芸菲痛苦的閉上眼睛,感覺自己的心好痛,或許他們根本不應該重新開始,回到原點可能對彼此是最好的選擇,起碼她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他對得起父母的期盼。

  任昊文在餘光中注意到她的表情變化,「住哪裡?我送妳回去。」

  葉芸菲隱退憂悒的神色,看了附近的街道,「前面巷子右轉,第二個紅綠燈再左轉。」

  任昊文依照她的指示平穩的將銀白色車身在夜色中流竄,同時也等待她下一個指示。

  「麻煩前面路邊停車就可以了。」他剛停妥車子,她馬上迫不及待的解開安全帶,他動作更快的攫住她的手腕挽留她離去的行動,「芸菲?」

  「謝謝你送我回來。」葉芸菲輕輕推開他的手,給他一張輕柔的笑容,「你放心,我不會消失的,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趁她還沒下車前,他提出了要求:「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夜深了,晚安。」她很快的轉身下車,不再受他那炙熱的黑眸所誘惑。

  任昊文才不可能安份的待在車子裡目送她離開,見她走遠,他立刻在路口找了個停車位,熄火下車追上她的步伐,同時不斷的皺眉打量附近的環境,直到他也跟著進入一條老舊的巷弄。

  葉芸菲才將鐵門開鎖,一隻大手突然橫過她的頭頂推替她推開厚重的鐵門,她訝異的回頭,沒想到竟然一起下了車。

  「你……」她沒好氣的嘟起了紅唇,「我不記得有邀你上來作客?」

  「我向來喜歡不請自來。」他輕笑的主動推開她的大門,映入眼底的盡是簡樸的套房設計。

  葉芸菲嘆了聲息,無奈的任由他進入自己的私人領域。她擱下了鑰匙和皮包,任由他打量著環境,逕自走到櫃子裡取出一套休閒服到浴室更衣。

  任昊文環視著十坪左右的小套房,狹小的空間讓所有擺設一目了然,簡單素雅的裝潢就像她的個性,就連化妝台前也只擺放基本保養品,簡樸的生活習慣和四年前一樣沒變。

  他還注意到堆滿一地的醫療書籍,內容不乏都是腦科的專業教材,就連床頭櫃都擺放著腦部構造的書本。

  任昊文信手拿起其中一本翻閱,每一頁都畫滿重點,看得出來這四年來芸菲的重心全在芸亦身上,甚至可以想像得到她這四年來獨自承受的壓力和無力。

  回頭看著走出浴室的她,已經褪去臉上的彩妝,也將盤起的捲髮放了下來,深色的T恤和牛仔褲妝扮與幾小時之前妖嬈迷人的她,另有一番清新脫俗的風味,一如四年前鄰家女孩的印象。

  「沒想到芸亦在那次手術後發生這麼多事,而我竟然完全都不知道。」他感嘆的放下書本,環視堆上一堆書籍。

  葉芸菲只是淡然一笑,「其實芸亦是在一年後才開始出現異常的症狀,為了不造成親戚的麻煩,玲姊建議我最好先將芸亦暫時安置在療養院看護,只希望他不會怨我這個姊姊做出無情的決定才好。」

  她已經習慣面對這種日子,所以談論芸亦的事態度相當輕鬆,一點也看不出絲毫埋怨。

  「芸亦的事,妳有什麼打算?」

  葉芸菲重重的嘆了口氣,拿起桌上一疊繳費單,淡然的回答:「芸亦的腦科醫師建議我再讓芸亦動一次顯微手術,我也想再賭一次,所以正努力在存芸亦開刀的費用,其他計劃要等芸亦手術完的恢復狀況。」

  「芸菲,或許我可以……」

  「如果你再跟我提到錢的事,我一定馬上跟你翻臉。」她不給他說完的機會,驀然打斷他的下文。

  四年前她已經為了錢出賣了自己的感情,她不想要惡夢再重來一次。

  「OK,不提。」他抬手投降沒再多話,因為他不希望好不容易復合的關係卻在金錢上面產生爭執。

  葉芸菲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些激動,連忙收斂情緒,愧疚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對你兇,我只是……」

  「我並不怪妳。」他甚至心疼她寧可一肩扛起壓力而不願旁人協助的原則。

  葉芸菲情緒有些浮躁的閉上眼睛往旁邊走了幾步,不得不承認當兩人重新面對現實生活的話題時,他們的身份和背景還是天壤之別,就像四年前一樣。

  她重重的嘆了口氣,感嘆的苦笑著,「你現在已經任氏公司的總經理,而我則是招待所裡的公關小姐,懸殊的身份讓我們在一起成了一種諷刺和笑話,或許我們應該回到原點,回到你沒發現我的過去……」

  任昊文可以接受她亂發脾氣,就是無法忍受她又有躲藏的念頭,「難道妳只在乎外界的目光,不在乎我繼續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

  「以你的條件,你一定可以很快就找到一個門當戶對的對象。」

  任昊文無法接受這個理由,「芸菲,妳明知道我只要妳一人,其他女人我根本看不上眼。」

  「何必呢?堅持自私的愛情只是畫地自限,你應該選擇更適合的對象才是。」

  「那妳呢?妳何嘗不也是侷限於自己的原則而不顧我的感受,難道妳就不自私嗎?」他並非想責備她,只是想讓她知道做人無法事事盡美。

  他的話宛如一桶冷水狠狠的澆醒了她,讓她恍然大悟。

  「原來……我也是自私的人。」她苦笑的說著。

  「芸菲,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妳必須放棄我們的愛情?」對於這點他始終猜想不透,也找不到答案。

  她只是悵然一笑,「若真要說出一個理由,可能就是缺乏『自信』吧!你太完美了,我根本匹配不起。」

  「難道我強烈的愛無法給妳任何自信嗎?」

  「相反的,你愈是對我好,愈是令我害怕。」

  「芸菲?」

  「因為我害怕那種被捧在掌心呵護的感覺突然消失,我害怕看到為我不顧一切的男孩有一天會厭倦我,我沒有信心、沒有把握……」葉芸菲低頭掩面,想揮開內心的不安。

  任昊文沒有等她把話說完,突然伸長了臂膀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安撫她的情緒,「不會的,我保證絕對不會有這種事發生,我以為這四年的時間已經足以考驗我們的愛情,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妳不再害怕?」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拚命的搖頭,腦海充滿了伯母揮之不去的隻字片語。

  她也不喜歡那麼優柔寡斷的自己,她也渴望自己能像昊文一樣堅定不移,但……她就是做不到。

  任昊文突然萌生一個念頭,唯一可以改變現狀的,也只有這個辦法。

  他黑色眸子變得深沉,「或許我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妳產生勇氣,願意永遠留在我身邊。」

  芸菲抬起疑惑的雙眼看向他,「你想怎麼做?」

  「什麼話都別說、什麼事都別想,只需拿出妳的熱情,回應我……」他俯上給了她一個吻,然後將她慢慢的帶到床邊躺下。

  等等!這算是哪門子的勇氣?算了!或許也唯有跟隨他沉浸在他狂野的愛慾中,才能拋開一切恐懼吧!

  葉芸菲索性拋開矜持,盡情的放縱自己的感情,接受他霸氣中充滿佔有慾的愛戀。

  她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就讓她暫時放開世俗的眼光,忘卻道德與責任,沉溺在他狂烈的愛慾當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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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2-3-31 08:19 PM


第六章

  黃淑珍知道兒子難得回家一趟,不外乎是為了公司的事來找他父親討論,所以她很識趣的沒有去打擾他們父子倆談論公事,很安份的坐在客廳裡等待。

  昊文從小就不喜歡被家族控制,我行我素的個性即使回承家業也依然故我。

  最初以為只要斬斷了昊文的情絲,就可以讓兒子重新回到身邊,想不到昊文從美國回來之後獨立自主的個性愈加鮮明,說什麼都不願和家人同住,寧可一個人在外面租房子,搞得她總是得透過公司的秘書助理才能知道兒子的近況。

  隔幾個鐘頭,他們父子兩的會議終於結束,看著昊文匆匆下樓的迅速穿過客廳,枯等許久的黃淑珍終於忍不住扳起了臉色。

  「這麼久才回家一趟,難道連打聲招呼都那麼困難嗎?」黃淑珍揚聲唸給兒子聽。

  任昊文原本想當作沒看見母親兀自走出大門,不過母親既然開了口,他也只能停住步伐轉過身。

  「我是回來找爸討論公事,現在還得再去公司一趟。」他漠然的說著。

  「你現在滿腦子裡就只有公司的事,沒事就不能多回家幾趟嗎?」

  「公司業務有多忙,媽應該最清楚。」

  「再忙,一通電話不困難吧?」

  昊文順著母親的要求,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以後有空我會再打電話回來,如果沒其他事,我先走了」

  「站住。」黃淑珍實在受不了兒子淡漠的態度,真想不透他們母子倆的關係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何生疏。

  任昊文深吸一口氣,又轉過身回頭看向母親,「媽還有事?」

  黃淑珍穩住了浮躁的情緒後,才緩緩開口問:「聽說你原本行程只安排去台中三天,沒想到一待就半個月,當初不是說要去台中視查一下合作進度而已嗎?為什麼一待就這麼久時間?」

  「遇見老朋友,所以多待了幾天。」

  「我怎麼聽說你在台中包養了一位公關小姐,所以才離不開台中?」

  任昊文咬牙的閉上眼睛,消化心中的不滿。

  他知道母親在他身邊佈滿了眼線,他的一舉一動總是有人偷偷向母親報告,這種被監視的感覺實在很不舒服,尤其是目前這個時候。

  任昊文決定不再忍受任何監控,直接闡明了想法,「沒錯,在台中確實有個令我著迷的女人,而且這次說什麼都不會讓她再離開我身邊。」

  黃淑珍抑不住怒氣的瞪向了兒子,「我真不懂,那丫頭到底哪點值得讓你癡迷不已,幫你介紹這麼多黃家閨秀你卻一眼也看不上。」

  「因為媽並不是為我挑對象,而是在替妳自己挑媳婦,甚至在替公司挑選一位可以拓展事業版圖的聯姻對象。」

  黃淑珍當場惱羞成怒,「你講那是什麼話,難道我會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幸福嗎?」

  任昊文態度稍稍委婉的請求著母親,「如果媽真的希望我能得到幸福,那麼請接受我選擇的女人,給我們一個機會。」

  「我不答應。」黃淑珍直接回絕了兒子的要求,「四年前她為了三百萬選擇離開你,就足以證明她是個貪財圖利的女人,如今淪為公關小姐更沒資格進我們任家大門。」

  看著母親依然故我,任昊文也不願再多作口舌,「既然媽還是堅持反對,那我和芸菲只好維持現狀,直到媽點頭同意為止。」

  「你……」黃淑珍因為兒子堅持的態度而氣結。

  「最近中部的業務有擴增的趨勢,加上台中港的貿易活動比往年更為頻繁,我打算將總公司的工作移到中部的分公司進行,藉此更加掌握中部的更多合作機會,這次回來就是來取得爸的批准。」

  黃淑珍錯愕的揚眉,「你爸同意了?」

  「爸也希望我與中部的貿易協會爭取更多合作空間,所以答應讓我從明天開始進駐中部分公司,總公司的事就交由爸代理。」

  「你們竟然……」

  「如果媽想說的話已經說話,我先走了,有空我會打電話回來。」任昊文這次真的頭也不回的直接離開,不想理會母親的呼喚。

  「昊文、昊文!」喚不了兒子回頭的黃淑珍,最後也只能洩氣的坐在沙發上,懊惱兒子任性又叛逆的態度。

  她想不透自已到底做錯了什麼,她這麼處心積慮還不是為了昊文的未來,為的還不是公司龐大的事業版圖,為什麼兒子就是不懂母親的用心良苦呢?

  到底……她是哪裡做錯了?

  ※※※※

  「下個月動手術?」葉芸菲訝異成醫師突然提出這項建議,雖然她早就期待已久,得知這項計劃時仍是不免感到不安。

  「妳不是也希望愈快愈好?」成文淵笑著看她錯愕的表情,「日本留學時認識的一位腦科權威的原島醫師下個月正好要來台灣見習,我打算趁這個機會將芸亦的案子與原島醫師討論,謝原島醫師評估看看如何降低手術的風險,提高成功率。」

  芸菲聽了之後,欣然接受了這個等了四年的挑戰,「好吧,就照成醫師的計劃,我會想辦法在這幾天先籌到保證金。」

  「錢的事不急,慢慢來沒關係。」

  「嗯,我知道。」

  成文淵注意到她的氣色不太好,忍不住關心提問:「妳的臉色有點蒼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芸菲聽了急忙搖頭,「我很好,拜託,別再叫我打營養針。」

  成文淵瞧她害怕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聲,「我只是希望妳能多補充點營養,畢竟妳的作息比較特別。」

  「我每天都吃好、睡好,真的沒事。」

  成文淵懶得理會她的辯駁,直接打開了血壓計,「手伸出來吧,我先幫妳量個血壓。」

  芸菲無奈撇了撇嘴,只好乖乖的捲起袖子,好奇的看著水銀柱緩緩上升,急速下降,然後緊張的等待成醫師的結論。

  「好吧,勉強及格,這次就放過妳。」成文淵輕笑的收起了血壓計,「記得,飲食跟睡眠一定要正常,否則下次一定讓妳挨針。」

  「遵命!」芸菲甜笑的點著頭。

  成文淵在芸亦的病歷上面寫了幾個英文名詞,一如既往的結束與病人家屬的會談,「關於芸亦手術的細節,我會請護士將相關資料整理之後拿給妳,如果沒其他事,就先這樣了。」

  「謝謝,那我先回去了。」

  成文淵看著芸菲起身離開了會診室,目光緊隨著她消失在門外之後,才重重的嘆了聲息,繼續面對下一個案件。

  對於成醫師的態度,葉芸菲並非完全不知情,其實她一直很感謝成醫師這段日子除了協助她處理芸亦的狀況,同時也適時的伸出援手幫她很多,當然……她更明白成醫師的心意,只礙於她心已有所屬,實在無法接受任何男人,所以對此她也深感抱歉。

  帶著惶惶不安的期待,看著手中預定的日期,等待芸亦手術日期的到來了。

  當她準備踏出醫院的剎那,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陽光太烈,還是因為瞬間從冷氣房步入熱的空氣,瞬間的不適讓她驀地一陣暈眩,差點站不住腳,幸好她急忙扶著牆邊穩住了步伐,昏眩的感覺也很快的消退。

  奇怪,明明幾個鐘頭前才吃過早餐,怎麼現在就餓到兩眼昏花了?葉菲納悶的撇了撇嘴,等待急促的心跳稍稍穩定下來,才勉強的邁開虛軟的步代離開醫院,完全沒發覺她的身體已經悄悄的開始產生變化……

  ※※※※

  回到家後,葉芸菲一直看著手中的單據明細,開始煩惱錢的問題。

  雖然存款已經存了八十幾萬足夠應付龐大的醫療費用,然而手術過後的一連串複診和住院、看護的費用又是一筆額外的開銷。

  她打算明天繼續回到招待所上班,就不知道昊文能不能諒解她的決定。

  正當她思索著該如何求跟昊文解釋這一切,門外的電鈴突然作響,打斷她的思考。

  她趕緊將細明放進牛皮紙袋裡頭,前去應門,沒想到她才剛開啟厚重的鐵門,一大束鮮花倏地出現在她面前嚇了一跳,鮮花後面的主人同樣讓她睜圓了眼。

  「昊文?你怎麼……」

  任昊文對於她錯愕的表情有點不滿,「為什麼看到我表情那麼驚訝?」

  「因為……你不是應該在台北嗎?」她記得他前天明明說過這陣子在台北處理公務,等事情告一段落才會過來找她,才隔不到兩天耶!

  他先是熱情的俯身在她臉上親吻,「因為想妳,忍不住飛來找妳。」

  他的溫柔令她難掩嬌羞的輕笑起來,退開一步邀他進屋。「進來吧!」

  任昊文看著千挑萬選的花束,相當滿意花店的包裝技巧,「仔細想想,過去我好像不曾送花給妳,真是不及格的情人,希望現在彌補還來得及。」

  「你本來就不是浪漫的人,所以我從不期待你會做出浪漫的事。」

  任昊文垮眉的看向她,「妳現在是在埋怨我不解風情嗎?」

  芸菲笑睇他一眼,欣然接受他的花束,「謝謝你的花,可惜我這裡沒有適合它的花瓶。」

  「沒關係,隨便擺在地上就可以了,我不介意。」

  葉芸菲哪了小嘴環視了適合花的環境,最後也只能先將花束放置在化妝台上,再回頭向他一身風塵僕僕的模樣,連公司的識別證都還沒拿下來,可以想見他一出公司就立刻驅車到台中來,肯定累壞了。

  她接過他褪下的外套,想到一個提議:「要不要先沖個澡消除疲憊?」

  任昊文壞壞的咧嘴笑著,「妳在邀請我共浴嗎?」

  芸菲沒好氣的睇了他一眼,「你在胡扯什麼!」

  任昊文沒有繼續逗她,反倒是接受她的建議,一進入浴室便迅速的褪除一身衣物,站在蓮蓬頭下接受冷水沖去一身的疲憊。

  芸菲目測著外套的尺寸,猜忖昊文的尺碼,「芸亦的衣服應該可以穿。」

  雖然芸亦體型偏瘦,不過他喜歡嘻哈裝扮,所以衣服都特別寬鬆,昊文身材較為高壯,穿起來應該會很合身。

  她準備好一套衣物和浴巾,毫無戒心的進入浴室。

  「昊文,我把衣服和浴巾放在……」她壓根沒想他褪除衣褲的動作會那麼快,所以當她一看見他結實的裸體,當場呆愣住,「對、對不起,我以為……」

  她羞紅了臉急忙的想要退出浴室,卻被他動作更快的一把攫住她的纖臂,攸地入懷中。

  「既然被妳看光了,不如一起陪我洗吧!」昊文將她抱在懷裡。

  「好冷……」芸菲沒想到他沖的是冷水,一陣涼意惹她驚叫連連:「昊文,你害我衣服全都弄濕了啦!」

  「濕了就脫掉它們。」任昊文動作俐落的幫她脫掉濕透的T恤,然後很快的吻上了她驚叫的唇,沉醉在她的迷人香氣之中。

  天曉得他才離開她沒幾天,對她的思念卻已經瘋狂到幾乎無法控制,恨不得每天一下班就驅車來到她的身邊,哪怕溫存的時間只有短短的幾小時也甘願。

  他古銅色的肌膚緊貼著她雪白的肌膚,兩個軀體形成強烈的對比色。

  葉芸菲感覺到他那不規矩的大手開始在她身上游移,趁著她的腦子還有運作能力之前連忙阻止他的動作。

  「昊文,等等,我有話要想說。」

  「妳說,我在聽。」他吻著她的手臂,漫不正經的等著她的下文。

  「我決定要讓芸亦動手術了。」

  任昊文愣了一下,趕緊關掉了蓮蓬頭的水聲,帶著相當認真的眼神問她,「手術的日期在什麼時候?」

  見他終於恢復正經,她才放心的鬆弛戒備,「就在下個月底。」

  任昊文腦子裡很快的閃過下個月公司上的所有行事曆,「妳放心,我會把行程錯開,陪妳一起面對漫長的等待,相信芸亦的手術一定會成功。」

  她感覺到他的手又開始不規矩的游移,急忙又壓住他的手,「等一下,我還有一件事要說。」

  任昊文深吸一口氣,耐住性子淺笑的看著她,「說吧!」

  她怯怯的瞟了他一眼,吶吶的問:「我想回玲姊那裡上班,可以嗎?」

  「妳說什麼?」他瞇起了眼,不滿的擰起劍眉。

  果不其然,她的要求立刻換來他不悅的表情,所以她很快的急著解釋:「你先別生氣,你也知道芸亦手術在即,也只有這份工作可以讓我白天兼顧芸亦晚上有份收入,所以……我必須工作。」

  「妳明知道我有能力可以幫妳。」

  「你也知道我不想和你有金錢上的牽扯。」

  「芸菲……」

  「昊文,讓我靠自己的能力去完成這份責任好嗎?」她請求著。

  任昊文皺著眉頭閉上眼睛,縱然他百般不願意,也只能強迫自己按耐心中的不滿。他知道芸菲肯定不會接受他的金援,若是限制太多,只會造成芸菲更大的心裡負擔,看來他似乎別無選擇,只能勉為其難接受她的請求。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表情嚴謹的看著她「好吧,如果妳堅持一定要去上班,我也只能接受。」若不是因為他很清楚她在工作上的原則,也不可能輕易答應。

  「真的可以嗎?」芸菲很訝異他竟然會答應,亮著雙眼開心不已。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昊文的但書讓她笑容垮下,憂心的擰起眉心,「什麼條件?」

  「等芸亦手術結束後,我希望妳辭掉目前的工作。」

  「昊文……」

  「我並非瞧不起八大行業,我只是希望妳能有個正常的作息的工作,況且就算我再怎麼有肚量、有自信,也沒辦法忍受心愛的女人跟其他男人談笑風聲。」

  葉芸菲看著昊文眼底充滿了醋意,心裡更是溢滿了幸福的滋味。

  能夠得到他這麼大的讓步,她已經相當受寵若驚了,對於他的條件,她二話不說立刻允諾。

  「我答應你,等芸亦手術結束後,我一定會找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做個平凡的上班族。」

  任昊文沒好氣的睇了她一眼,「若不是因為妳缺錢,我根本不會允許妳再回去那種地方上班。」

  「我知道,謝謝你。」她欣慰的在他臉上親一下。她明白他的專制,所以更加感謝他的忍讓。

  「該說的都說完了嗎?換我說了。」

  「你也有事要說?」這次換她揚起了秀眉,洗耳恭聽。

  「嗯,從今天開始,我決定留在台中,不回台北了。」說著,他的手臂圈緊了軟馥的嬌軀,讓她貼上寬闊的胸膛。

  葉芸菲訝異的睜圓了杏眼,「這怎麼可以?工作怎麼辦?」

  「妳放心,我是經過我父親同意才決定這麼做,恰巧我父親也打算拓展中部的業務,所以才會答應讓我留在台中掌握中部的業務狀況。」

  「住的問題呢?你有什麼計劃嗎?」

  「這幾天我有幾個中部的客戶要拜訪,所以暫時會先住在公司宿舍,等事情忙完後再考慮住的問題。」任昊文看著她認真的問:「我這次來就是想問妳,願意搬過去跟我一起住嗎?」

  「不想。」

  「芸菲?」任昊文訝異她竟然想都沒想果決的一口回絕。

  葉芸菲紅著面頰眨動著濕透的羽睫,含羞帶怯的繼續解釋:「因為你太熱情了,我怕我會無力招架。」

  任昊文聞言愣了一下,忍不住放大了笑容,得意的笑出聲音。

  「我的熱情還不是因為妳……」他伸出手重新開啟了蓮蓬頭,並將她緊緊攬在懷裡抱著。

  「昊文……」

  噴灑而下的冷水完全無法澆熄兩人高漲的慾火,他的大膽與熱情,總是教她很難保持理智。

  他啄吻著她的香肩,意有所指的告訴她,「所以妳最好快點適應我的熱情,因為我這輩子是纏定妳了。」

  「嗯……」她相信這四年非但沒有淡化彼此的感情,只有蓄勢彼此更多的思念與渴望,促使他們的愛慾總是一觸即發。

  任昊文沒再多話,很快的俯下身親吻她的身體,勾起她身體的反應,直到她的熱情再度被他撩起,他突然的扳過她的身體背對自己,猝不及防的從她後方挺進那柔潤的花徑。

  任昊文的雙手也沒閒著,忙著逗弄那敏感的乳尖,唇舌則在她無退的背後留下點點吻痕。

  「喔……昊文。」葉芸菲在他急促的情慾中唐突的承受他的攻勢,這個體位可以觸頂到她最敏感的地帶,令她不斷發出如泣般的嬌吟,在他陽剛之下而顫慄著,他那又急又猛的抽送更是教她幾乎快要達到高潮。

  她這輩子大概很難逃出他那充滿霸氣的佔有慾吧!

  ※※※※

  「可以嗎?玲姊。」

  葉芸菲緊張的看著玲姊的表情反應,畢竟她復工才沒幾天,加上這是她有史以來最過份的要求,所以難掩緊張的情緒。

  若不是芸亦的手術所需費用超出預算,她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沈玲嘴邊刁著一根菸,看了一下雲妃這幾個月的業績表現。

  「預支薪水當然沒問題,只是妳要知道這二十萬可是要花好幾天才能補得回來,妳確定真的可以嗎?」

  葉芸菲開心的挺直背脊,「我沒問題,如果玲姊覺得不放心,可以幫我安排多坐幾檯,我都可以配合。」

  沈玲苦笑,「我真搞不懂,任昊文那小子有的是錢,出手又大方,妳幹嘛不直接伸手跟他拿就好了。」

  玲姊的話讓芸菲原本振奮的精神又洩了氣,只因為她最不希望外界認為她回到昊文身邊的原因全是為了金錢。

  沈玲因為看見雲妃的表情,了然的嘆了口氣,「我只是要讓妳知道,做人雖然要保持原則,不過有時候太有原則反而會變得不近人情,而且還害苦自己。」

  「嗯,我明白。」記得昊文也跟她說過同樣的話,她的原則……確實傷害到她最愛的男人。

  沈玲向來不願過問小姐們的感情世界,若不是雲妃這丫頭實在太傻,她也不想多嘴,「算了,下次上班我就拿支票給妳,這樣可以了吧?」

  「謝謝玲姊。」葉芸菲對著玲姊揚起了開心的笑,只是下一秒隨即又因為胃酸翻湧的感覺讓她立刻皺起眉頭。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沈玲注意到雲妃的異狀,忍不住問了一下。

  葉芸菲等待不適的感覺減緩之後,才帶著一張無力的笑容讓玲姊放心,「可能是沒睡好,所以有點不舒服。」

  「可以上班嗎?要不要先去看個醫生?」

  葉芸菲雖然想要表現輕鬆,卻難掩臉色的蒼白洩了身體的狀況,「不用了,我沒事,只是有點反胃,休息一下就好了。」

  沈玲腦海裡浮現一個警訊,急忙的追問:「雲妃,妳這個情況維持多久了?」

  葉芸菲毫無戒心的據實回答:「這個星期都是這種感覺。」

  「雲妃,玲姊不想嚇妳,不過……」玲姊沉默了一下,無奈的嘆了口氣,「妳可能懷孕了。」

  葉芸菲聞言當場傻眼,「什麼?」

  沈玲趕緊捻熄了菸,謹慎的再次求證,「我問妳,妳跟任昊文發生關係時有沒有做保護措施?」

  「我……」葉芸菲紅了臉眨動著眼簾,根本沒想到這個問題。

  沈玲白了雲妃一眼,看樣子也知道雲妃壓根忘了這種事,「依我的經驗,妳肯定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照慣例她都會告訴小姐要做好保護措施,尤其是靠身體賺錢的小姐,最好要有服用避孕藥或裝避孕器的動作,確保自身的保障,因為她不希望小姐為了一個生命而面臨更堅難的抉擇,尤其是讓客人難為。

  只是雲妃向來原則鮮明,所以這項規矩自然不可能對雲妃耳提面命,萬萬沒想到雲妃竟然是她底下的小姐第一個面對這個狀況的人。

  看著雲妃臉色倉白的模樣,沈玲憂心追問:「妳打算怎麼辦?告訴昊文?還是偷偷拿掉孩子?」

  葉芸菲完全沒有頭緒,「我……我不知道……」

  「以妳的個性,肯定不會告訴他的,對吧?」

  葉芸菲勉強自己硬是擠出一張笑臉,「說不定玲姊猜錯了,也許我根本就沒有懷孕,只是身體微恙罷了。」

  「有沒有懷孕,去一趟醫院不就知道?」沈玲給了雲妃一個方向,就不知道雲妃有沒有勇氣去面對。

  葉芸菲搖頭苦笑,「不必了,只是身體一點不舒服,沒什麼好大驚小怪。」

  沈玲撇了撇嘴,索性站起身子揚聲喚人,「阿堡!」

  「有!」距離不遠的阿堡聞聲立刻跑來,「玲姊找我?」

  「雲妃身體不太舒服,你負責送她回去。」

  「玲姊!」葉芸菲急忙的搖頭拒絕。

  沈玲不容討論的威脅著雲妃,「妳若不想我把秘密說出去,就聽我的話,馬上回家休息,順便找個時間去做檢查,證實我的假設是錯誤才可以回來上班。」

  阿堡傻愣的看著玲姊的表情有些嚴肅,完全不曉得發生什麼事的搔著頭。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葉芸菲眼前也只能安份的服從玲姊的命令,不得違抗的先行離開了招待所。

  離開的路上阿堡一直擔心的看著雲妃,卻又不敢該怎麼開口才比較委婉「妹子,妳還好吧?要不要堡哥先送妳去醫院?」

  「不用了,直接送我回家就可以了。」

  「好吧!」

  葉芸菲腦子裡塞滿了「懷孕」兩個字,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她完全亂了陣腳,不知該如何面對。

  她應該告訴昊文嗎?還是要隱瞞?這麼重要的事,不告訴他行嗎?葉芸菲蒼白的臉,無力的靠在玻璃車窗邊,腦子就像是迷霧般空白一片,她甚至無法像想昊文若是知道這件事之後會怎麼想?

  看來眼前也只能暫時壓下這件事,等芸亦手術完後再找機會告訴昊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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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2-3-31 08:20 PM


第七章

  不曉得是太緊張,還是空氣中的消毒藥水的味道令她作噁,一進入醫院她就覺得渾身不對勁,無論聞到什麼味道都令她反胃,蒼白的氣色讓昊文想不注意都很難。

  任昊文其實一早就注意到芸菲的臉色不太蒼白,只是礙於芸亦開刀前必須作一連串的檢查,所以沒機會尋問,好不容易將芸亦推進了手術房開刀,緊接著就是漫長的等待,此時他再也抑不住憂心。

  「妳怎麼了?臉色不太好看,身體不舒服嗎?」

  葉芸菲知道昊文一直在觀察自己,而她也盡可能的故作輕鬆狀「我沒事,可能是太緊張了。」

  「芸亦的手術還要好幾個鐘頭才會有結果,要不要趁這時間先去吃點東西?」

  「不了,我沒胃口。」

  「妳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吃,難道妳都不覺得餓嗎?」

  為了不讓昊文起疑,葉芸菲很快的又換了個答案,「好吧,一起去吃點東西也好。」

  昊文明白此刻的她根本一步都不想離開手術房外頭,「算了,妳待在這裡吧,我去附近買點東西,馬上回來。」

  「好。」

  她微笑的看著昊文離開,壓抑一整天的噁心感終於讓她忍不住衝進洗手間,不停乾嘔,直到她幾乎虛脫的快要站不住腳。

  抬頭看著鏡中的自己,她不知道懷孕的事還能隱瞞多久,照這種情況下去昊文肯定會起疑心,若是他真的問了,她該怎麼辦?

  看來她勢必得在近日找個機會跟昊文說明這件事,畢竟孩子不是她一個人的,她不能單方面決定這一切。

  葉芸菲輕輕撫著腹部,不停的安慰自己不管昊文的選擇如何,她都應該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畢竟他的父母依然無法接受她的存在,這個問題她也一直沒有忘記。

  葉芸菲在鏡子前拍了拍面頰,強迫自己表現紅潤氣色,還作了好幾個深呼吸,重新整理完儀容後才走出洗手間,剛好遇見昊文玲著袋子站在在外頭等候。

  她心虛的愣了一下,「這麼快?」

  任昊文因為她虛弱的模樣而心疼,卻又不想戳破她的強顏歡笑,逕自低頭將手中的袋子遞給了她,「我知道妳這幾天食慾不好,所以沒買什麼,不過我還是希望妳多少能吃一點,不要餓到了。」

  葉芸菲微笑的接過袋子,卻連吃的食慾都沒有,「我可以待會兒再吃嗎?」

  「隨便妳。」任昊文雖然什麼話都沒說,不過已經查覺到她的異狀。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幾乎是在沉默的等待中渡過。

  雖然醫帥說移除額葉上的血塊很快,只是手術過程複雜了點,風險也很高,畢竟是腦部手術,最壞結果就是唯持現狀,繼續做一名無法控制情緒的病患。

  漫長的等待對芸菲而言幾乎是種煎熬,愈是等到最後一刻,她愈是感到不安。

  任昊文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再次忍不住上前關心,「真的不休息一下嗎?」

  「不用了,我沒事。」她話才剛說完,手術房的門正巧開啟,走出手術房的正是這次的執刀醫師。

  成文淵拿下口罩,對著滿心期待的芸菲掬起了笑,「手術很成功,血塊的取出過程也相當順利,心跳和血壓都在掌控中,觀察半年後就可以離開現在的醫護中心,過正常人的生活。」

  聽到這樣的結果,令她高興的不知該接什麼話才好,任昊文則是鬆了口氣的石向菲,「現在妳終於可以放心了吧?」芸菲開心的抿嘴輕笑,滿懷激動的她無法自己的紅著眼眶。

  「請問,我什麼時候才可以看到芸亦?」

  成文淵大概推了一下時間,「芸亦現在還在觀察室,如果沒有其他異狀,半個小時候會被推到加護病房,我可以特別允許妳進入加護房間看芸亦,不過只能通融十分鐘。」

  「成醫師,真的很謝謝你。」芸菲充滿了感謝之意。

  成文淵只是淡笑的指著一名護士手中的文件,「這裡有一些資料必須麻煩妳填寫,妳先跟護士小姐去櫃台登記病人資料,然後安排芸亦的住院事宜吧!」

  「嗯。」

  看著芸菲隨著護士走遠之後,成文淵才轉頭看向陪在菲身邊的男人,「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就是任昊文吧?」

  任昊文挑起一對劍眉睇向了身穿綠色手術衣的斯文男子,他沒有忘記四年前就是這個眼前這個男人讓他誤以為芸菲移情別戀,產生誤會。

  「我是任昊文。」

  成文淵打量了一番,做了一個恍悟狀的表情,「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任昊文無謂的聳了聳肩,「帶路吧。」

  成文淵先輒回手術室交待一聲,然後拿了白色長袍直接往醫院中庭的方向走去,一跨進吸菸區立刻拿出口袋裡的菸盒,點燃一根香菸深吸一口。

  任昊文見狀,忍不住哼聲一笑,「我還以為醫生都很重視自己的健康。」

  成文淵連抽了好幾口之後,才自嘲的回答:「醫生不是萬能,總要有些抒發壓力的管道。」

  任昊文頗感認同的點了點頭,「了解。」

  成文淵雖然不太明白任昊文的為人,更不明白芸菲為何獨獨對任昊文念念不忘,如今單憑簡短幾句交談,他大致感受到任昊文的個人魅力。

  「我很喜歡芸菲。」成文淵明知道自己沒有機會,卻還是想讓昊文知道。

  對此任昊文一點也不覺得訝異,反倒一派輕鬆的問:「所以呢?」

  成文淵苦笑的搖了搖頭,「偏偏芸菲心裡只有你這個可惡的男人,不給我任何表現的機會。」

  任昊文不禁志得意滿的揚起劍眉,「然後呢?」

  成文淵縱然不甘心放棄追求,卻也只能拿出真心祝福,「芸菲這四年吃了不少苦,我很高興你終於回到芸菲身邊,沒有你在她身邊支撐著,我真怕她會倒下。」

  任昊文深深吸了口氣,顯然芸菲的每個朋友都知道她的委屈和苦衷,唯有他這個傻瓜渾然不知,「從現在起我一定會陪在她身邊,不會讓她再獨自面對任何狀況,更不會再讓你有任何機會。」

  成文淵嘴邊刁著菸,警告性質濃厚的說:「我只希望你記住今天的話,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否則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任昊文同樣也是直言正色的回答對方:「不需要你提醒,我已經錯失了這四年,絕對不會允許再犯同樣的錯。」

  成文淵相信任昊文確實會好好珍惜芸菲,畢竟芸菲是個相當特別的女孩,她的善良值得男人用盡心力去呵護及保護,「芸菲最近的好像不太舒服,從她蒼白的臉色看得出異狀,加上她的血壓有點偏低,有空記得帶她去健康檢查,那女人不懂得照顧自己。」

  「我會注意。」

  成文淵注意到芸菲已經填妥資料,正朝著中庭走來,所以趕緊燃熄了菸,「我沒其他事,只是想要確定你的態度,想說的話已經說完,也該去巡病房了。」

  任昊文注意到成文淵的動作,回頭一看,芸菲正好推開玻璃門走進中庭。

  成文淵率性的對著芸菲揮了揮手,隨即便朝另一個方向進入醫院,似乎想要避開芸菲和昊文相處的機會。

  芸菲好奇的看著昊文,「你和成醫師在聊什麼?」

  「閒聊,沒什麼。」昊文很快的反問她轉移話題,「都弄好了嗎?」

  「嗯,只是補足一些資料,很快。」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對了,玲姊剛才打電話給我問了芸亦的狀況,我已經把好消息告訴了他們,堡哥直說要替芸亦的手術成功慶祝一番!」

  「我可以參加嗎?」

  「你?」芸菲訝異他竟然會想出席,畢竟他與玲姊素昧平生「你又不認識他們,不怕尷尬嗎?」

  「妳忘了我跟阿堡打過架嗎?」男人只要用拳頭交過手,就算結下不解之緣。

  芸菲沒好氣的睇了他一眼,「這算哪門子的認識?」

  「走吧,我先陪妳去加護病房等會客時間,晚上我再陪妳一起赴約。」

  他發現想多了解她這四年來的事,唯有藉由她身邊的朋友才能知道,所以他決定參與她的任何活動,尤其是他對那位稱做「玲姊」的人,他也同樣十分好奇,或許他能從玲姊口中得到更多驚人的消息。

  ※※※※

  「成醫師說芸亦的手術過程很成功,現在就等芸亦清醒過來,若是恢復情況良好,最快半年就可以出院。」

  芸菲迫不及待的與堡哥分享芸亦的狀況,畢竟能夠順利完成手術除了芸菲最開心之外,其次莫過於堡哥了。

  「真是太好了。」阿堡高興的笑不攏嘴,「那小子如果真的醒來,我一定要再狠狠的揍他一頓,不過這次我會避開他那脆弱的腦袋。」

  玲姊媚笑的睨了阿堡一眼,「還打?雲妃已經為了你的拳頭受了四年的累,還嫌不夠嗎?」

  「這次不一樣,我是在替妹子教訓那小子,想那麼不堪一擊還敢出來當混混,害我差點吃上牢飯,也連累了妹子,真是沒用的渾小子。」

  芸菲搖了搖頭,一點也沒怪堡哥的意思,「這一切都過去了,我現在只希望芸亦能快點恢復。」

  「實在是太令人高興了,不馬上高歌一曲慶祝一下怎行?」阿堡興奮的遞上了選歌本給芸菲,「妹子,快,選首開心的歌咱們一起上台歡唱。」

  任昊文訝異的看著芸菲,「妳會唱歌?」

  堡哥一副打包票的拍了拍昊文的肩膀,「咱們雲妃的歌聲不但有如黃鶯出谷,實力更勝歌手級的水準!」

  昊文倒是十分期待,「我都不知道妳對唱歌有興趣。」

  「你不知道的事可多著!」堡哥催促的推了雲妃,「快,點首高難度的讓昊文見識見識妳的本領。」

  「堡哥!」葉芸菲皺眉的拚命的搖頭否認,「你別聽堡哥胡說,我只會亂哼一段,哪裡真的會唱。」

  堡哥調侃的說起一段往事,「妳明明就會,上次妳替玲姊慶生時不就上台唱了一小段,雖然有點五音不全,至少在場的客人勉強撐得過去。」

  「堡哥!」葉芸菲羞紅了臉皺著眉,那大概是她這輩子最大膽的一次,幸好當時大家都醉了差不多,根本沒人仔細聆聽她的聲音。

  阿堡很快的選了一首歌,當前奏的旋律一出現,立刻拿起麥克手捉起芸菲一起上台,「走吧,我陪妳一起上去壯膽。」

  「等等,堡哥!」芸菲根本拒絕不了興奮中的堡哥,只能急忙放下點歌本,硬是被拉到台上,她甚至連堡哥點了什麼歌都猜不到,更別說是歌詞內容了。

  開放式的KTV包廂本來就很少人,堡哥簡直當成是自己的演唱會一樣,即興的拿起鈴鼓開始吵熱氣氛,引來不少客人佇足觀賞。

  阿堡開心的在台上拚命的扭腰擺臀,一點也不在乎別人看了會不會想吐。

  原本放不開的芸菲,硬是在堡哥的催促下要求配合著左搖右擺,尤其是在堡哥誇張逗趣的表演下,不由得令她也跟著開始在台上玩了起來。

  只要和不拘小節的堡哥玩在一起,再怎麼難堪的場面似乎也全都拋之腦後,能夠快樂的即興於當下才更重要。

  坐在台下的任昊文,目光始終追隨著芸菲的手舞足蹈,沉醉在她開懷中帶著靦腆的笑容,看得出來阿堡對芸菲的疼惜及保護不亞於他。

  玲姊笑不可支的看著無厘頭的堡哥,不忘趁這難得的機會與雲妃的男人攀談,順便了解一下任昊文這個男人。

  「抽菸嗎?」她遞出了菸盒。

  任昊文搖了搖頭,「戒了。」

  「喝酒呢?」玲姊拿起了whisky酒瓶。

  任昊文接受了玲姊的邀杯,「小酙。」

  玲姊欣賞識趣的男人,所以只斟了三分之一杯遞給了任昊文。

  昊文真摯的感謝他們這段日子對芸菲的關照,所以毫不矯情的以酒代言,了表心意,「謝謝你們這些年對芸菲的照顧,這杯就當我敬妳。」

  沈玲看著昊文一口飲下whisky仍面不改色,更是讚賞不已,「好酒量,這樣才有資格做我們雲妃的男人。記得雲妃剛進招待所時,花了好長一段時間訓練酒量,偏偏那丫頭光聞到酒味就會醉,所以到現在還是學不會喝酒。」

  任昊文看著台上玩得很開心的芸菲,面帶愧色的對玲姊吐露心聲,「過去是我誤會了芸菲,以為她真的為了錢才進這行,現在我才知道,只要自己堅守原則,無論任何行業都值得令人尊敬。」

  對於外行人的誤會,做這行的人早就習慣了,所以沈玲一點也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只需秉持著清者自清理念面對一切眼色即可。

  沈玲點了一根菸,滿足的深吸一口,「聽說你們從小就認識,對於芸菲的個性,照理應該比我們再清楚不過。」

  任昊文苦笑的搖了搖頭,「我以為自己很了解她,偏偏有時候她的表現卻讓我不摸不著她的心思。」

  「也難怪。」玲姊明白他的無奈,「為了自己所愛的男人,女人永遠會展現最強硬的那一面,這就是女人對愛情的癡與傻。」

  「我想我大概永遠不及玲姊對芸菲的一半了解。」

  「如果女人這麼好掌握,就不會有一句『女人心如海底針』的至理名言了。」

  任昊文認同的點了點頭,「這倒也是。」

  沈玲看著在暗昏的燈光下不停耍寶的堡哥,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再看向那早已舉雙手投降的雲妃,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雲妃有告訴你『那件事』嗎?」其實她只是想要試探的問,卻不知該怎麼開口才稱得上婉轉。

  昊文揚起了羽眉,「玲姊口中的『那件事』是指?」

  玲姊果不其然的笑了起來,「我就知道那丫頭什麼都沒說。」

  昊文正色看著玲姊追問:「到底是什麼事?」

  沈玲並不打算回答昊文,「還是讓雲妃自己回答你比較妥當。」

  「芸菲是不是懷孕了?」任昊文不想繞圈子,索性直接猜問。

  玲姊挑高柳眉訝異看著昊文,有點不敢置信,「你真厲害,一猜就中。」

  任昊文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擰緊著眉宇看著台上渾然不知情的芸菲,懊惱她果然一直隱瞞他懷孕的事,難道她到現在還是不信任他嗎?

  玲姊笑看昊文嚴肅的表情,逕自從容的啜著酒杯,「你是故意的吧?」

  「嗯?」任昊文不明白玲姊話中的意思。

  「我指的是懷孕的事,你故意的對不對?」玲姊慵懶的倚靠在沙發上,要看昊文如何解釋。

  任昊文苦笑的迎合玲姊那雙審視的目光,「為什麼玲姊會這麼以為?」

  「因為我什麼話都沒說,你就能直接猜到答案,可見這個答案早就在你預料之中,加上沒有男人敢讓招待所的小姐懷孕,畢竟那是要付很大的代價才能擺平,所以我猜你一定是故意的。」

  玲姊的推理讓他無力反駁,只能默認,「不愧是玲姊,料事如神。」

  得到昊文的承認,更是令她忍不住輕笑起來,「看來你這次下了很大的賭注。」

  任昊文長長的嘆了聲息,「無論如何我都要徹底讓芸菲勇敢面對我們的關係,所以籌碼一定要夠重才行。」

  玲姊看著台上的雲妃,並不認同昊文的說詞:「我倒認為雲妃應該是因為某種『壓力』牽制了她,才會讓她無法面對這段感情。」

  「玲姊知道那『壓力』是什麼嗎?」

  「不清楚。」沈玲雖然明白雲妃的為人,卻始終不明白雲妃的苦衷到底會是什麼,「我相信這個答案對你而言應該不難破解,你只要仔細想想在你們之間,有什麼『壓力』是你覺得無所謂,對雲妃而言卻是無法面對。」

  任昊文看著芸菲許久,回想著他們之間任何有可能存在「壓力」。

  一直以來他們的感情本來就沒什麼問題,彼此的信任與忠誠都是百分之百,對於未來計劃也很有共識,甚至還到了斯守終身的承諾,如果真的要從他們的感情找出最大的阻礙,只有一種可能……

  任昊文瞇起了黑眸看著遠方,腦子裡瞬間浮現唯一可能的答案,「我想我大概知道答案了。」

  「很好,現在找到癥結還不算太遲,只要好好的彌補她四年來的委屈就夠了。」沈玲看著昊文嚴肅的眼神,看來他們的感情即將面臨高難度的考驗。

  任昊文感謝的看著玲姊,「謝謝玲姊。」

  「不用謝我,我什麼都沒說,一切都是你自己猜到的。」

  「話雖然這麼說,不過若是沒有玲姊的指引我這麼重要的方向,我到現在可能還在迷濛中打轉。」

  沈玲笑而不答,看著堡哥終於表演完一首,滿足的回到自己的座位,才剛拿起點歌本準備挑戰下一首,玲姊突然站起來打斷了堡哥的興致。

  「好了,別唱了,店裡來了老客戶等著我招呼,快送我回去。」

  「啊?」阿堡玩心正濃,捨不得放下手中的麥克風,「不是說好今天休假嗎?」

  「我改變主意了,載我回去吧。」玲姊拿起了皮包,等著阿堡一起離開。

  「可是我才唱完一首耶!」

  沈玲睇了阿堡一眼,索性拿走阿堡的麥克風,硬是拉他起來離開包廂,「你別害KTV的客人全跑光了,走吧!」

  葉芸菲傻愣的看著玲姊突然決定離開,一頭霧水的看向昊文,「發生什麼事了嗎?為什麼突然散場了?」

  任昊文沒有回答芸菲,也拉著芸菲臂膀跟在玲姊後面離開包廂,「我們也走吧!」

  「昊文?」

  芸菲雖然很想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從玲姊臨時決定離開的動作,再加上昊文的嚴肅表情,原本就心虛的她更是不敢追根究底。

  難道,他知道了嗎?

  ※※※※

  回家的路上,芸菲像是做錯事被發現似的始終沒敢開口尋問,而是用餘光注意到他始終繃著一張臉,感覺車廂裡的氣氛相當沉悶。

  就在前往她的住處路上,任昊文突然將車子停在路口,不打算送她回去。

  看著昊文嚴肅的表情,她終於挨不住沉默,開口尋問:「你……怎麼了?」

  任昊文知道生氣沒有意義,卻還是無法接受她竟然隱瞞他這麼重要的事。

  「到底我在妳心中算什麼?」他帶著受傷的眼神,埋怨的看著她。

  被昊文這麼一問,就算她想裝傻也已經演不下去,「你……全都知道了?」

  他將手置於方向盤上深深的嘆了口氣,不自覺的看向她仍依然平坦的小腹,「多久了?」

  葉芸菲知道自己做錯事,不敢直視他的目光,只敢低頭吶吶的回答,「醫生說有三個月了。」

  任昊文聽了更是懊惱的閉上眼簾,當場壓不住怒氣不悅的質問:「如果我沒發現,妳是不是打算偷偷拿掉孩子?」

  「不,我當然不會這麼做。」葉芸菲肯定的回答。

  「那妳打算怎麼做?繼續隱瞞,讓我這個做爸爸的完全置身事外?」任昊文忍不住大聲的問:「為什麼我連知道自己有了小孩的資格都沒有?」

  「你先別生氣,我真的沒有打算要隱瞞你。」葉芸菲焦急的解釋著,委屈讓她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只是因為要專心芸亦手術的事,所以才遲遲沒告訴你,加上我需要作好心理準備……」

  「為什麼需要心理準備?難道我會不要這個孩子嗎?」任昊文咬牙緊握著手中的方向盤抑住怒氣,「在妳心裡我真的是這麼沒擔當、沒責任的一個男人?」

  「不,你錯了,就是因為我相信你一定會為了保護孩子不顧一切,所以我才更需要深思熟慮,不敢冒然讓你知道懷孕的事。」

  「芸菲?」

  「我從不認為你會不想要這個孩子,我擔心的是你的父母能不能接受這個家族新成員。」

  她的話令他心痛不已,他竟然忘了她是那麼善解人意的女孩,還扭曲她隱瞞懷孕的用意。

  任昊文懊惱的捶了一記方向盤,「我多希望妳對我的愛可以自私一點,而不是一昧的替我著想。」芸菲見他火氣消退不少,這才終於鬆了口氣。

  「走,跟我回去見我父母,讓他們知道妳懷孕的事。」任昊文卻突然放下了手剎車,迅速的打了方向盤準備將車頭迴轉。

  「不,求你不要!」芸菲急忙拉住昊文的手,阻止他的動作,「跟你見面已經很不應該了,若是被伯母知道我懷孕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這是任昊文第一次感覺到芸菲強烈的恐懼,讓他感覺到事有蹊蹺。

  「芸菲,妳老實告訴我,四年前根本不是妳主動索性三百萬的分手費,而是我媽拿錢威脅妳離開我的,對吧?」

  看著他質詢的眼神,葉芸菲心虛的收回了手,別開臉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見她不願說話,他更是篤信自己的猜測,「該死,我竟然笨到相信她的話。」

  「其實……」葉芸菲回想起四年前那段不安的情緒,「不全然是伯母的問題,我自己也有問題。如果當年我有勇氣義無反顧的待在你身邊,也不會接受伯母的要求選離離開。」

  「那現在呢?」昊文認真的問著她:「新生命是否讓妳有勇敢面對我母親的百般刁難?」

  葉芸菲看著他的堅定的眼神,不答反問:「如果回去之後,你的母親要你在我和他們之間做選擇,請問你要如何決擇?」她知道自己不該問他如此難為的問題,卻還是不得不考驗他的決定。

  任昊文想都沒想直接回答:「我當然會選擇妳,就算四年前問我這個問題,我的答案還是不會改變,如今妳已經懷了我們的小孩,我更不可能放棄妳。」

  「你果然會這麼回答……」她垂下憂悒的眸子,就是不希望他背負不孝的罪名才不得不接受他母親的安排,沒想到四年後還是得再面對一次。

  任昊文看著她懊惱的表情,一切彷彿真相大白似的,有種恍然大悟的感受。

  「我現在終於明白妳當年為什麼選擇離開,原來妳是顧慮到我與父母的關係。」他悵然若失,痛恨自己為什麼四年前沒有發現她的為難,錯失了保護她的機會。

  芸菲只是回以苦澀的笑,什麼話都沒說。

  任昊文深深的閉上眼睛,為了不辜負她的用心良苦,他必須做出兩全其美的決定。

  「跟我回去吧,如果我母親真的問我這個問題,頂多不作出任何表態,這樣總可以吧?」

  她仍是有些膽怯,畢竟四年前的傷害至今仍然令她隱隱作痛。

  「這趟回去我只是想要跟父母表明我的心意,妳總不會希望我們的小孩永遠沒有名份吧?」

  葉芸菲無奈的皺著秀眉,事到如今,似乎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好吧,我跟你一起回去,但我希望你能保證不要跟伯母反目。」

  任昊文淡淡應付,「我會盡量控制。」

  「昊文……」

  「先別想那麼多,等和他們見了面再說,嗯?」任昊文拍拍她的臉蛋,給她一張笑容予以鼓勵。

  葉芸菲愁容的嘆了口氣,「看來……我也只能硬著頭皮面對了。」

  得到她的同意,任昊文很快的將車子旋了一圈,並拿起了手機聯絡父母,讓他們先作好心理準備,他將帶送給兩個老人家一個震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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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2-3-31 08:25 PM


第八章

  「我想和芸菲結婚。」

  黃淑珍驟然抬頭,瞪了兒子一眼,「你在發什麼神經?一回來就胡言亂語。」

  先是莫名其名的打電話回來說要帶女朋友回家,她也沒意外兒子口中的女朋友會是誰了,只是沒想到兒子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來宣佈婚事,讓黃淑珍當場更是鐵青著臉,不悅的扳起臉色。

  任昊文緊握著葉芸菲顫抖的小手,帶著堅定的語氣宣佈:「芸菲懷孕了,所以我要娶她。」

  「那又怎樣,你怎麼確定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任家的小孩?」黃淑珍想都沒想,直覺懷疑葉芸菲的清白。

  「我非常確定,因為我是故意讓她懷孕的,希望媽能夠接受我的選擇。」

  任昊文此話一出,惹來現場所有人驚訝的表情,尤其是芸菲,更是錯愕自己意外的懷孕竟然是他暗中的計劃?

  既然兒子篤信葉芸菲肚子裡的孩子,黃淑珍更是不滿有人出爾反爾,「葉芸菲,難道妳以為四年前沒有將三百萬的支票兌現,就可以不履行承諾嗎?」

  這次換任昊文訝異的看向芸菲,想不到這芸菲竟然連錢都不拿就答應他母親無理的要求,真是笨到不行的傻女人。

  葉芸菲沒有理會昊文詫異的表情,而是大膽的表達心意,「伯母,金錢絕非可以買斷一切,經過這四年的考驗,相信您應該看得出來我和昊文的愛情是無價的。」

  「妳還敢大言不慚的說話,當初妳不是答應要離昊文遠遠的嗎?為什麼又偷偷跟他見面?」

  任昊文不滿的皺起眉頭,「媽,芸菲如果沒有如妳所願躲我躲的這麼徹底,我也不會花了足足四年才找到她。」

  「你……」黃淑珍氣不過兒子的不爭氣,什麼女人不好,偏偏執意要一個沒有家世背景的女人,「總而言之你別指望我會同意你們的婚事,我是不會答應的,就算懷了任家的骨肉也一樣,別白費力氣了。」

  「其實……」他緊握著手中的纖纖玉手,眼底透著無止盡的柔情蜜意凝睇著芸菲,「我這次回來並不是來徵詢您的同意,純粹是來告知罷了,因為我不可能讓我的孩子沒有名份。」

  黃淑珍錯愕的看著兒子忤逆的態度,「你這個不孝子,如果你堅持一定要娶芸菲,我就當作沒生過你這個兒子。」

  「既然媽現在還是沒辦法接受我們,那麼我們只好選擇離開,等媽心情好一點再回來與您溝通。」任昊文二話不手拉著芸菲的手準備轉身離開。

  「任昊文,你要真敢趟出家門一步,我……我就……」黃淑珍氣極敗壞的想要講出有力的恐嚇之詞,卻又擔心自己做不到而不敢將『死』字脫口而出。

  「昊文,不要這樣……」葉芸菲拉住了昊文的手,拚命搖頭勸阻他執意的態度。

  「葉芸菲,妳不要再演了,妳若真的在意我們母子的關係,今天就不該出現在這裡。」

  任昊文憤懣的瞪了母親一眼,索性拉起芸菲的手,再也不願多作逗留,「現在我媽在氣頭上,根本已經失去理性,不用再浪費口舌,我們走吧。」

  「任昊文,我是你母親,你竟然說我失去理性?」

  「夠了!」坐在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任順達,終於忍無可忍的開口斥責妻子任性胡為,「妳到底鬧夠了沒?」

  向來畏懦不敢主事的父親突然厲聲開口,別說是讓共結連理三十年的黃淑珍呆住,就連任昊文也愕然的當場頓住步代。

  「順、順達?」

  「妳到底還要執拗到什麼時候才肯善罷甘休?昊文和芸菲已經因為妳的阻撓苦了四年,難道這四年妳還看不透孩子的決心嗎?」對於妻子偏頗的價值觀,任順達忍氣吞聲了三十多年,如今他再也抑不住心中的聲音,坦然說出內心話。

  「你、你……」黃淑珍整個傻眼。

  「平常妳再怎麼任性驕恣我全都可以忍受,不過兒子的未來我也有份,這次我再也不允許妳插手干涉昊文的事。」任順達強硬的態度不輸給妻子,所以份量自然提升不少。

  「我、我……」黃淑珍囁嚅著。

  任順達感嘆自己的兒子勇氣更勝過自己,「昊文,當初你奶奶同樣也是抱著望子成龍的心態拉拔我,我了解在長輩期望下成長的沉重壓力,能夠看見你勇敢的追求自己的未來,這種自由一直是我最想要的,卻也是最不敢付出行動。」

  「爸……」任昊文心痛的看著在家中始終扮演沉默角色的父親,父親難能可貴的一番話,讓他此時此刻更加決定更是堅定信念,也慶幸這個家還有個支持他們的人存在。

  任順達接著又轉向芸菲,滿懷愧色的說:「對妳,我一直懷著無比的歉意,是妳讓我兒子勇敢對抗壓力,是妳讓我兒子從挫敗中學會堅強,如今你們能夠排除萬難重新相愛,也算是經得起老天爺的試煉。」

  「伯父……」對於任父的歉意,葉芸菲愧不敢當的頻頻搖頭。

  任順達欣慰的點了點頭,「從今天起昊文就交給妳了,往後昊文還有許多妳協助關照的地方。」

  葉芸菲不能自己的低頭哽咽,任昊文始終沒放開的手更是緊握在手中。

  任順達緊接著又對著兒子,替傳達妻子真正的心意,「昊文,你千萬別怪怨你媽,你媽這麼做只是不希望你像我一樣必須吃苦才能熬出頭,畢竟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只有她愛你的方法用錯。」

  任昊文看了換成母親呆坐在一旁默不吭聲,悵然輕嘆,「媽的用心良苦,我完全明白。」

  「明白就好。」任順達感慨的看著兒子與未進門的媳婦,「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作生意,所以從現在起我將撤除你在任氏總經理的職務,以後公司的事你也可以不用打理,可以盡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只不過你要知道今後的收入可不比現在優渥,想要讓芸菲幸福往後就憑你自己的本事,知道嗎?」

  「謝了,爸。」任昊文拉著芸菲終於可以放心的踏出家門,不在面臨兩難的局面,「我們走吧!」

  黃淑珍眼睜睜的看著兒子頭也不回的離開家門,緊張的想留住他們,「等等,你撤除了昊文的職務,那他們往後怎麼生活?」

  「讓他們去吧!」任順達阻止了妻子的動作。

  「可是……」

  「妳放心,昊文是我們的兒子,他不會讓我們失望的。」黃淑珍縱然再怎麼不捨,走到這般境地,她也只能咬牙面對昊文終於可以獨立自主的事實。

  如果時間可以倒轉,或許她會認真的正視兒子已經長大的事實,而不是一心想將兒子的一切操之在手,以至於造成無法收拾的傷害。

  如果,時間真的可以倒轉……

  ※※※※

  「你別意氣用事,快點回去跟伯母道歉。」一回到車上,葉芸菲馬上催促著昊文把車子繞回去,他們不應該就這樣轉頭就走,留下任母一個人傷心欲絕。

  「現在回去根本沒用,我媽那冥頑不靈的脾氣,不會好好的跟我們溝通的。」

  葉芸自責的垂喪著,「都是我不好……」

  任昊文聽了忍不住皺起眉頭,索性將車頭劃了漂亮的弧線停在路邊,嚴肅的跟她討論起來。

  「芸菲,真心相愛並沒有錯。」

  「問題是我們的愛情並不被你的父母接受,還讓一個母親傷心難過。」

  「至少我們得到我爸那邊的認同,這就是好的開始。」對於剛才父親的態度,真的讓他很高興。

  任昊文的提醒讓她想起任父剛才的話,能夠得到任父的認同,確實讓他們的戀情有了最好的支柱,不過她還是希望趁著事情還沒僵化之前,他能趕緊回去求得任母的諒解。

  「昊文,你還是回去好了,我可以等,沒關係。」

  「芸菲!」任昊文嚴肅的告訴她:「若是以前,我或許還可以忍受讓妳受委屈,但現在妳已經不是一個人了,我說什麼都不會再離開妳。」

  「昊文……」她無力說服他回頭,只能暗自憂愁,「這樣離開真的可以嗎?」

  「相信我,現在回去根本解決不了事情,目前最好的辦法就先等我媽氣消,等過些日子心情平復之後再討論會比較妥當。」以他對母親的了解,這個時候讓彼此冷靜一下才是正確的選擇。

  葉芸菲選擇接受了昊文的建議,畢竟他們是母子,昊文比較了解他的母親。

  想到這裡,她突然想到在任家時昊文脫口而出的一句話:「我問你,你……」葉芸菲質疑的看著他,「你真的是故意讓我懷孕的嗎?」

  任昊文知道這麼做很不應該,不過他還是勇於坦然承認自己的動機,「抱歉,沒跟妳討論之下就做出這麼重大的決定,因為我實在想不到有什麼東西可以讓妳完完全全屬於我,所以我必須做個大膽的賭注,就是讓我們的男女關係直接進階到夫妻,這樣我才會有安全感。」

  葉芸菲埋怨的擰起秀眉,「你……好過份,完全沒有顧慮到我是否作好心理準備迎接一個新生命。」其實她更責怪自己,竟然單純的忘記性行為的後果,所以連預防措施壓根都沒想到。

  「要不是妳真的太難追,我也不想讓自己的小孩做為我們的媒人呀。」

  葉芸菲沒想到他竟然可以輕鬆看待這種事,畢竟孩子是一輩子的責任,而不是隨口說說而已。

  「如果我們的小孩將來知道,他的出現是爸爸用來纏住媽媽的工具,他一定很會怨你。」

  「不會的,我會讓他知道他的使命有多麼偉大,因為他的爸爸實在太愛他的媽媽,所以才會號召他一起加入求婚的行列,讓妳完完全全留在我身邊。」

  「昊文,你……還愛我嗎?」有了新的生命,她確實不再對愛徬徨,只不過對於他,她仍然沒有把握。

  任昊文執起她的手置於唇邊輕吻,帶著無比堅定的神情告訴她,「我對妳的愛,只有增加沒有減少,如果生小孩可以不要那麼辛苦,我倒是不反對再多添加幾個生力軍為我們的愛情做見證。」

  她抽回了手,嘟著小嘴埋怨著,「你當我是母豬?」

  「我當妳是一生的最愛,老婆。」

  他這麼一叫,讓她想起了結婚的事,「結婚的事最好先別提了,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

  任昊文無謂的聳了聳肩,秀出左手無名指上一直沒拔下的白金戒指,「反正結婚只是形式上的動作,在我心中你早就是我唯一的老婆。」

  葉芸菲看著他手上仍然戴著當年買的定情對戒,難掩幸福的微笑起來。

  「芸菲,搬來跟我一起住吧!四年前我曾經保證會照顧妳,妳沒給我表現的機會,四年後妳應該沒理由不給我機會了吧?」

  她無奈輕嘆,「你是寶寶的父親,就算我不想答應,也必須尊重寶寶權利呀。」

  任昊文吃味兒的睨著她那平坦的小腹,「想不到這小傢伙影響力竟然勝過於我,要是等小傢伙一出生,我在妳心中的份量豈更不保?」

  「怎麼?後悔了嗎?」

  「不,不後悔,沒有任何事比擁有妳更有值得。」任昊文突然想到他們一整晚都沒時間進食,葉芸菲應該餓壞了,「肚子餓嗎?我聽說過剛懷孕確實容易肚子餓,我們先去吃點宵夜再回台中。」

  「嗯。」其實她一點都不餓,反倒有點累,只是不想讓他擔心所以同意了他的安排。

  「孕婦要多吃些營養的東西,先到永和夜市繞繞看如何?」

  「你決定吧!」任昊文說著便將車門駛上快車道,很快帶著她在台北知名的夜市街上出沒。

  他貼心的下車替她買完宵夜,一回到車上,發現她早就在副座上睡著了。

  昊文沒喚醒她,反倒是輕輕的放下她的椅背,替她蓋上外套,安靜的坐在一旁凝視著她的睡顏。

  過去從沒有像這一刻如此真實擁有她的感覺,更沒想到竟會有個女人教他如此迷戀不已。

  她就像是琉璃製品一樣易脆,卻又擁有堅定無比堅強,如此剛柔並濟的女人深深擄獲他的全部,讓他願意用盡一生去呵護她。

  他俯身上前輕吻著她的額際,重新替她繫上安全帶,一路平順的開往台中。

  原本熱騰騰的豆漿到台中都變冷了,然而他四年前原本冰封的心,早在重新遇見她之後,融成一灘溫泉,準備隨時溫暖著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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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2-3-31 08:26 PM


第九章

  五個月後。

  「姊,妳幹嘛又來醫院?不是說好堡哥來接我就夠了嗎?」

  「你今天出院,我放心不下,所以……」葉芸菲知道自己明明說好不來醫院,可是卻又偏偏耐不住性子,所以趕來醫院幫忙芸亦出院的瑣事。

  芸亦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拜託,我又不是小孩子,妳就是太愛亂操心。」

  「臭小子,跟你姊講話客氣一點。」阿堡用時頂了頂芸亦的胸口,不允許有人在他面前對妹子的口氣如此不屑。

  「噢,好啦!」芸亦皺著眉頭撫著微痛的胸口,趕緊修改自己的口氣,「姊夫呢?他沒陪妳一起來嗎?」

  「他的公司還有事,抽不開身。」藥芸菲一邊整理芸亦的行李,一邊仔細環顧病房,確定沒有任何東西遺留。

  芸亦拿走姊姊手中的行李,硬是要她待著別動,「妳別忙了,要是妳不小心動到胎氣,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姊夫交待。」

  葉芸菲終於忍無可忍的皺起眉頭,「你們未免太誇張了。」

  堡哥拚命的搖頭解釋,「我們的反應一點都不誇張,昊文對妳的保護那才叫作誇張。」

  一想到昊文,她更是苦笑輕嘆,「堡哥說的沒錯!」

  雖然她下個月才到預產期,不過昊文早就做好她隨時可能生產的萬全準備,甚至還編列每個人的職責範圍,帶著有備無患的心態討論突然陣痛時的所有細節。

  看著大家小心翼翼的態度,搞得她都不禁神經質起來。

  「嘖,才說而己,妳看,昊文這不就出現到醫院了。」堡哥指著甫進醫院的昊文。

  大夥一回頭,果真看見昊文喘吁吁的來到面前,可以想見昊文對芸菲有多麼呵護。

  「不是說好在家裡等我回來接妳嗎?怎麼自己跑來了?」昊文憂心的看著自己大腹便便的老婆,根本不敢讓她單獨行動。

  「你公司不是還有事,不一定要陪我來醫院一趟啊!」

  「我說過事情可以交待別人處理,只是要妳多等我半小時。」

  「文,我沒事好嗎?」芸菲明白昊文的保護純粹為了她好,只是過頭的保護實在令她感到壓力沉重。

  「早餐吃了嗎?寶寶今天有乖嗎?」昊文輕輕撫著老婆的肚子,感覺寶寶在老婆肚子的活動。

  「寶寶很乖,也沒再讓我噁心難受了。」

  「那就好,趁現在趕快多補些養份,過去這幾個月妳吃什麼就吐什麼,瞧妳瘦的根本就不像個孕婦,等這小子一出生,我一定狠狠修理他一頓。」

  小倆口甜蜜的對話,讓堡哥和芸亦只能撇嘴搔頭,這戲碼每天都在上演,他們早就習以為常。

  芸亦實在很不想打岔,不過他真的不想繼續在醫院多留片刻,「呃……不好意思,插個嘴,我現在可以準備離開出院了嗎?」

  「不用理他們,我們走我們的。」堡哥逕自拿起芸亦的行李,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葉芸菲納悶的看著已經走遠的堡哥,「不是該坐我們的車子嗎?堡哥拿著芸亦的行李去哪裡?」

  「姊,我打算不回去跟你們住,要去住堡哥家。」

  葉芸菲訝異的看了昊文一眼,「什麼時候決定的事?」

  「昨天,是堡哥提議我出院後暫時住在他家,可以順便跟著他一起學作生意,加上申請就學的夜間部離堡哥家也比較近,所以才會決定住堡哥家。」

  「堡哥是有家庭的人,你這樣打擾人家好嗎?」

  「姊也知道堡哥的兒子今年準備上幼稚園,加上他現在忙於生意上的業務,正愁沒人可以幫他接送兒子,名義上要我住在他家,事際上根本就是要我當免錢的保母。」

  「問題是你行嗎?」在她眼裡,芸亦就像個孩子,怎麼可能有辦法照顧堡哥那個過動兒?

  「當然沒問題。」芸亦撇了撇嘴,偷瞄了姊姊的肚子一眼,「總比跟妳住在一起,我怕我會緊張的每天神經衰弱。」

  芸菲了然的嘆了聲息,任何人看到她這副模樣確實很難不緊張兮兮,「好吧,既然你跟堡哥已經說好,我就不勉強你的。」

  芸亦很高興姊姊能夠接受他們的計劃,「妳就好好的在家安心待產,堡哥會照顧我的。」

  「我只是覺得你才剛恢復就要一邊工作一邊唸書,會不會太急了點?復學的事延到明年會不會比較妥當?」

  「成醫師也說過我恢復的不錯,還說我的狀況當兵不是問題,不是嗎?」

  「可是……」芸菲才想試圖勸退芸亦,卻被昊文開口阻止了。

  「芸菲,芸亦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如何安排自己的人生規劃。」任昊文搭著老婆的肩膀,試圖教她放心。

  「姊夫說的沒錯,我都二十三歲了,要是再不去唸書,就要被國防部捉去數饅頭了,所以我想趁這之前先弄個學校來讀,把未完成的學業給完成。」

  任昊文很高興芸亦這個魯莽的叛逆小子終於開始懂事,「我相當贊成芸亦的想法,就讓芸亦依自己的計劃去做吧!」

  葉芸菲看了昊文一眼,無奈的輕聲嘆氣,「好吧,我只是不希望芸亦太累。」

  「放心,我有堡哥關照。」芸亦注意到堡哥的車子已經開到大門,開心自己終於可以擺脫住了很久的醫院,「車子到了,我們要先走了,等我弄好一切再打電話給妳,拜拜。」

  「小心點,有事電話聯絡。」芸菲看著堡哥的車子漸漸駛離,這才嘟嘴的睇向昊文,「你早就知道他們的計劃,對不對?」

  任昊文只是裝傻的攤開兩手作聳肩狀,不承認也不否認。

  「想不到連你也瞞我。」她不免嘟嘴抱怨。

  任昊文攬著嬌妻的肩,小心的陪在她身側走向停車處,「大家只是不想讓妳太擔心,況且芸亦的決定很正確,若是不想日後出社會處處碰壁,能先將學業完成最重要的。」

  她沒忘記昊文是在百忙之中抽空出來陪她到醫院來,馬上又把心思放在化身上,「工作累嗎?」

  昊文笑著搖頭,「再累也沒有妳辛苦,走吧,我先陪妳去吃點東西,然後再送妳回去。」

  「還吃?」她垮著臉,一想到吃就怕,「我的早餐都還沒消化呢!」

  「孕婦的使命就是把自己和寶寶一起養胖,下個月就到預產期了,結果妳才胖不到十公斤,根本就不及格的孕婦。」

  葉芸菲突然想到一件事,急忙從皮包裡拿出一封信,「對了,吃東西之前,先幫我寄封信吧。」

  「寄回家的信?」任昊文沒看收件者也知道芸菲是寄給誰。

  「是啊!這幾天因為忙著芸亦的事,已經快一個月沒寫信回家了,總不能完全不讓你父母知道你的近況吧!」自從昊文離家之後,芸菲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兩個星期都會寫信給任母,雖然明知道不會有回信,至少讓任母放心昊文在外地的一切。

  「芸菲……」昊文實在不願意芸菲為了他與母親的關係大費周章,偏偏他又無法改變母親的觀念,只能任由芸菲單方面的努力取得母親的諒解。

  「還愣什麼,快去寄!」她將信封塞進他的手裡,推著他的背部催促他的腳步。

  「待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回。」

  葉芸菲微笑的表情在昊文快步離開之後,原本臉上的輕鬆的表情這才換上一張愁容,她側過身子撫著隱隱作痛的肚子,輕蹙的秀眉流露不安的神情。

  早上因為忘了信件的事,所以她又返回家裡拿信,緊接著急忙趕到醫院辦芸亦的出院手續,不曉得是不是趕得太急,所以腰背才會如此痠痛呢?

  「好了,我們走吧。」一聽到昊文的聲音靠近,葉芸菲趕緊掬起微笑回頭看他,「嗯,走吧。」

  「對了,妳有想好寶寶的名字嗎?」

  芸菲刻意放慢步伐,走在他身後,「沒有,因為我希望能由你的父母決定。」

  「那是我們第一個的孩子耶!」

  「也是你父母第一個的孫子,我只是希望他們有參與感,並早日接受這個孫子。」她開始感覺到寶寶不太對勁,讓她再怎麼想要故作從容也很難掩飾心中的不安。

  「真是的。」任昊文沒好氣的哀怨著:「好吧,過幾天我會打電話給爸,再看他有沒有什麼意見。」

  不對勁,真的怪怪的,葉芸菲終於忍不住停下了步伐,頻率性的壓迫讓她感覺到身體愈來愈不舒服,如果只是假性陣痛,她倒還忍得住,但是這一次真的不太一樣。

  「昊文……」

  「嗯?」任昊文一回頭,才發覺芸菲的異狀,「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葉芸菲努力想表現輕鬆不希望昊文緊張,但是……

  「我肚子……好痛。」

  ※※※※

  自動門一敞開,任順達立刻看見兒子獨自焦慮守在手術房門外。

  「昊文!」任順達快步的來到兒子身邊,喘息不已的看著兒子疲憊的模樣,「我們一接到電話就趕來了,現在情況怎麼樣?」

  任昊文搖了搖頭,注意到母親也趕來了。

  「還沒生嗎?」黃淑珍雖然沒有兩個大男人表現那麼焦急,倒也露出了不安的神情,「怎麼會那麼久,都一整天了不是嗎?」

  任昊文疲累的解釋,「臍帶纏住了寶寶的脖子,導致寶寶的心跳一度中止,醫生十分鐘前才緊急推入開刀房動手術。」

  「天哪!」任順達聽了都不禁緊張起來,「寶寶應該不會有事吧?」

  「我不知道。」任昊文只能無措的將臉埋在掌手,腦子裡全都一團亂,偏偏又無法進去手術房陪在芸菲身邊。

  在芸菲被推進手術之前,他一直隨在芸菲身邊待產,看著她辛苦忍痛的模樣,令他真是心疼極了,恨不得這一切苦難是由他自己承受,而不是芸菲。

  早知道會讓芸菲那麼辛苦,他說什麼也不會利用懷孕來留住芸菲,卻沒想到最後受苦的還是她。

  還說什麼要給她幸福,害她那麼痛苦,他到底算什麼男人!

  這時手術房突然走出一名護士,只見她手上拿著紙板遞給了任昊文。

  「任先生,在替葉小姐動手術之前要麻煩您簽一下切結書。」

  任昊文伸出手取來了切結書,仔細閱讀完後整個人當場傻眼,根本簽不了手。

  任順達看著兒子呆愣的動作,急著催促:「你還在猶豫什麼?快點簽啊!」

  昊文心煩意亂的皺著眉宇,「爸,這是一份要我在母親與寶寶之間作一個選擇的切結書,我……我做不到。」

  「什、什麼?」任順達緊張的看向護士,「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難道醫師不能保住母子兩人嗎?」

  「醫師當然會極力保護母子均安,這份切結書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呃……既然護士說那只是以防萬一,那……你還是簽了吧!」任順達看著兒子猶豫不決,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安慰兒子。

  黃淑珍終於忍無可忍開口說話:「這有什麼好猶豫的,當然是選擇芸菲!」

  「阿珍?」任順達訝異的看著妻子。

  黃淑珍給了先生一記白眼,然後再上前對兒子說之以理,「你和芸菲都還年輕,孩子沒了可以再生,但是芸菲在你心中卻是獨一無二的不是嗎?快點簽吧,芸菲還在裡面等著你的決定。」

  「呃……你媽說的有道理,你快點決定吧!」任順達雖然也想表示自己的意見,不過他最後還是選擇沉默,免得提供錯誤的意見。

  任昊文看著白紙黑字所寫的內容,沈痛的閉上眼睛,這大概是他有生以來做最痛苦的選擇。

  他深吸了口氣,最後忍痛簽了字,遞給了護士。

  黃淑珍看著昊文用情至深的樣子,就算再怎麼鐵石心腸,也很難不接受了他與芸菲的事。

  「你放心,那只是醫師留來作最壞的選擇罷了,我相信我的媳婦和孫子都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阿珍……妳……」任順達訝異的重申太太剛才講的內容,「妳剛才的意思是終於肯讓咱們的準媳婦進門?」

  黃淑珍沒好氣的瞪了順達一眼,「你除了有老花眼的毛病之外,什麼時候又多了重聽?」

  任順達識趣的不敢再多加確認,誰教他從以前就是標準的「妻管嚴」,對於妻子的每一句話無不唯命是從。

  對於母親終於接受了他與芸菲的感情,任昊文在經歷一整天的折騰後,終於露出難得的笑容。

  「芸菲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謝了,媽。」

  看著兒子感慨的笑容,黃淑珍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在兒子身上做對了一件事,她才恍然明白,原來親子相處並非一件難事,只要學會尊重就可以做到。

  任順達看著他們母子倆終於和好,感動的趕緊轉移話題避免尷尬,「這麼久都沒有消息,真是的急死人了,這醫師到底技術是行還不行。」

  任昊文看了腕上的錶,從早上到了晚上,真是漫長的一天。

  黃淑珍雖然也焦急如焚,不過畢竟也生過孩子,相當了解女人生產的流程,「切結書才剛進進去,醫生一定是現在才開始準備開刀,就再等一等吧!」

  「嗯。」就在這沈寂的等待中,宛如過了一個世紀一樣漫長。

  好不容易,等待開啟的門終於有了動靜,他們三人立刻緊張的衝上前去。

  只見護士懷裡抱著一個又皺又嫩的小娃娃,大夥緊張的等著護士宣佈:「恭喜任先生,葉小姐的手術相當成功,替你生了個小壯丁。」

  任昊文看著初次見面的兒子,瞬間的感動與激動溢於言表。

  「我是孩子的奶奶,可以給我抱一下嗎?」黃淑珍緊張中帶著興奮的問著。

  「當然可以。」護士小心翼翼的將襁褓中的嬰兒放在奶奶手上。

  黃淑珍感動的看著孫子的五官,「瞧,他的眼睛跟昊文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任順達倒是有不同見解,「哪裡像,我倒是覺得鼻子比較像昊文。」他的意見立刻招來老婆一記白眼。

  「不管像誰,反正都是我們任家最寶貝的孫子。」黃淑珍做了重要的總結。

  「沒錯。」這句話終於讓任順達認同的頻頻點頭附和著:「小傢伙,我們是爺爺奶奶,請多指教。」

  「哪有做爺爺的這樣跟孫子說話的。」

  「換我抱了吧?」

  「不准,你笨手笨腳的。」

  任昊文在一旁插不上手,加上他已經很久沒看見自己的父母露出逗趣的表情,所以有點啞然失笑。或許這就是含飴弄孫的情境吧!

  「護士小姐,我老婆呢?」他當然也沒忘記促成這種情境最大功臣。

  「葉小姐因為流太多血,正在接受輸血。」

  任昊文憂心的蹙起眉頭,「我可以進去看她嗎?」

  「當然可以,不過葉小姐因為太累,醫生在做縫合手術時就已經睡著了。」

  任昊文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會小聲一點。」

  在護士的指引下,他輕輕走進了一間冰冷的恢復室,彌漫消毒水的空間只有她一個人靜靜的躺在淺藍色的病床。

  他慢慢的前近,看著蒼白的臉呈現她的虛弱,汗水浸濕了她的髮際,令他不捨的俯下身,心疼的親吻她的額頭。

  葉芸菲一感覺到溫熱的唇碰觸到自己,立刻幽幽醒來,一睜開眼簾,站在眼前的男孩和夢裡的一樣,只是少了陽光般的笑容,多了深深的倦容。

  她帶著虛弱的笑臉,看著始終帶著溫柔的眼神凝視自己的昊文,「寶寶呢?」

  「正被爺爺奶奶搶著抱呢!」

  葉芸菲訝異的眨了眨眼,「伯父伯母也來了?」

  「嗯。」任昊文溫柔的伸手撫著她的長髮,「他們倆對孫子愛不釋手,一直不肯讓護士送進保溫箱!」

  葉芸菲想像著畫面,忍不住莞爾一笑,嘴角的梨窩若隱若現著,「想不到咱們的兒子一出生就魅力無窮。」

  任昊文無法自己的凝視著芸菲的笑顏許久,愛情真的是很神奇的一件事,竟然會有一張表情看再久也永不厭倦。

  「芸菲,我真的好愛妳。」他知道不需要重申,她也已經明白他的心,然而此時此刻的氣氛,讓他只能用說的證明自己的心絕對不變。

  葉芸菲看著他許久,感動的抬起無力的手,輕輕撫著他俊逸的臉龐,雖然他強烈的愛已經如影隨形,不過只要從他口中說出,不管多少次還是會令她感動不已。

  任昊文將她冰涼的纖纖玉手置於唇邊輕吻,只有她陪在身邊,相信這一生永遠不會有任何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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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2-3-31 08:27 PM


第十章

  阿堡一會兒來回走動,一會兒低頭猛抽煙,緊張的神情像是要娶媳婦似的。

  沈玲笑看著侷促不安的堡哥,忍不住再提醒他,「阿堡,你的領帶又歪了。」

  「真是麻煩的東西。」阿堡趕緊跑到附近的車子前面,利用窗戶的玻璃的倒影整理儀容,調整怎麼弄都弄不正的領帶,「活了四十多歲,什麼場面沒見過,竟然會為了當妹子的證婚人緊張的直冒汗。」

  沈玲笑睇著阿堡這個粗漢,「我還以為你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竟然害怕這種場面。」

  「我哪有怕,只是有點緊張而已。」沈玲倒不覺得堡哥單純只是緊張,說是捨不得雲妃出嫁才是真的。

  「你瞧,車子這不就來了。」沈玲纖指一指。

  「終於到了。」阿堡趕緊跑上前去替新娘子開車門。

  步出車外的即是葉芸菲一身改良式旗袍的打扮,很典雅,身材的線條依舊玲瓏窈窕。

  葉芸菲很高興曾經幫助過她的重要人物能夠參與,「堡哥,玲姊,謝謝你們來當我們的證婚人。」

  「妹子,妳看我今天穿這樣帥嗎?這可是我十年前結婚時穿的西裝,還不賴吧?」

  緊接著下車的芸亦,一聽到堡哥臭美的德性,忍不住哼聲一笑,「拜託,在我姊夫和姪子面前比帥,堡哥會不會太自討沒趣了?」

  「臭小子,竟敢笑我?」阿堡氣不過的掄起拳頭。

  芸亦趕緊出示懷裡抱著小娃娃,以免堡哥不長眼的拳頭亂揮一頓,「當心你的拳頭,我手上可是有至高無上的王牌,你可別亂來。」

  阿堡一看到芸亦懷裡的小娃兒,舉高的手立刻緩緩放下,目光全被芸亦手中胖嘟嘟、圓滾滾的小娃娃給吸引。

  阿堡咧嘴傾身笑看著芸亦手中的一丁點大的小娃娃,「這小傢伙怎麼長跟他爸一個德性,瞧他那是什麼笑容,才六個月大就懂得跟大人獻媚,咕嘰咕嘰。」

  芸亦翻白眼,一個四十歲的老男人還在小孩面前裝可愛,真是噁心。

  沈玲同樣也被雲妃的兒子給吸引過來,小娃娃那一雙靈黠的雙眼令她忍不住逗弄起來,「瞧,這孩子不但遺傳到他老爸的帥氣,還遺傳到芸菲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的,多可愛。」

  葉芸菲無奈的看著玲姊和堡哥,他們壓根正眼都不瞧她一眼,虧她還特地挑選了亮眼的旗袍,為的就是展現塑身有成的結果,結果竟然都沒人發現。

  「看來我們的風采全被兒子給搶光了。」她噘著紅潤的唇委屈著。

  「我無所謂。」昊文攬著她的腰身,安慰著即將在合法成為老婆的女人,「因為在我的眼裡任何人都搶不走妳的風采。」

  「又說這些,你就不怕我聽膩這些甜言蜜語嗎?」

  「等妳聽膩了,我再換想法花招逗妳開心。」

  葉芸菲忍不住泛開笑靨的睨了他一眼,「都當爸爸了,還那麼幼稚。」

  「沒辦法,誰教我太愛妳了。」任昊文加強了臂彎的力道,將她拉上前來吻起她的芳澤。

  葉芸菲自然的伸出雙臂環抱他的脖項,這是她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習慣了他的熱情,也開始學會不顧旁人目光回應起他的熱情。

  他那無所不在的愛戀,總是讓她無時無刻的她沉醉在愛情的幸福裡頭。

  「他們會不會太急了點,都還沒從法官手上拿到證書就等不及親熱了起來。」芸亦傻眼的看著老姊和姊夫對旁人視若不見的勇氣。

  阿堡更是無奈的嘆氣,「本來想要替他們舉行慶祝酒會,看樣子大概是很難成行了。」

  沈玲倒是羨慕雲妃的幸福,「能夠與自己最愛的人斯守一生是值得令人開心的事,讓我都忍不住想找個男人嫁人。」

  芸亦和堡哥不約而同的看向玲姊,再兩兩對看,彼此心照不宣玲姊那可怕的氣勢,根本沒有男人敢娶。

  芸亦沒忘記親家交待過的良辰吉時,所以只能硬著頭皮打斷他們兩人。

  「咳咳,兩位新人要親熱等回家之後慢慢親,現在麻煩兩位先進會場完成終身大事,可別誤了時辰了。」

  昊文慢慢的放開了芸菲的唇,盪漾笑靨的看向已經等了不耐煩的證婚團。

  「妳準備好了嗎?老婆。」

  「早就準備好了,老公。」

  「那還等什麼,我們結婚去吧!」

  任昊文拉起了芸菲的小手,走向他期盼已久的未來。

  誰說當愛情走到盡頭,只剩下仇恨?在他的愛情領域裡,分離是愛情的另一種粹煉,誤會是一種考驗,禁錮在蛹中的愛情若是能從中獲得愛的真諦,將能夠脫胎換骨蛻變成蝶,換來的絕對是一望無際的甜蜜。

  所以,只要對愛情堅定信念,必能跳脫一切難關,走向幸福的終點。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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